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这一去,竟再也没有回来,汪成雨在客栈等到天黑,陆离也没来,宋灵儿也着急:“汪大哥,怎地陆离还没来,别是出了什么事罢?”
汪成雨翻个白眼:“他武功奇高,又聪明机智,能出什么事,唐门是他的师门,他多待些时候,也是有的。”
其实汪成雨虽嘴上安抚宋灵儿,其实内心也暗暗着急,到了第二天一早时,陆离仍不见踪影,二人再也等不下去,便套了马车,一路疾驰到唐门门口。
唐门早已恢复往日生机,一大早便已迎来送往,远处更是炊烟袅袅,一派繁华景象。
报了家门许久,才见刚刚的守门弟子跟在唐忠后面匆匆而来。
见到汪成雨,唐忠拱了拱手,他知对方是老门主爱徒的朋友,也是最近江湖中新近鹊起的后生,因此对他便很客气。
“好叫汪公子知晓,陆师侄并未回来过。”
他确确实实没见过陆离的踪影,说起这师侄,倒叫他心中十分不喜,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弟子,入门不足一日就离开师门,好似从未将自己当作唐门的人一样,偏生老门主还对他宠得很,随他胡作非为!
汪成雨还没开口,宋灵儿已按捺不住:“怎么会?他在关中城中也不认识别人,不来唐门又能去何处?而且他走之前,确实跟汪大哥说了要去唐门,他们亲如兄弟,有什么必要撒谎?”
唐忠苦笑一声:“宋姑娘,咱们也没必要撒谎,您若不信,大可以自己进去找。”
宋灵儿一声冷哼:“自然是要找的。”
说罢便当先进门,唐忠见状,赶忙跟上,进了大门,转过复杂繁巨的曲折回廊,才来到了唐不仁的院子,陆离的房间正在唐不仁院子的西侧,牌匾上写了个大大的“无”字,但单字不好称呼,唐门人便称其为无字间。
汪、宋二人对这个房间的名字很有些不满,但事情紧急,实在无暇顾及这些有的没的,无字间房门紧闭,推开来时,门框上簌簌落下不少灰尘,显然久已无人进出。
唐忠忙道:“陆离临走时交代,任何人不得进他的房间,便未派人打理。”
汪成雨四下略略一望,便知陆离没有回来过,又问:“不知朱门主现在何处?”
唐忠一愣,脑中灵光一闪,才想起“朱门主”是谁:“朱门主自从数月前参加万仙大会,说有要事处理,至今未归。”
陆离神龙见首不见尾便也罢了,这个朱元朗也靠不住,才当门主几日,就离门远行,至今未归,不过好在自己对门主事物驾轻就熟,朱元朗在与不在都影响不大,更何况,他若在门中,大事小情还需向他请示,不在更好,唐忠乐得自在。
宋灵儿插话:“那唐老。。。。唐老门主可回来了?”
唐聪又开始摇头,他今天摇得头已太多了,开门做生意真是大大的不吉。
汪成雨皱了眉,一老两小都不在门中,去向却又不明,倒真是奇事。汪成雨心中又隐隐不安起来,明知陆离林桑武功智慧都强过自己许多,自己在三人之中最差,可他们两人独自游荡江湖时,心中却又有十万个不放心。
宋灵儿闻言,摇摇手腕铃铛,只见那铃铛不住晃动,却毫无声响,她昨晚摇时,手腕铃铛还清脆悦耳,一夜之间,陆离竟已不在城中了吗?
宋灵儿一双大眼流下泪来:“汪大哥,陆离到何处去了?”
“他。。。他是不是心中讨厌我,不然怎么不肯来见我一面?”
汪成雨心中一跳,安慰宋灵儿:“好灵儿,陆离应是去办事了,他武功高强,机变无双,也只有他让别人出事的份,你放心罢。”
“你活泼可爱,谁能不喜欢你?大家都喜欢你,陆离也不例外,你忘了他千山万水地去苏州瞧你?”
