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便听“啊”地一声轻呼,原来是无根师太的紫霜剑已被廖望的太苍剑砍出了一个缺口,廖望哈哈大笑:“什么西域精金,我看也不过如此!”
无根师太的脸色涨得比紫霜剑还要紫,她已气得发抖,小指中含了真气,轻轻一弹,正好弹中廖望的太苍剑腰部,这里刚刚与紫霜剑相斫,受力最多,一弹之下,只听嗡地一声,太苍剑忽然断了。
廖望大怒:“你这尼姑怎地偷袭?!”
无根师太冷笑:“你自己的剑不中用,怨不得别人!”
忽听“嗖”地一声,有什么破空而来,正钉在无根师太的右手上,无根师太的冷笑犹未散去,便觉掌心剧痛,抬起手来时,竟见掌心上穿着一只筷子,无根师太脸色大变,汗珠滚滚落下,颤道:“是谁?谁敢偷袭老身?!”
廖望立刻反唇相讥:“你自己不中用,怨不得别人!”
无根师太一噎:“你!”
赵四海见状,忙着两个侍卫将无根师太架了下去,口中警告:“说了不准用内力,这便是下场!”
众人哗然,心中庆幸自己没有越矩,却又心中震惊,那筷子不知从何而来,一只普普通通的筷子,竟然能穿人掌心,内力之强实在难以想象!
只有汪成雨盯着湖心凉亭,他看见了那只筷子便是从凉亭发出的,原来那亭里竟有个绝世高手!他的心又不安起来,他已来了许久,都未见到陆离下落,但他知道,他一定潜伏在这周围,就等仇人出现。
比剑仍在继续,场上已只剩下湖南七星堂的七星剑、西域血魔的血魔刃和青城子的玄锋剑。
很快,七星堂主手中的七星剑也败在了西域血魔手中的血魔刃上,血魔刃产自西域,虽然叫做刃,仔细看去时,却没有剑锋,原本应该锋利的剑锋处钝钝的,这把剑看上去不像是一把剑,倒像是一块铁片,而这把剑也没有剑柄,只是把铁片的一端磨圆了,像是剑柄。而相比血魔刃,七星剑堪称精致,手柄处镶金嵌玉,华丽异常,剑身寒光闪闪,最难得的是,太阳一照,剑身反射出七点星光,照得人睁不开眼,七星剑名称由此而来。
此剑一出,众人便都知那是一把好剑。
七星堂主一开始殊为不屑,不知那把铁片如何混到最后的,抬手轻轻一挥,与血魔刃对斫,出人意料的是,没有听到兵器相斫之声,只有七星堂主面色大变,因为他眼见着自己手中的七星宝剑竟然完好无损地穿过了血魔刃,正纳闷之时,一阵风吹过,七星剑的一段忽然掉了下来,他的剑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血魔有一张血盆大口,微微一笑下显得十分瘆人,血魔嗤笑道:“你这剑不行。”
七星堂主不信邪,自己的宝剑怎可能敌不过这把无锋的剑?于是挥着手中断剑,又砍了上去,不出意料,手中断剑又断了一截,七星堂主的脸色已变成了猪肝,血魔仍然是那副懒散又欠揍的表情:“我都说了,你的剑不行!”
七星堂主大怒,大喝一声,便要动手,还未抬手,便听赵四海道:“柳先生,你要去跟无根师太作伴吗?”
话音未落,已有侍女端了个托盘上来,托盘上面放着一只手,手掌心插着一只筷子,赫然便是无根师太的右手!众豪杰哗然,没想到这侍人如此心狠手辣,一个不满,便砍了她手去!
七星堂主看着那只断手,浑身一抖,硬生生压下了体内暴起的真气,激得自己喷出一口血来。
血魔又摇头道:“剑不行,人也不行!”
青城子怒喝一声:“他已败于你手,你又何必三番两次出言相辱?便让贫道的玄锋来试试你的血魔刃!”
他参加赵公铭的喜宴时,曾叫他瞧过,赵公铭十分赞赏这把剑,赵公铭是皇家子弟,眼光就算及不上太后,但总也差不太多!所以青城子很自信。
血魔微微挑眉,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青城子见他如此轻慢,心中更气,突然抬手一挥,向血魔的血魔刃斩去。
血魔发出一声嗤笑,斜斜抬剑,与玄锋剑相斫,又是两声铮鸣,两剑弹了开去。血魔发出“咦”的一声,没想到这道人的剑竟然没被自己的剑砍断,而青城子心中亦震惊,没想到这把血魔刃如此坚韧!
