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有些不知所措,她根本就没有想到韩荡会来这么一手。
刚刚的情况,如果他真的一分钱没给但也还好,最多是给自己落下个铁公鸡的骂名,但问题是他给了,却只给了一文钱。
一文钱是什么概念呢?陈昭记得在灵丘,有一次她和韩荡一起外出,遇到一个乞丐,正窝在路旁乞讨,她觉得可能有问题,没动,而韩荡却很善良,扔给了他们五文钱。
也就是说,韩荡给的,还不及当初他给乞丐的多。
按照最恶意的推测,韩荡此举难道是在说,在他眼里,代王一家连乞丐都不如?
当然还有更糟的,由于自己和这家伙是一起来的,他是没脸没皮,大摇大摆地走了,可陈昭自己却是被波及了,两个文书先生都齐刷刷地看着她,场面极度尴尬。
不过还有更尴尬的,韩荡交钱的时候,代王后吕鸾就抱着自己的女儿立在一旁,她目睹了事情全过程。
见韩荡和陶菱二人走远,吕鸾便抱着女儿走了过来,看着韩荡远去的方向,问道,“昭儿妹妹,这也是你的朋友?”
陈昭也无法否认,只得尴尬地点了点头。
吕鸾的素质是极好的,自然不会为此发什么火,只是莞尔一笑,随后说道,“那你这朋友还蛮有风格的。”
陈昭面目僵硬,“可以这么说吧,不过他还是很厉害的……真的。”
“很厉害?那和你哥比起来呢?”
“暂时比不过,不过未来不好说,毕竟他比我哥要小七岁呢?”
“七岁?”吕鸾微微一笑,“这么说来,他还是你的同庚?”
“是,差不多,额……话说你怎么会来这儿呢?”
陈昭当然知道吕鸾为什么会来这儿的,她之所以这么问,实在是是因为被这话题给搞怕了。自从遇到韩荡以后,随便见个人,当知晓他们两位是同龄人后,马上有一个算一个,就会变成媒婆,为两人保媒拉纤,搞得陈昭难堪不已。
于是,她刚刚一感觉苗头不对,马上就用这个问题,扯开了话题。
代王后吕鸾当然也看出了这丫头的小心思,但此时却也不准备揭穿她了,而是直接顺着陈昭的意思一五一十地说明了情况。
就和陈昭所想的那样,她没办法不出来。毕竟这场庆生宴本质上就是为了给吕鸾怀里的这个小家伙找师父的,既如此,自然也就不会让她一直待在摇篮里,吕鸾一定会抱着她出来。毕竟要拜师的是这小家伙,无论如何,都得让她见见人吧。
听完吕鸾的理由,陈昭知会似的点了点头,而后问道,“所以,小公主还是没找到师父?”
吕鸾皱起了眉头,“哪有这么简单,但也没办法,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
也许是感受到自己被冷落了,小家伙心里委屈,结果就在这时,她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咦,无缘无故怎么突然哭出来了?”吕鸾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拍打起了怀里的婴孩儿。
陈昭笑了笑,“估计是觉得我们在一旁说话,把她给冷落了吧,咦,宝宝,不哭不哭。”
边说,陈昭也伸出纤纤玉手,开始笑盈盈地逗起了这婴儿。
“哇,好可爱,”陈昭忍不住仰起头,夸赞道,“鸾姐姐,可以让我抱抱吗?”
吕鸾笑了笑,“当然可以,给,唉,小心点儿。”
说来也怪,原本这孩子还哭的很凶,谁知一到了陈昭怀里,居然马上就收了腔,转而咯咯地笑了起来。
对此吕鸾都有些嫉妒。忍不住打趣道:“这孩子,你干脆和你陈姨娘过好了。”
对此,陈昭也是莞尔一笑,“把她给我,鸾姐姐你舍得吗?”
“趁早,也能让我省省心……话说你哥呢?怎么没见他。”
“他呀,被代王叫进宫去了,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要干嘛?唉,宝宝乖,乖……”
……
王宫内。
代王刘恒屏蔽了左右,又再三确认陈悌已经放出内力隔绝了声音后,这才准备开始与其议事。
陈悌此时端坐在下方,心中忐忑不已,毕竟他也不清楚这时候代王突然把他叫进宫中是所为何事,还屏蔽左右,隔绝声音,搞得神秘兮兮的。
陈悌想问,却不敢问,儿代王也是,想说,却似乎又开不了口,过了许久,
“听说,你和吕鸾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陈悌一愣,而后急忙摇了摇头,“不不,也就是邻居,经常来往罢了。”
“邻居?”代王笑了笑,“你觉得我会信吗?为了一个邻居,你能和家里闹翻,几年不回长安?”
“那……唉,我们当时确实走的比较近些,不过我保证,她嫁给你以后,我真的就没再动过那种心思了。”
“这就好,”代王点了点头,而后把脸一沉,“那假如我现在把她改嫁给你,你接受吗?“
陈悌刚倒了一杯凉茶,正在喝,一听这话,直接喷出来了近一丈远。
陈悌擦着嘴,“代王,这玩笑可开不得啊。”
代王瞪着他,“那你看我像是在看玩笑吗?”
陈悌打了一个寒战,摇了摇头,但还是说道,“但无论如何,她是你的王后,还刚给你生了一个女……”
“我就问你,给你,你娶,还是不娶?”
陈悌低着头,嘿嘿无言,不敢发声。
“怎么,怕我在诈你?”代王笑着从袖口里拿出了两封帛书,“那你看好了,这一封是我连夜写的休书,即刻就要递到她的手里,而这,则是我给你们两人写的婚书,上面还盖有太后的印玺,到时候也会一块交付。我就问你,你娶还是不娶?”
“可她没有对不起你啊!”陈悌急了,起身争论道。
“那你以为我想吗!”一向温和的代王,此时也突然怒了,“但我又有什么办法,吕家现在危如累卵,顷刻间就要覆灭,她不过一届弱女子,你让她如何能脱身?”
“所以你就找上了我?”
“对,”代王眼里闪烁着泪花,“尽管她确实有赴死之心,但原谅我,我真的无法看着她去送死,无法看着我们的女儿这么小就这么没了娘亲,更无法……唉,我想了几天,发现其实也只有这个办法能保她无虞,让她成为你的妻子……到时候,我会让她改名换姓,然后发公告,说代王后吕鸾病逝,而你带着她走,走的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让她掺和这该死的政治!”
“那为什么要选我呢?”陈悌轻叹一口气,说道。
“两个原因,第一,你和她的感情非同一般,她接受你比之其他人难度更小,第二,目前看来也只有你有那个实力可以在接下来的时光中保护她,哪怕有一日她身份暴露,但我相信迫于你的威名,他们也不敢有所动作。”
“可,她会同意吗?”
“这个,到时候我自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