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蓝衣少女的要求让沈耀措手不及。
“敢问姑娘,可是要争夺武林盟主的宝座?”孔家家主孔泰大声道,孔家的小儿子孔翔早已败给了袁成杰,盟主之位早就不做指望,但现在突然出现一个不知底细的黄毛丫头,也要来争这位置,简直让他孔家颜面扫地,心中十分不愿。
“哼,武林盟主,我可不要做,麻烦得很,我只要天山宝藏。”蓝衣少女脆生生道。
“我不能和你打。”沈耀看着面前纤细窈窕的少女,摇了摇头。
“为什么?你怕打不过我?你也怕丢人?”蓝衣少女瞥了一眼袁成杰,在场有人笑出声来,袁成杰的耳根瞬间又红了,跺了跺脚,回到袁不屈旁边站着。
“不,沈某只是不想欺负一个无辜少女。”沈耀把手收在了袖子里,打定主意不肯打。
“呵,这可由不得你!”蓝衣少女话音刚落,一拳击出,正冲沈耀面门而来,这一拳十分普通,不包含任何招式,即使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无需人教,也能打出这么一拳,只是这一拳速度极快,隐隐有破空之声,沈耀心下一惊,闪避不及,只能后退,少女臂长不够,拳头停在半空。
“好快的拳!”袁不屈不禁赞叹道。
“打不打?”少女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沈耀。
“如此,那就得罪了!”沈耀被逼无奈,一甩下摆,作出一个迎战的动作。
“好!”蓝衣少女赞叹一声,一个“好”字余音未落,居然已欺身到了沈耀跟前,又递出平平无奇的一拳。
“好快的身法。”袁不屈看了一眼袁成杰,觉得自家子弟离这姑娘的距离着实尚远,心下感叹,江湖人才辈出,以这少女的身手,已远超他当年的水准了。
沈耀极速沉肩,再次躲过了一拳,蓝衣少女见状,拳头跟着改变方向,往下直追沈耀,沈耀位置处于下风,已无路可躲,只好伸出拳头,硬接了少女一拳,直震得他手腕发麻,那少女一愣,退回身去,示意沈耀站起来。
沈耀的额头布满冷汗,刚刚这一击,他已感受到蓝衣少女的内力不弱,如果不是自己常年药水浸泡身体,手腕恐怕要断折。
“你还打吗?”少女问道。
“打。”沈耀道,他似乎感受到了袁成杰刚刚的心情,既有些屈辱,也有些不甘,所谓感同身受,正是如此。
“好。”蓝衣少女点点头,再次出拳,沈耀稳扎马步,也击出一拳,与少女对轰,只是沈耀感觉对方这次的拳头并无气力轰来,轻飘绵软,反而隐隐有一股吸力,要把自己吸过去,沈耀深吸一口气,并不恋战,发现异常后立刻化拳为掌,再以精妙的沈家掌法进攻。
蓝衣少女微微一愣,左支右绌,竟然有些招架不住,在场众人纷纷点头,不愧是江南四大家族之首的沈家!这套“无极连环掌”被沈耀耍得密不透风,毫无破绽!
蓝衣少女虽内力精湛,但好像于拳脚招式却不甚精通,只会极为常见的几招,无极连环掌掌法精妙,沈耀越使越顺,蓝衣少女只觉一股无形压力从四面八方袭来,一开始还能凭借轻灵身法应付几招,越到后来,竟渐渐落于下风,只是凭借身姿巧妙,沈耀耍完一套掌法时,胜负仍未分。
“好!好一套无极连环掌!”在场众人有人喝彩道。
沈耀心知蓝衣少女虽内力不弱,招式却不怎么高明,只要自己再练一遍无极连环掌,蓝衣少女必败无疑。但又见她身形纤弱,美目流转间神采飞扬,不忍她当众落败,于是及时收掌停招,看向蓝衣少女:“姑娘,咱们就到这吧。”
蓝衣少女微微一笑,道:“胜负未分,怎能半途而废?”
说罢轻轻闭起了双眼,片刻之后,道:“我又来了!”
话音未落,已再次欺至沈耀面前,只是此次不再用拳,反而用掌,竟是沈耀刚刚使的那套家传的“无极连环掌”!