汪成雨眼中涌上一股狂热,他看得出,这把血魔刃便是一块玄铁!怪不得血魔如此自信,只是不知,这血魔刃和乌金宝剑比起来又当如何?念及此处,汪成雨频频望向门口,却不见有人来。
乌金宝剑若不现身,曾无名又怎会现身?陆离又如何报仇?汪成雨想了想,又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林桑她怎会将剑递给陆离,让他来杀自己的师父?踌躇中,汪成雨自己也不知该不该盼林桑来。
正思索间,青城子已又挥剑与血魔对斫数次,每次都是互相弹开,却无损伤,实在是两把难得的宝剑,众人等得心急,赵四海却稳如泰山,贵人尚未传信给自己,说明场中众剑尚未有一剑入她法眼,可已只剩最后两把了,无论如何,剑魁都在这两把剑中,可贵人不满意,却又当如何?
忽然,“嗖”地一声,一粒小小的暗器打在青城子的玄锋剑上,暗器掉在地上打了几个转,停在那里,众人才看清是一颗拇指大小的珍珠,珍珠一停,立刻碎成了一堆粉末!
青城子只觉手腕一震,脸色大变,玄锋发出“咄”的一声龙吟,紧接着便见那玄锋剑表面如碎石般裂开,掉下了一层软塌塌的皮来,那皮质透明,缚在剑上看不出来,可那皮子却弹性十足,血魔刃砍上去时便被它弹开,恰好血魔刃无锋,不能将皮质割裂,因此相斫数次也毫发无伤。
赵四海发出“咦”地一声,原来玄锋剑竟有些玄机,心中又深深佩服起贵人来。
众豪杰见青城子作假,不禁大为鄙夷,却又觉得那凉亭高人实在是高,仅用一粒小小的珍珠,便能将缚在剑上的皮子弹碎,这劲力之巧绝,当真匪夷所思!
汪成雨却哈哈大笑,笑得弯了腰,青城子面目涨红:“你笑什么?事先并未讲定不能如此!我这玄锋剑从练就那天,便是如此的!”
汪成雨直起腰,仍不住发笑,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青城子的发髻:“我笑你怎的法子总是一样?这么爱用套子?”
青城子大怒:“小子猖狂!”
血魔插嘴道:“我听说青城子头上套了个假发,也不知传闻是真是假?”
汪成雨翻个白眼,又忍不住笑起来,不仅是他,前排豪杰们都盯着青城子的发髻,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已看见他秃顶模样。
青城子大窘,“啊”地一声怪叫,双足一踢一蹬,已跃出数丈,片刻间便已不见踪影。
血魔敛去笑意,目光深沉地看着汪成雨:“你有剑吗?”
汪成雨点点头,又摇摇头:“现下还没有。”
血魔奇道:“那什么时候能有?”
汪成雨叹气:“十年八年也未可知。”
血魔冷哼,认定汪成雨在耍他玩,便不回答,只看着赵四海,赵四海朗声问:“谁还要上场比试?”
众人骚动,熙熙攘攘,却无人再上台,赵四海始终等不到贵人指示,心中叹息,然而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只好高声宣布:“此次大会的魁首是。。。”
话才说了一半,便听远处传来一声清凌凌的少女娇呼:“且慢!”
赵四海心中一松,赶忙道:“还有谁要献宝?”
血魔早已等得不耐烦,大声道:“别磨磨蹭蹭的,若要比剑,可抓紧些!”
那少女的抱怨声又传来:“小师叔!你快些!”
然后众人便看见两个人影自远处飞掠而来,靠近些时,又看清是一对年轻的男女,那少女奔得额头见汗,却总是落后那少年一步,口中却在不断催促那少年快些。
汪成雨眼睛一亮,认出这两人便是宋灵儿与白昼,原来他们两个竟然遇到了一起!
只听白昼道:“灵儿,若你不跟来,我自己还能快些!”
