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刚过未时,陆、林、汪三人正在房中歇息,吃过午饭,人总是容易犯困,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街道上不时有人走过,声音不绝如缕,汪成雨推开窗子,果见大批人马成群结队,穿街过巷,正往西南方向去,为首的是一座黑白的轿辇,由四个黢黑的壮汉抬着,那轿辇框架黢黑,轿帘却是雪白,看上去十分诡异,也十分不吉,世人很少如此配色,只有家有丧事,才会用这种搭配。
似乎生怕轿辇颠簸,那四人走路十分小心翼翼,四个彪形大汉垫着脚尖走路,看上去有些滑稽,轿辇后面跟着的人,大都身体残缺,或跛脚,或断手,也有些正常人,浩浩荡荡,十分壮观,汪成雨推开窗之时,队伍已过了一半。
“啊哟,是十二鬼!”
汪成雨一声惊呼,便见十二鬼中有好几人抬头看他,眼神怨毒,似要吃人。
林桑道:“万仙大会要开始了罢,沈耀怎的还不回来?”
陆离接道:“那咱们要不先去?”
林桑摇头:“不可,沈耀说让我们等他一起。”
汪成雨道:“可他们都已去了。”
汪成雨一指窗外,陆、林两人探头看时,果见大批江湖人士跟在十字门后面,浩浩荡荡,竟然填满了整条街。
“这些人,居然跟十字门沆瀣一气。”
汪成雨气愤得一锤桌面,直把茶碗震得上下跳动。
“来都来了,自然要早点去。”陆离道,“别人来是为了这玄心诀,生怕被人抢了先,咱们来是为了十字门主,大庭广众和他起冲突倒也不好,所以咱们倒可以晚点去。”
汪、林点头,觉得甚有道理,因此也不再着急,只等沈耀回来,方才从容往跑马场而去,此时已未时末了,距离十字门路过窗外,已过了大半个时辰。
跑马场甚宽广,沿着最外一圈种着一圈杨树,风一吹,树叶哗哗作响,在杨树和跑马场之间,是一排看台,大概是为观赏跑马的人所设,在看台的正中间,那顶黑白的轿子静静地立在那,没有一丝生息,好像轿中空无一人。
偌大的跑马场中,江湖人士黑压压挤了一大片,来的晚些的,更是连场中什么情况都看不见,汪成雨一行四人来时,便有些后悔,应该早点出发,现在站在人群的外围,只觉眼前人头攒动,场子的正中是些什么,一概不知。
“这位兄台,大会进行到何处了?,那玄心诀可公布了?”
汪成雨拉了旁边一人的袖子,悄声问道。
那人翻了个白眼:“哪有这等好事,咱们空等这半天,还没开始呐,说是要等紧要人物,这都等了大半个时辰了,也不知紧要人物来了没有!”
话音刚落,便听场中有一人拿着一只大铜锣,“当当当”地敲了三下,那声音甚大,震摄心神,跑马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肃静!肃静!”
一个极浑厚的声音传来,正是抬轿四人中的一人,便是此次大会的主持,他声音极大,整个跑马场都能听到,离场中石台近些的,只觉得自己耳膜嗡嗡作响,只是不知为何,那人双目只盯着前方,眼珠也不甚灵动,似乎眼神不太好。
“此次大会分为四组,一组比武胜出者可获得黄金千两,二组比武胜出者可获得武功秘籍一套,三组比武胜出者可得本门生死令,四组比武胜出者可得见门主真容,大家可以自由参赛,不愿参赛的,请速速离去!”
“生死令”一出,十字门中各人神情耸动,好似对其十分向往,接着便有人问:
“玄心诀呢?不是说有玄心诀吗?”
“乌金剑呢?老子可为了这剑跋山涉水了一个多月!”
主持道:“众位莫慌,门主亲自接见,打过了门主,便可得到玄心诀和乌金宝剑!”
“生死令又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没听过?”
“那是我十字门之令,得之可获自由身,且不受门中追杀,于外人倒是没什么干系。”
“那这秘籍又是什么秘籍?别是什么不入流的武功罢?”
