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男子冷哼一声,虽已受制于人,嘴上犹自不服:“要不是我几年前受了一次严重的内伤,损毁了不少内力,这小子,怎能是我的对手?”
“你若不是技不如人,怎又会受内伤?”徐来出言讥讽道。
“徐来,你定要袖手旁观么,咱们的恩怨日后再说,但今天,你却非得帮我不可!”面具男子不再和徐来辩解,反而邀他助力。
徐来不语,双眼微眯,已对当下形势做了简单的分析,他和面具男子都不是陆离的对手,但联起手来,却未必会输,即使不能打赢,脱身却并非不可能,面具男子在十字门的地位比他高出一级,他若袖手旁观,日后传到门主耳朵里,轻则训斥,重则丧命,他今日若能救他一命,说不得还能立下一功。
“你的主人是谁?”陆离重复问道,又加了一句,“堂口在何处?”
还未等面具男子开口,陆离只听见远远一句:“陆离!”
陆离稍一分神,紧接着听见“喀拉”一声,那面具男子趁陆离分心,竟强自拗断了自己的左臂,从陆离手中脱身出来,一个鹞子翻身,便即跨出去数丈,陆离正欲再追时,徐来长剑一横,一招大江东去,挡住了陆离。
这招大江东去,原本是一项厉害的招数,在数招虚招之后,隐藏着一招极厉害的杀招,但徐来身子变小后,受制于体型,不能收发自如,最后那招杀招便使不出来,只剩下虚招,只见徐来虚晃了几招虚招,在招数未尽之时,扔下一颗火弹,那火弹一触地面,便即弹起一人多高,爆炸出许多烟雾,那烟雾色泽深黄,伴有浓烈的硫磺味道,呛得陆离直淌眼泪。
待烟雾散去之时,徐来也早已不见了。
“陆离,陆离!”
宋灵儿的呼喊声由远及近,终于,她看到了站在坡顶的陆离。
“你跑什么呀,跑这么快,我都跟不上啦!”宋灵儿气喘吁吁嗔道。
“咦,你和谁打架啦?”
宋灵儿见到陆离身上的许多尘土,显然是和人打斗留下的痕迹。
“汪公子呢?”
余庆也已追了上来,他原本回溪边通知陆离、宋灵儿,汪成雨去追凶,要他们三人在此等候,哪知道陆离一听,也提出要去看看,二话不说,提气就飞,宋灵儿见陆离去了,执意也要跟上,余庆自然不能独个儿在溪边等侯,只好也跟在宋灵儿后面,谁知跟着跟着,陆离跑得太快,宋灵儿跟迷了路,三拐四拐,才找到藏马坡来。
陆离往坡下一看,汪成雨原先藏身的地方,早已空空如也,却不知去了何方,于是就把自己如何躲在坡下,如何跟面具男子和矮子徐来打斗的经过,跟两人简略说了。
“你的意思是说,那大帐篷里的面具男和徐来一样,都是十字门的?”宋灵儿总结道。
“那这样说的话,这十字追杀令出自榆林镇已毋庸置疑了!”余庆道。
“按照镇民的说法,这大帐篷,就是收火山石的帐篷,很早就立在那里了,当时火山石还有很多,直至最近渐渐少了,算起来,这十字门收的火山石至少成千上万了,如果只是为了制作十字追杀令,即使把整个江湖都杀光,也用不完!”余庆蹙眉道。
“你是说,十字门要这火山石,还有别的用处?”宋灵儿问道。
陆离摇摇头,他也有这样的想法,但十字门具体要干什么,他也想不通,想到这里,陆离的头又开始闷闷地痛起来,每当他头痛的时候,他就感觉脑子里有一团白白的物事,在半空中飘着,他始终抓不到,他隐隐感觉,那团物事,就是解开一切谜题的钥匙。
“你怎么啦?”宋灵儿见陆离低头不语,额头上却沁出了许多汗珠。
“没怎么。”陆离笑笑,摇了摇头,那团白花花的物事很快不见了,脑袋又恢复了清明。
“汪兄原本躲在这坡下的,现下却不知去了哪里。”陆离现在才回答余庆的问题。
“可能去追人了也说不定,咱们先回客栈等他吧!”余庆提议,他们子时出发,现在天空已微微发白,再不回去,店家就会发现他们一夜未归,到时解释起来,又是麻烦。
余庆说完,又拿树枝在汪成雨藏身的地方留了记号,一番安排过后,三人方才施展轻功,回到了客栈。
那客店老板依然趴在那儿呼呼大睡,对几人的行踪丝毫不察,三人分别回到了房间,躺在床上各自睡去,直到日上三竿,宋灵儿饿的肚子咕噜噜直叫,方才昏昏沉沉醒来,下楼时,正看到汪成雨和余庆、陆离坐在大堂角落的那张桌子上吃早饭。
“喂,你昨晚去哪儿啦?”宋灵儿抱怨道。
汪成雨看了看后厨,见客店老板犹自忙碌着做饭,方才回道:“你猜?”
