“安雷娜!”
现在罗杰进入梦境世界已经非常熟练,再也不需要等安雷娜唤醒自己,就已经主动睁开了眼睛。
“我在的,主人。”
梦境魔女就站在罗杰的对面,静静等待着他的问题。
“你对刚刚“梦境”里的记忆还有多少?还记得刚刚天花板上那蝙蝠是怎么复活重新挂上去的吗?”
罗杰一开口就想知道这件事情。
“刚刚……”安雷娜回忆了一会儿,“是有一点印象,比较模糊,但你说的“蝙蝠”我倒是记忆犹新——它是直接在地上消失,然后就突然出现在墙上了。”
末了,她还说了句:“还好主人你是立刻来问我的,否则我在梦境世界那边待得越久,醒来时回忆起也会更艰难。”
“这样啊,原来还有这种设定……我还以为你会一直有记忆呢?”
“不是的,需要立刻回想,否则的话只会对一些印象深刻的情节保留画面。就跟普通人醒来不立马回忆就记不清梦里一样,只不过是反着来的。”
罗杰暂且记下了,看来以后有这种问题,必须尽早进来问她。
罗杰的思绪再转回财蝠那边:如果照安雷娜的证词来判断,那么刚刚那只财蝠的表现就不是原地复活……而更像是重新“刷新”出来的?
片刻后,他摸着下巴,“原来如此,好的,送我出去吧。”
罗杰知道当时所发生之事后就准备离开。安雷娜所说,财蝠是“直接消失然后立马就重新出现在天花板上”这件事情,已经让他得到部分答案了。
他还记着财蝠依旧在现实世界的大厅那边虎视眈眈,不敢耽搁太久。
可这时安雷娜却叫住了他:“等一下主人。还有一件事情我要跟你说。”
罗杰示意她继续。
然后魔女才继续点点头:“我感受到附近有一个没有上锁的梦境,应该是在我们身边那人,他是谁?”
“没有“上锁”的梦境?”罗杰疑惑了,这是第一次听说。
“是的。”安雷娜知道情况紧急,就尽量长话短说,“每个人的梦境外都有一把“心之锁”的存在,正常情况下,外人是无法靠近窥探那些梦境的。但现在外面这位,他好像并没有心之锁的存在。”
“哦,他叫董宏根。小时候脑子出了点问题,可能是这个原因。”罗杰这样解释。
然后灵光一闪,“等下,安雷娜,你是不是可以侵入这个人的梦境?记得上次你不是亲自到天女的梦境救了我吗?天女的梦境难道也是没有心之锁的存在?”
他在想,人的梦境深处,是否可以提取相应的记忆?
安雷娜摇摇头:“我并不会侵入梦境,主人。之前找你的时候,确实无意中闯进去这种无锁梦境过——就是上次那位“天女”的梦境。”
“但当时是因为它的梦境与你产生了连接我才成功的——这一次没有入口,我无法做到。”
“那你是怎么知晓董宏根梦境外没有心之锁存在的?”罗杰不解。
“识别心之锁是很基础的感知能力,对于我来说,经过身边的人是否存在心之锁,就如同主人你在大街上走着,一眼便能看到谁没穿衣服一样。”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侵入梦境是天女的手段而不是你的,对吧?但你每次出现在我的梦里是怎么回事?”
“因为你是我的主人,在我们互相选择的那一刻,彼此的梦境就已经结合到了一起。”
这是安雷娜的回答。
但通过这番对话,好像就算知道了董宏根没有心之锁的存在,也不能怎么样。罗杰本来还想着,要是安娜可以进入他的梦境,是不是就可以查看到董宏根父亲当时自尽时的场景了呢?