宋灵儿闷闷地“嗯”了一声,却又忽然抬头:“我要去找他。”
汪成雨:“找自然是要找的,只是他去了哪里咱们浑然不知,又如何去找?”
宋灵儿低下头,再不说话了,两人一路无话回到客栈,平日里宋灵儿叽叽喳喳总是没完,惹得汪成雨脑仁发胀,而现在骤然不语,汪成雨却觉得不太习惯,便想些法子逗她说话,可无论汪成雨无论怎么逗,宋灵儿都只恹恹地,无精打采,惹得汪成雨也败下阵来。
苏彤瞧见无精打采的两人,奇道:“你们不是去唐门寻我哥哥了吗,怎地回来了?”
宋灵儿闻言,刚压下去的坏心情又丝丝缕缕地冒了出来,她泪眼婆娑地看了苏彤一眼,噔噔噔地上楼去了。
苏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怎地了?”
汪成雨这才苦笑:“你哥哥没去唐门,咱们没找到他,就连朱元朗和唐老爷子,也不在门中。”
苏彤微惊,小手捂嘴:“那我哥哥,去哪儿啦?”
汪成雨双手一摊:“我也不知,定是遇上了什么要事急事,不然他不论如何,也会告知我一声。”
苏彤眼中全是担忧,只恨自己不学武功,血海深仇都由哥哥一人背负,自己却帮不上忙。
汪成雨拍拍苏彤肩膀:“别担心,我总会找他回来的。”
如此又等了半日,陆离仍然杳无音讯,汪成雨已发信给沈耀,让他帮忙留意陆离和林桑行踪,想了想,又加上林思思三个字,追杀堂三十六处分舵,探子众多,找人总是方便些。
到得第二日时,汪成雨还未起床,便听苏彤在敲他门:“汪大哥,你快来!”
汪成雨赶忙开门,便见苏彤手中举着封信:
汪大哥,苏彤,我去找陆离了-----灵儿。
苏彤一早起床发现宋灵儿房门大敞,过来看时,发现里面早已空无一人,床铺整齐不像有人睡过,宋灵儿日常喜欢的那些女儿家的零碎东西也没带走,只一个小小包裹不见了,而宋灵儿日常乘坐的那架马车依然停在后院,马厩里的马匹却少了一匹。昨日汪成雨思虑甚多,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浑不知宋灵儿是何时走的。
汪成雨脑仁又突突发痛,他只顾思虑陆离去向,忽略了宋灵儿的异常,她昨日曾说,要去找陆离的,没想到真的去了。
宋灵儿从小娇生惯养,不论走到哪里都是骏马豪车,香车软枕,住店也只住天字上房,且总是有人陪同,忽然单骑出走,让人不得不担心。
她是宋思明的关门弟子,据说已得了宋思明真传,但宋思明虽盗术无双,功夫却是排不上号的,茫茫人海,江湖这么大,她到何处去寻?而她门中功夫,最擅长便是隐匿自己踪迹,若不想别人找到,那是易如反掌。
汪成雨心中又惊又怒,这些人,一个两个,都悄悄出走,真当自己是什么好捏的柿子吗?生了一会闷气,又觉无用,只有苏彤受他的气,便却又软了下来,叹口气,总要去找他们的,谁让自己仗义无双?便又厚着老脸给沈耀发信,让他留意行踪的人中,再加上一个宋灵儿。
苏彤亦不知怎么办,只能陪汪成雨呆呆坐着,坐了半晌,汪成雨呼地起身,走到门口,又转身看向苏彤:“我去找他们,你可千万。。。。等我。”
苏彤惊觉这句“等我”竟然情意缱绻,不是寻常的等,便知汪成雨此去,不知何时才归,苏彤强压眼中泪水,从怀中摸出自己那块玉牌,塞进汪成雨手中,然后露出一个笑容,郑重点头:“好,我等你。”
汪成雨握着玉牌,再不迟疑,施展轻功,一瞬间就消失在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