“你怎么会我沈家密不外传的无极连环掌?”沈耀手下不停,心中却惊雷阵阵,忍不住发问。
“哼,无极连环掌又有什么了不起,我想会便会。”蓝衣少女一声冷哼,双手上下翻飞,掌法招式与习练多年的沈耀并无二致。
“你从何处学到?”沈耀实在好奇,这套掌法只有家主能学,且只能口授,并无书本秘籍。
蓝衣少女并不回答,掌法耍到最后一招的“泥牛入海”时,突然变掌为拳,一拳正中沈耀胸膛,沈耀立时倒退几步,“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你分心了。”蓝衣少女道。
“你赢了。”沈耀淡淡地说出这惊人的事实,在场众人像是忽然被惊醒般,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一个来历不明的黄毛丫头怎么能做咱们的武林盟主?”蓝衣少女和沈耀打得十分精彩,众人既有人为沈耀喝彩,也有人为少女鼓劲,可当胜负分出,众人突然料到,这来历不明的少女居然已夺得魁首,要做他们的盟主了,那自然又不同,一时间,整个练武场变得沸沸扬扬,多为反对之声。
“呸!谁要做你们的武林盟主?我只要天山宝藏。”蓝衣少女道。
“敢问姑娘尊姓大名,师承何人?”袁不屈问道,他算是在场众人中最有声望的,众人见他发话,渐渐噤声。
“我师父?我师父的名字我也不知道呀,我就叫他师父,我的名字倒是可以告诉你,我叫林桑。”蓝衣少女粲然一笑,虽隔着面巾,但仍能感受到面巾下的无限芳华。
“林桑姑娘,你怎会我沈家的无极连环掌?”沈耀对这件事十分重视,作为沈家的第十三代家主,除他之外,再无一人会此掌法,而且祖训有令,除家主外,其余弟子决不能擅自修习,违令者杀无赦。
“这呀,这是我现学的,还不算太难。”林桑笑道。
“现学?怎么可能?”沈耀不信,这套掌法从他6岁习武以来就开始练,先背心法,再练掌法,日夜不辍,方至如今的境地,即使她能有样学样,照猫画虎,学会了掌法,那催动掌法的无极心法又从何而来?
“今日除了比武,难道还要考较武功来历?”林桑漆黑的眼睛盯着袁不屈。
“那倒是没有这个说法。”袁不屈一滞,只好如实说道。
“那不就得了,我既然赢了,天山宝藏就该归我,至于这武林盟主,你们谁爱做,谁便做吧,我可不稀罕得很。”林桑冲着众人说道。
“哼,你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能赢得了沈耀,一定是有什么妖术,侥幸得胜,就让我老李领教领教。”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手执两把板斧,立时便要上场。
“哼,李鬼,你第一轮就被淘汰了,还有脸上场?”
“你!!!”
“你什么你?我说的是事实!”
“我倒是觉得,这位姑娘既然赢了,就应该是咱们的盟主。”汪成雨插话道,他站在东北角的梧桐树下纳凉,一把破旧折扇被他摇的虎虎生风,他对这位叫林桑的姑娘颇有好感,往年的武林盟主不是些半截入土的老头子,就是大家子弟,那些江湖的散门小户们虽赶得勤快,也不过是徒添一场热闹罢了,这次让这位姑娘坐坐有何不好,这江湖也该换换风气了。
“胡闹!简直是胡闹!”孔氏家族的家主孔泰生起气来,用力一拍,座椅把手立刻被拍得粉碎。
“这位大叔,你可要和我比过?”林桑见孔泰拍裂座椅,便以为他要上场,但孔泰却未回话,此次上场的都是小辈,他赢了也胜之不武,输了更是脸面丢尽,他向来谨小慎微,自是不会做这等出头之事。
“谁不服的,可以上场再比过。”林桑声音并不大,在场每个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一阵风吹来,吹得林桑的衣衫猎猎作响,齐腰的头发也随风飞扬,宛若仙子,大家不由得看得痴了,场面渐渐安静了下来。
“好了,大家安静。”唐不仁突然发话,唐门势力甚大,总舵正在关中,此次大会正由唐门举办,他一发声,大家都立刻噤声。
只见他盯着林桑,问道:“你不做盟主,只要宝藏?”