他跟安雷娜提出了这个疑问,对方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只要能进入他的梦境,我就能通过模拟提取他的记忆,来制造影像——只是很可惜,我没有强行入梦的能力。”
“……说到这里,还有一件事情……”安雷娜又道,“关于那位天女,她似乎还在试图闯入你的梦境里面。不得不说它对梦境的掌控力似乎比我还要强,甚至能直接撬开心之锁。好在它已没什么灵智,否则还真挡不住它。”
“什么,她还在呀?真是阴魂不散。”罗杰至今想起那个噩梦,都觉得遍体生寒。
这时,安雷娜稍微踱步几下,接着难得地用有些欣喜的语气说:“或许……我有个想法。我们可以引天女的意识去入侵那董宏根的梦境——如此一来,咱们四人的梦境都算是联通了。我就可以带主人你绕路从天女的梦境,横跨到他的梦境。”
安雷娜的意思是直接把天女当做进入董宏根梦境的“桥梁”。
“还可以这样的嘛,具体要怎么做?”罗杰眼睛一亮。
安雷娜重新恢复平静,边思索边说:“主人,你出去之后用手按在他的头部,然后保持这个状态重新进入梦境世界。我放天女的意识进来,同时误导它连接外面那人的梦境。”
“好……可外面那只蝙蝠妖怪还在门外盯着咱们呢,会出问题吗?”
罗杰刚想答应下来,却想到了外面的危机。财蝠可还在客厅呢,如果此时进入董宏根的梦境消耗太多时间,他怕出意外。
安雷娜摇摇头:“有房门的阻隔,再加上我会共享主人你入梦时现实身体的感知能力。如果它想要攻击,我可以立刻令你清醒过来。”
罗杰想了一下也确实,机不可失。
而且财蝠的状态,似乎是比贫蝙要稳定那么一些,它应该不会主动进行攻击。
说干就干。
罗杰当即脱离梦境世界。
再清醒时,董宏根依然趴在那里,自言自语说着害怕,对外界充耳不闻。
罗杰叹了口气,再次召唤出安雷娜。紧接着照刚刚安雷娜所说,将手放在董宏根的脑袋上面,重新入梦。
……
“可以了主人,我现在将天女的意识放进来。”一见面,安雷娜便立刻说道。
她没有耽搁,当着罗杰的面,朝上方的虚空处一划。
只见灰色的天幕忽然闪过一丝亮光,接着出现了一个豁口,宛若窗口。在那“窗口”对面,是阴天一样的天空,还有雾气渗透进来。
“看样子它很主动呢,也省我了不少引导的时间……”安雷娜看着那缓缓下落的雾气说。
紧接着,罗杰又看到了天女的手。
那只腐烂的,长满鱼鳞的手。此刻,正重新伸长,不断朝罗杰处摸索而来。
安雷娜温柔地将罗杰护在身后,然后示意他把现实中摸着董宏根脑袋的那只手交给她。
罗杰照做。
就看到安雷娜握着他的手,在地上画出了一个圈。又是一个“窗口”出现,不同的是,这一次,它出现在了地面上,与天空中那个豁口,遥相呼应。
安雷娜松手后,罗杰好奇地朝地上的窗口看下去。
却发现,这个视角竟然就是董宏根家房子的上方!只是从此处观望,房子四周已经变得空荡荡的一片,无穷无尽的水泥地延伸出去直到视线的尽头,仿佛他家是这方圆万里唯一的存在。
“主人,借你扣子一用。”
安雷娜说着,从一脸好奇的罗杰衣服上,摘下一枚纽扣。而在她取下纽扣的一瞬间,那衣服竟又重新恢复如初。仿佛她手上这一颗扣子,是凭空多出来的一样。
接着魔女把这枚纽扣从地上的窗口丢下,然后拉着罗杰缓步后退,并用手捂住了他的口鼻。
“请暂时不要呼吸,主人。”她说。
罗杰心里想的是,在这个地方居然还有“呼吸”的概念吗?他明明只有意识进来,身体还在外面……
不过诚然如此,他还是乖乖照做。并抬眼向上,继续观察起天女那逐渐下落并不断延伸的长手。
很快,那手便落到了罗杰和安雷娜眼前。但它没有犹豫,而是径直往地上窗口中的董宏根家伸下去了……
“就是现在!”
安雷娜当机立断,立刻关闭了开启的两处窗口,紧接着,一切都消失不见——无论是天女的手,还是董宏根家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