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小辰对那两人出门的时间点颇为留意。”
“当然,也可能是她忍受了一个多月的噪音之后,迫不得已开始注意对方的进出规律。毕竟,如果她想规避风险,比如确定自己到底是晚上九点多睡还是十点多睡,知道起码的噪音干扰时间或者不会被噪音扰乱的时间也是很重要的。”
皮探长的眉头微微地皱起来,“无论如何,也许有人有打草稿的习惯吧,随意记载点什么。”
他们没有过多展开,因为这时旁边的门打开,传来噼里啪啦炒菜的声音。
早上八点,谁会在这个点开始做饭呢?
“多的是。”阿溪不经意地说,“以前的人们在农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晚上睡得很晚,早上起来烧火做一顿饭吃,然后一整天在外忙活。”她说的不错,对于干活的人来说,早饭远远比晚饭重要,吃了早饭,才可以踏实地出门做事。
他们把门轻轻地打开,这是二号房间,也就是那对年轻的夫妻。在这一排,从电梯过来依次是一号房、二号房、三号、四号和五号。其中一号房是空的,二号房住的年轻的这对夫妻,这两间不隔音,如此看来,二号房倒是消停很多,因为他们不必受到噪音的干扰。
三号房就是现在他们所在的这间,住着小辰;四号房是那对发出噪音的夫妻;而五号房住着早上坐电梯时碰到的穿皮草的夫妻。如果再往那边看,和四号房的关系就不大,毕竟之间隔了几间,几乎互不相干。
“去二号房看看。”皮探长下了决心。
他们来到二号房门口,一个极其年轻的女人正在炒菜,她的相貌很平常,但胜在年轻。脸蛋圆圆的,像个苹果,正故作老成地把头发盘起来,卷着袖子。其实她做的菜倒是很简单,西红柿面的浇头加上蒜瓣。
“这么早吃早饭?”皮探长嘀咕道。
对方看到门口过来两个人,没有过多在意,毕竟这层经常有人来来往往。她的门上没有挂帘子,说明对于遮挡也不是特别注意。
但看皮探长和阿溪没有走过去的意思,她犹豫着,“你们找谁?”
屋里有个年轻的男人正坐在床上,他看起来瘦削的很,沉默寡言,年纪大概三十多岁。男人的年龄也不好说,三十多岁和四十多岁之间但凭个人资质和经历。
皮探长简明扼要地说明来意,对方站起来,“那就进来吧。”
屋里不是很大,西红柿鸡蛋面刚煮好,如果放的时间太久,就不会有刚出锅的好吃。
根据最近一年多在长航分局挂职锻炼的经验,皮探长在码头上的见识逐日增长,他当然知道做事需要关注他人需求,越通情达理就越顺遂。
“你们先吃面吧,面条趁热吃。”
果然,那对年轻的夫妻大为受用。“你们吃了早饭吗?要不要来一点?”
当然不用,明显对方就下了两人份的面条。
“我们吃了饭来的。”
“那你们先随便看看吧。”年轻的男人在三分钟之内吃完面,他把碗放到水池里,坐过来。
那个女人上正常的班,工作单位就在附近,一般来说早上八点半左右出门,现在还有十分钟;男人是上夜班的,通常半夜三点回来,不过他到家简单的洗漱后倒头就睡,基本上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早上可以一起吃早饭,不然两人碰面的机会就会很少。
这是个沉默的男人,带着几分忧郁的气质,可以看到那个女人把他照顾的很好,皮探长的第一感觉是,这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印象的形成来自早上进门的瞬间,那个女人在那里卷着袖子炒菜,男人就默默地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他的举止是慢的,气质是内敛的,却不让人讨厌。看得出来,如果别人不去招惹他,他也宁可不和旁人发生往来。
“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不知怎的,皮探长想起这句话。
“你们有什么想知道的吗?”对方轻轻地问。
那个年轻的女人很快地洗好碗,把手在一块画着西红柿的毛巾上擦干。“要去上班了,最多再过几分钟。”她简单地说。
“你对于隔了一个房间的那对夫妻有什么了解的吗?”皮探长抓紧时间提及。
这件事在楼里基本上没有谁不知道,对方有些年轻,还是不失活泼地说,“当然不知道,我们连坐电梯都不用从他们门口过,对不对?”她看往那个沉默的男人。
那个男人点点头,显得特别可信。
“那你们没有在电梯上碰到过,或是楼道里?”
“没有。”年轻的女人斩钉截铁地说,“我们连他们的长相都记不住。”
“不会吧,住的这么近。”
“这是真的。”那个男人冷静地说,“她一般早出晚归,如果时间表对不上,那就碰不上。晚上下夜班的时候,我一般三点多回来,也没有碰上。”
“你记得他们回来的声音?”
“很大。”女人忍不住说,“不知是从上个月起,还是什么时候,每天晚上两点多,回来总会摔一下门。”男的好像感觉她说的有点多,但她浑然不觉,显见得有些不满。“我们自己如果半夜回来,都是很轻地关门。关个门而已,哪里需要那么大的声音。”
“会不会因为你晚上睡的不太好?”皮探长问。
“那是关门声音实在太大。”她面无表情地说,“时间紧,我要上班,有什么需要问的,你们问他吧。”
等她拿起包出门,他们再看这个男人,才发现两人完全是互补型的。女人稍微活泼,明媚些,虽然长得有些普通,但这些生动的举止让人感到是相当惹人注意的的。第一眼不起眼,无论炒菜,还是照顾那个男人,都显示出这是个年轻而且不错的女人。
而那个男人,坐在那里,感到气氛都有所沉淀。他轻言细语,做事慢条斯理,不着急。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可以说有些不食烟火的做派。还好这个女人用噼里啪啦炒好的热菜把他一点点地拉回来。
他沉默着,似乎无处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