林桑点点头。
“按照比武规定,这位林桑姑娘夺得魁首,大家亲眼所见,有何不妥?”唐不仁缓缓站起身来,以内力发声,声音虽不大,在场众人却都能听到。
“按照规定是无不妥,只是这武林大会,向来没有女子夺魁的,咱们中原武林,也从未出现过女人做盟主,怕是难以服众。”孔泰虽不上场,但心中仍旧不满,带头反对道。
“男子夺魁,就该按例行事,女子胜出,就不作数?难道这武林只为男子而设?”西北角的风雨寨寨主挑了挑眉。风雨寨是云南苗寨,有一手点蛊入穴的功夫,极为厉害,其子弟皆为女子,男子入寨也只能做些洒扫浆洗的粗活。
“有没有说了算的?我说了,我只要宝藏,不做盟主。”林桑有些等不及,她很赶时间。
“不如就让沈耀决定吧,毕竟这位姑娘来之前,他是魁首。”有人提议。
“好!”唐不仁又转头看着沈耀,“贤侄,你可同意这位姑娘带走宝藏?”
沈耀也点点头:“愿赌服输。”
“谁不服的,可以上场和这位林桑姑娘再比过!”唐不仁高声道,在场众人虽然仍有不服,但自觉打不过沈耀,虽仍然议论纷纷,但却无人上场。
“好,那就这么定了,盟主仍由沈耀来做,天山宝藏归这位姑娘所有。”
负责主持大会的百晓生葛厉看着场面基本稳定,终于从人群中走出,高声宣布了结果。
“宝藏呢?”林桑眼看午时早过,太阳渐渐西垂,有些着急起来。
“宝藏在此。”葛厉一甩袍袖,伸出一只枯藤般的手,递给林桑一块小小令牌。
“这就是宝藏?”林桑疑惑道。
“嗯,这就是天山宝藏的钥匙,这宝藏不是寻常的金银钱帛,所以被特别储存在唐门别苑的地牢里,由唐门和四大家族共同看守,这是唯一的通行令牌。你拿着这令牌,就可以找到并领取宝藏。”
林桑接过百晓生手里的令牌,那令牌不大,仅半个巴掌大小,非金非玉,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触手生温。
“这宝藏只我一个人能看?”林桑看着葛厉生的慎重模样,忍不住问道。
“不不不,这宝藏既然归了姑娘,自然是姑娘想让谁看,就给谁看,不过事实上,迄今为止也只唐老先生一人见过这宝藏真容而已,姑娘既得了去,还是好生保管的好。”葛厉一改刚才的瑟缩模样,眉毛一挑,身子挺直,立时又恢复了往日仙风道骨的大家风范,他见林桑年纪甚轻,神情之间又充满天真,不禁出言相劝。
孔泰冷哼一声,心中十分不悦,唐不仁自得了这宝藏,宝贝似的藏着掖着,要不是自己消息灵通,主动提出拿这宝藏当作武林大会的彩头,怕是要被他一人独吞!本来自己在四大家族中武功最强,夺魁有望,可唐不仁又提出只能小辈上场!说是四大家族共同看守,可那藏宝的宅子,自己的人从来没有进去过!那宝藏是扁是圆,自己更无从知晓!想到这里,眼见那宝藏钥匙被这个半路杀出的妖女握在手里,孔泰气得几欲喷血。
“好。”林桑紧紧一握,转身对沈耀道,“我要走啦,刚才,实在对不住,让你丢了面子,为了弥补你的损失,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我没什么要求。”沈耀眼神一黯。
“那套掌法,真的是我现学的,没有人传我,你放心。”林桑压低了声音,对沈耀道。
沈耀看着那双真诚的眼睛,原本打死都不信的他,突然相信了林桑的话,这世上本来就有人技艺超群,与众不同,他忽然改变了主意。
“我有一个要求。”沈耀突然道。
“你说!”林桑本已准备要走了,听到沈耀的话,又转回身来。
“我想看看你的脸。”沈耀道,沉静的眸子里仿佛荡起了涟漪。
“我的脸有什么好看?”林桑笑了,她站在沈耀对面,掀起了面巾,露出了雪白的下巴,由于面巾遮挡,导致上半边脸略微有些尘土,下半边脸却依然干净雪白,朱唇皓齿,清丽无方。
“啊。”沈耀微微张嘴,轻轻地“啊”了一声,怔在原地,再也移不开眼睛。
“我走啦!”林桑放下面巾,冲沈耀点点头,足尖一点,顷刻间,就到了东北角的梧桐树。
“好轻功!”汪成雨喝彩道。
然而无论怎么夸耀,林桑也听不见了,她早已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