宋灵儿急急道:“小师叔,你看不见,怎识得路?万一走岔了,岂不是要误了大事?”
说话间,两人已掠上擂台,两人不大走江湖,很多人不认得他们,只觉得两人身姿均极优美,尤其是那少年,胸挺腰直,姿势如蝴蝶般轻柔,却又如灵狐般迅捷,而他旁边那少女十分漂亮,一双眼睛滴溜溜转动,灵气十足,也不知带了什么东西,每每晃动手腕,便能听到一阵叮铃铃的碎响,摄人心魄。
宋灵儿小心翼翼地扶着白昼向着血魔站定,又清凌凌道:“我师叔看不见,你可不要欺负他!”
众人再次哗然,包括血魔在内,竟然丝毫没有看出,眼前这个风姿绰约的少年,竟然是个瞎子。
血魔见这瞎子少年轻功高明,举手投足之间都与常人无异,心中更加郑重,问道:“你的剑呢?”
白昼从背上解下一个白色布兜,缓缓解开,露出一把纯黑的宝剑来,那宝剑看上去十分朴实无华,既不镶金嵌玉,也不寒光闪闪,但总是一把剑,比血魔的血魔刃还是像样得多,只是不知用什么材料做的,正午的阳光照上去也不反光,白昼随手挥了两下,才对血魔笑道:“就是这把!”
血魔心中更加慎重,又问:“你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白昼沉吟着道:“就叫它莫逆罢,我这把剑叫做莫逆!”
血魔心中惊疑:“我怎地从未听说过它的名号?”
白昼笑道:“今日之后,这把剑将名扬天下。”
“好!”血魔忽然大笑,同时用力挥动血魔刃,向莫逆猛挥而去,宋灵儿大惊,还未来得及提醒,便见白昼已抬手接了他一剑,两剑相斫,不仅发出龙吟,还溅出了火花!
只一瞬间,两刃已相斫了数十次,而原本站在擂台的两人,也已飞至了半空,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相继落下,白昼的嘴角仍旧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血魔却一脸灰败表情,他从未想过,他的剑会输!他抬起手端详着血魔刃,只见它离手柄一尺半的地方,已被莫逆砍出一个缺口。
宋灵儿大声道:“你输了!”
汪成雨心中叹气,这些宝剑,本来都是极珍贵的神兵利器,却被拿来毫无章法地乱砍一气,真是暴殄天物!心中想着,便不免对那凉亭中人生了些怨怼,若不是她开这赏剑大会,怎会糟蹋这么多好剑?
念及此处,汪成雨忽道:“血魔先生,若你不嫌弃,我可以帮你补这缺口!”
血魔本已带剑下台,听到汪成雨说话,停住脚步,口中冷哼:“一把破了的剑,再补也是无用!”说罢伸手一掷,那把剑便嗖地一声破空而来,正钉在汪成雨脚边,又听那血魔道:“你若想要,尽管拿去。”
说完,便脚尖一点,使出了燕子三抄水的轻功,片刻之间,便已跃出宫墙,消失不见了。
赵四海终于等到了贵人的消息,要这宝剑上前一观,便可封为剑魁,只见一个侍女又端来一个托盘,示意白昼将那宝剑放于托盘之上,献给贵人。
白昼犹豫,这宝剑是当日他从赵公明的宝库中盗来给项问天的,后来阴差阳错之下,被他得了去,对他来说,这把剑本身不算什么,可却能因它认识两个知交好友,便因此意义重大,要不是恰巧被宋灵儿瞧到这把剑,又软磨硬泡要他出手,还说什么只要他肯拿出此剑,便能助陆离得报大仇,他是断断不肯的。
赵四海皱眉道:“白公子,你既来了这赏剑大会,夺得剑魁,便该知道,这剑从此要入藏剑阁,不是你的了,待贵人观剑后,这些爵位黄金,便是你的了!”
白昼心中不屑,冷冷一哼,刚要拒绝,便感到宋灵儿悄悄拉他衣角,又在他耳边念叨陆离陆离,于是心一横,将那剑放在了宫女的托盘上。
宫女小心翼翼捧着托盘,走到岸边那艘停着的小船上,不知何时,已有小侍人在船上等她,她一上船,便见那小侍人手中长篙一撑,小船便滑出去数丈,片刻之间,小船已走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