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天仙历,1985年,6月3号。
酒楼早早就打开了大门,但并不营业。
虽然不营业,北孤牛牛今天一大早就来准备迎客了,迎的是贵客。
掌柜的,楼上楼下不断溜达,尽管已经准备了一个月有余,他还是忐忑不安,怕有瑕疵,引起贵客的不喜,那他这辈子就要干到头了。
“阿牛,阿牛,怎么干活的?这酒杯上这么大的一粒灰尘看不见的吗?眼睛长屁股上的。”
北孤牛牛无语至极,平时掌柜的也没这么苛刻,昨天就光这套酒具,擦洗了一个时辰有余,就像打磨过了的一样,但有什么用呢?才一晚上时间,又沾染上灰尘了。
“掌柜,昨天你不是检查过吗?我真擦的一尘不染了,即便再擦洗,一会还得有灰尘。”
“小子,我看你越来越放肆了,还敢狡辩。”
北孤连忙解释,
“掌柜,小子哪敢啊,我是想说,山村里到处是灰尘,客观条件上就难以做到一尘不染,并非主观所能左右的。”
看见掌柜的又作势发怒,北孤连忙又道:
“不过,我有个法子,可以真正做到一尘不染。”
掌柜立马来了兴趣,
“哦,快说!”
“我用油纸将酒具封装好,然后你迅速将灵气注入油纸包里,这样油纸包里的浊气连同灰尘就会被排净,打开时,就不会有灰尘了。”
掌柜一听,感觉有戏。
“你小子花点子倒是不少,快去找个厚实些的油纸包试试。”
北孤找来一个韧性较好的油纸包,留出两个口子,小心翼翼地将再次擦洗干净的酒具放进去。
“掌柜,你将灵力注入这个口子,要迅速,但不能破坏了油纸包。”
北孤牛牛心里没底,这是技术活啊,不知道灵力会不会有压缩空气这样的功效。
只见,掌柜胸有成竹,缓缓抬起右掌对准北孤指定的口子,一股白雾迅速从掌心钻入油纸包,又从另一个口子冒出缕缕白烟。
北孤牛牛简直惊为天人,这就是仙法吗?
看见目瞪口呆的北孤,掌柜小小满足了一下虚荣心。
“咳,别呆着了,些许雕虫小技,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去仔仔细细将包间的地板检查一遍,不能有半点污渍。”
“长贵、长贵,饭菜准备的怎么样了?”
“掌柜,昨晚就准备好了。“
“嗯,小马,你去,每隔一刻钟,就去施展一遍灵力,食材一定要保持新鲜、鲜活。”
......
今天,掌柜一改往日瞌睡打盹的习惯,风风火火,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角角落落,反复检查,可把全酒楼的人累惨了。
直至中午,大家累的和狗一样,都快吐着舌头呼气了,但贵客迟迟不见踪影。
突然,两名劲装修士脚尖轻点,几个起落,便来到酒楼门前,
“甘伟,快出来迎驾!”
掌柜的胖脸一抖,激动的脖子都红了,
“快,快,红地毯。”
北孤牛牛等四人赶紧抬着红地毯,从酒楼大门处,沿着街道铺出一百丈远。
一百丈是有讲究的,按照文典,仙路的仙官迎接文礼,需要铺红地毯,不能超过百丈。
此时,街道已被清场,整齐地站立了两排修仙者,统一劲装。
万山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早已候在酒楼前,瞻仰着街道远处。
北孤牛牛也很好奇,目不转睛地盯着。
半刻钟后,传来一阵缥缈之音,不是由远及近,完全违背了现代声学原理,而是像在赤塘村上空安装了一个特效音响,整条街道上都能听的真切,但又不刺耳,让人精神愉悦,脑海中泛着甜味,幸福感油然而生。
听到这样的音乐,北孤牛牛冒出了一个词,
阳春白雪。
这才是真正的阳春白雪,以前听到的简直是下里巴人。
接着,街道上凭空飘起了朵朵仙花,闪着晶莹,这时,一台雕刻精美的八人大轿平缓地落在地毯末端,陆续的轿子后边出现了一行人,个个衣着华贵。
这行人中,为首的一位无须老者快步上前,掀起轿帘。
北孤一看就知道是一位公公,看来,无论是世俗王权,还是修仙帝权,只要是男权世界,一夫多妻制的,就会出现公公这种产物。
走神间,从轿中走出了两位青年,气度非凡,炯炯有神,明亮的像夜空的珠子。
啧啧,太吸睛了,感觉什么红地毯、仙乐、仙花等等都是多余的,就他们这两人,无论走在赤塘村哪个旮旯里,都是最靓的仔,不引起注意都不行。
“恭迎伯爵爷法驾”
明显是训练过的,声音洪亮,整齐划一,震的整个赤塘村空气都凝滞了一分。
酒楼门前,万山会的大人物们个个搔首弄姿,碰碰头冠,扯扯长袖,其实什么也没改变。
北孤牛牛在人群后,有点想笑,真想高喊一嗓子,唱上一首。
“阿牛又犯傻了?还不进酒楼等候。”
掌柜轻声呵斥着,把北孤直接拉回了现实。
明显,接下来酒楼门前的迎接已经没有了北孤什么事,就连掌柜都露不了脸,何况是他。
不一会,两位伯爵爷在众人的簇拥下,上了二层包间,北孤跪迎在门前。
打心底里,北孤抗拒跪礼,但正所谓干一行爱一行,基本的职业操守还是要有的。事实上,你不跪不行啊,这个异世界需要跪的地方太多了,不趁着在新手村养成好习惯,迟早被人家一根手指头戳死。
北孤低头数着经过自己面前的脚,整整二十一只。
欸?等等,有人是独脚,还是有人长出了第三条腿?