“你去追徐来他们了,是不是?”宋灵儿眨眨眼。
汪成雨点点头,道:“也对,也不对!”
“什么是也对,也不对?你到底去哪儿啦?”宋灵儿撅嘴道。
“我去追面具男了,却不是追徐来。”汪成雨悄声道。
“他们不是一伙儿的么?”宋灵儿道,说罢发现余庆和陆离也和自己一样,眼巴巴儿地望着汪成雨,便觉自己问出众人心声,挺了挺胸膛。
“那面具男受了伤,跑不快,我一直跟着他到了关中城里,一个叫五柳巷的地方,应该是他们的一个据点,我见他从偏门进去,等了一个时辰,也不见出来,徐来却并没有来,看来他们虽同属十字门,却属不同堂口管辖。”汪成雨喝了口茶道。
“你进去了么?”宋灵儿又问。
余庆这时候发现宋灵儿也不是全无好处,她虽冲动任性,却喜欢刨根问底,而她又初入江湖,问的许多问题都十分幼稚肤浅,别人听了,也不以为意,见她天真可爱,也就耐心答了,很多问题,他和陆离也想这么问,却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开口,每当有什么疑问时,他和陆离都不用开口,宋灵儿已把边边角角都问了个周全,虽有许多废话,但也着实解了他们的疑惑。
想到这里,余庆微微一笑。
“没有!”汪成雨翻了个白眼,却不得不解释道,“我跃上墙头看了,里面岗哨众多,我要是贸然进入,难免打草惊蛇,反正已知道他们的堂口所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所以回来和你们商议以后,再做行动。”
余庆点点头,心下赞叹,汪成雨不愧是老江湖,稳中有细,临危不乱。
“那咱们怎么办?”宋灵儿道。
“你先吃,回房再说!”汪成雨见宋灵儿一上来就东拉西扯,一口汤都顾不上喝,出言提醒道。
“我饱了!”宋灵儿立马跳起来,端起一碗汤,咕嘟咕嘟一饮而尽,说罢大摇大摆,率先走到了汪、陆、余三人的房门口,三人笑笑,也即跟上。
余庆关了门,又趴在门上听了半天,确定走廊毫无动静,方才给三人打了个手势,示意安全。
“那咱们怎么办?”宋灵儿又道。
“什么怎么办?”汪成雨捏了捏眉心,他从昨天到现在,一刻钟的觉也没有睡,实在困得紧了。
“五柳巷啊!”宋灵儿好心提醒。
汪成雨见宋、陆、余三人都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知道自己不说,这觉是睡不成了,只好道:“我虽未进门,但却在墙头上观察了他们的岗哨,他们一共有十三处明哨,二十处暗哨,大概卯时正时,我见他们明哨换了班,过了半个时辰,暗哨也悄悄换了班,听他们换班时言语之中的抱怨,好似午夜也会换一班。”
“所以你是想趁他们换班的时候。。。”陆离问道。
汪成雨点点头,又冲宋灵儿道:“这次灵儿就在客栈把守,我和陆离去,余爷去咱们追杀堂关中分舵打听一下火山石的消息。”
余庆点头,汪成雨和陆离的功夫都在他之上,汪成雨稳重,陆离机敏,自己去了也帮不上忙,既有人在关中买卖火山石,那追杀堂必定有些消息,自己早该想到去追杀堂问问消息,却还要汪成雨出言提醒,不免心下惭愧。
宋灵儿却不干了:“凭什么要我在这把守,干什么不带我,我也要去!”
“不是不带你,而是你有更重要的任务。”汪成雨眨眨眼。
“什么任务?”宋灵儿奇道。
“我有个极重要的朋友要来,到时你替我好好招待。”汪成雨面色凝重。
“你干么不自己招待?”宋灵儿撅嘴道。
“我和陆离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怕她来了,我还没回来。”汪成雨道。
“你也有朋友?”宋灵儿讥讽道。
“是个人都会有朋友的。”汪成雨怅然道。
“多么重要,比我师父还重要么?”宋灵儿打趣道。
汪成雨没回答,脸上却露出一种奇异的神情,只是这种神情转瞬即逝,快得宋灵儿几乎都要以为自己看错了,她从未在汪成雨的脸上见过这种表情,如此地怀念、向往、尊重而又怜惜。
宋灵儿开始隐隐期待起来,她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汪成雨露出这种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