“这武功秘籍自然也是上乘功夫,我十字门出手,怎会拿些不入流的武功来愚弄大家?诸位尽可放心,赢了这比武,自然可得上乘心法。”
“这不是骗人吗,来之前可没说还要打架比武!”有人不服。
“呵呵,这位朋友,咱们都是江湖人士,你莫不是昏了头,你不打架比武,还有人恭恭敬敬将秘诀宝剑送到你手上不成?天下何时有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主持微笑反问,“即便我将这馅饼送与你手,以你的本事,又能守得住吗?”
那人一噎,竟说不出话来,而众人则熙熙攘攘,交头接耳起来,众人之中,大多是冲着乌金宝剑和玄心诀来的,来之前觉得自己势在必得,可来了之后发现比自己厉害的人简直太多,一时之间竟难以抉择,是拿了赏金秘籍走人,还是去与众多高手争那宝剑神功。
“给大家一刻钟的时间,想好分组了,便来我处领取手环。”
主持大汉手一扬,便见几个十字门中人抬了几个大筐上来,那筐上用隶书写了大大的“一、二、三、四”,大筐中是一堆颜色不一的布条,“一二三四”分别对应“紫白金青”四个颜色,将这布条挂在手上,一眼就能看出是哪一组的。
汪成雨问道:“咱们如何?”
沈耀眯了眯眼:“看来咱们势必要上场比武,只有比武胜了,才能得见十字门主真身,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另外三组,倒是无可无不可。”
汪成雨点点头,看向陆离:“阿离。。。。”
“我去。”陆离道,“我去四组。”
陆离说得又干脆又坚决,不等众人回应,已拿回了一个青色布条系在手腕上,他此行就是为了十字门主来的,众人深知他家中惨案或与十字门有关,因此也没人阻拦。
陆离系好布条,转头见沈耀时,见他也拿了个青色布条,道:“沈公子,我一人足矣!”
沈耀殷切道:“我是追杀堂主,追杀十字门本就是我职责所在,所以这第四组,我肯定要来的。”
“我知我武功不如你,但能替你扫清些障碍,也是好的。”
陆离微微点头:“多谢!”
汪成雨本来也想去第四组,但见陆离和沈耀都已出手,而他功夫不及陆离,去了也是白去,转念一想,道:“我倒觉得,这生死令很重要,似乎十字门中人人都想得之,咱们要是拿了这令,便将他随便赠与一人,那人必定感激涕零,可若我不说给谁,他们必将都来求我,这样下去,十字门岂不是我说了算?我去三组。”
汪成雨大手一挥,说罢便去领了个金色的布条戴在腕上。
沈耀苦笑:“汪兄,你可曾想过,若你得了生死令,他们除了求你将令给他,还可能日夜算计你,暗杀你,让你食不知味,夜不安寝?”
汪成雨之前没想到这节,现在想来便汗如雨下,说罢就把布条解下要丢回框里,那个看筐的十字门人死活拦着不许,原来这布条一旦领出,对应之人也已登记造册,排好比武顺序,万一有一人反悔,所有工作就要全部打乱重做,十分耗时,是以不许反悔。
汪成雨心中大大后悔,却又想着:“我不赢便是。”
看着汪成雨面上的囧色,陆离微微一笑,还未开口,就听到汪成雨说话:
“林桑,你很缺钱吗?”
再看林桑时,发现她正在系一只紫色布条,那布条很长,而林桑手腕纤细,足缠了三圈才绑定,众人包括沈耀在内,都想不到向来不食人间烟火的林桑竟然要去比武赚银子。
林桑叹道:“我师父总说,山下的人喜欢金子,咱们之前也曾颇受银钱困扰,我赚些总是好的,省得还要你去当衣服。”
话一说完,便听那顶大锣又响了起来,伴随着锣声的,仍旧是那主持大汉的声音:“大伙儿都领好了布条了,按布条颜色各自组队,听到自己名字便即上场,输了的下台,赢了的继续战,谁最后留在台上的,便是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