北孤牛牛抬头想看看什么情况。
一抬头,差点没把他魂给吓跑了,
一头北孤从没见过的莫名生物,顶着一颗奇丑无比的大脑袋,正龇牙咧嘴的滴溜着哈达子,一副吃人的模样。
“独脚兽~”
北孤下意识地就叫喊起来。
这时,前面其中一位伯爵爷,看见北孤牛牛这副猪哥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知是不是紧张的,出现了幻听,这位伯爵爷的笑声怎么这么好听,叮玲玲的,很细软。
“咳”
这位小伯爵爷清了清嗓子,
“一个村野小子,没想到见识还挺不错,知道这是独角兽。”
我去,我没瞎啊,这不是明摆着的嘛,就一条腿,不是独角兽,那又会是啥。
但这种时候,北孤装怂是最明智的选择,像犯了错一样,低头不语。
这时,另外一位年纪稍长的伯爵爷发话了,
“掌柜的,今天的筵席就让他留在这里伺候。”
指了指门前的北孤牛牛。
甘伟怕北孤牛牛没见过世面,犯了忌讳,到时自己也跟着倒霉,及尽讨好地说道:
“伯爵爷,一个村野小子哪懂伺候,还是老奴留下来吧?”
“甘叔,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市侩啊,没事的,我怎么会和一个村野小子一般见识呢。”
“是,是,我这就去安排上酒菜。”
甘伟弓着胖胖的身体,经过北孤牛牛低声道:
“不要毛里毛躁的,还不快过去?”
而北孤现在心里想的却是,没想到胖的像圆球一样的掌柜,身体还能弓的这么标准,修仙之人身体素质就是不一般,柔韧性这么好。
但万山会的那些大人物们可不这么想,心中冒着一股股冷气,没想到甘伟这厮如此低调,谁能想到,他和上头的关系这么近。
北孤赶紧快步站立在大圆桌旁边,等候差遣。同样站立的,还有那位公公,像贴身保镖一样,立在两位伯爵爷身后,眼睛微闭,不知道是不是路途劳顿在补觉。
这时,大伯爵爷问道:
“你就什么名字?”
北孤赶紧躬身回答,
“小子叫北孤牛牛。”
大伯爵爷似在思索,转头问小伯爵爷。
“北孤?小,小弟,你有听过北孤这种复姓吗?”
还不等小伯爵爷说话,北孤立马抢答道:
“回伯爵爷,小子是孤儿,是个放牛娃,对村子外北边的世界向往已久,所以自己取名北孤牛牛。”
小伯爵爷对这个名字也产生了兴趣,
“那为什么不叫北孤牛,而是北孤牛牛呢?”
北孤装出不好意思状,论演技,今天他给自己99分,留1分,好让自己还有进步空间。
“被人欺负怕了,甚至连牛也欺负我,我要比他们都强,首先名字就不能输了他们,两牛将一牛压的死死的。”
“哈哈哈”
与众不同的话语,再配合上北孤那滑稽的表情,引起了哄堂大笑。
突然,一个奸细的声音问道:
“刚才,在酒楼外,你似乎想笑,是什么有趣的事?和大家分享分享。”
北孤亡魂直冒,脊背凉飕飕的,卧槽,这都能被发现?这就是修仙世界吗?举头三尺有神明?这要是被发现他这颗穿越的灵魂和叛逆的心,在这等级森严、及重礼教的异世界,肯定会被活刮了。
就在北孤心中灵魂三问时,
小伯爵爷兴致更高了,
“我也想听听。”
这个死太监,看问题的角度果然与众不同。
北孤不知道的是,在通神境及其以上境界的修仙者面前,周遭的任何细微变化都逃不过他们的法眼。
他这次是带两位小祖宗来历练的,可不能出什么岔子,在他看来,北孤牛牛和其他人相比,有点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
北孤斟酌片刻,才回答道:
“刚才目睹了两位伯爵爷的风采,让小子心生神往,所以一时失态,还~”
还没等北孤继续编下去,就被死太监给打断了。
“你在说谎!”
锐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北孤牛牛。开玩笑,要今天被一个乳臭未干的村野小子给骗了,这么多年的仙法就白修了。
北孤这下真惊慌了,卧槽槽,你是测谎仪吗?
豁出去了,
“额,小子敢对天发誓,刚才所说没有半句谎言,不过还有半句山歌,我隐瞒了。”
这下大家都来了兴致,连死太监都很好奇,那种场合能想到什么歌呢?反而对北孤之前的话,是否是谎话没人在意。
大伯爵爷好奇问:
“欧,是什么山歌?我还真没怎么听过山歌。”
北孤知道这一关躲不过去了,清了清嗓子,用异世界的语言,唱出调来。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突然,全场寂静,这山歌很吸引人,但没人肯承认、敢承认。对于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来说,这个调也很特别,就像北孤前世突然听见“最后的莫西干人”的歌一样,会产生心灵深处的震撼。
就在死太监理解了这歌的词意后,正要训斥时,小伯爵爷率先鼓起了掌。
“好听,好听,还有吗?”
“伯爵爷,你若想听,改日我可以单独唱给你。”
“好啊,好啊,不用改日,就今晚吧。”
这时,大伯爵爷坐不住了,重重咳了一声,
“好了,明天还有正事,今天我们好好休整一下,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