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菱当初敢向陈昭夸下海口,自然也是有她的底气所在。
而最大的底气就是,她有这地宫的图纸。
毕竟,当初这地宫就是墨家修的,很准确来说,就是他们西墨这一支修的,墨家素来有备份的习惯,因此这地宫的各项资料,自然也就保存了下来。
后来陶菱的母亲李氏出逃,所携带的物品中,就有这地宫的设计图。
而这次陶菱和其兄长韩荡来代国,陶菱就担心可能会和这地宫打交道,为了以防万一,就也把这图纸给外带了出来。
尽管如此,陶菱依旧不怎么轻松,毕竟她手里有的只是原稿,而这地宫却是被改造过的,加之周围重兵驻守,马虎不得。
不过陶菱的速度却也是极快的,当然,陶菱觉得这不是因为她的技术有多好,而是完全得益于赵军那堪称丧心病狂的设防程度。
大晚上从客栈出来,从她翻城墙开始,一直到这地宫里结束,碰到的士兵不少,但醒着的几乎没有。
都在睡觉。
最无语的是看守地宫口的那几个,自己当时因为不小心,踩到了机关,发出了巨响。
结果那几个家伙进来查看,却连现场都没到,半路就回去了,还边走边说。
“不可能有人的,估计就是野猫跑进去罢了,而且就算有人,这地宫里机关重重,他又怎么可能活着出来呢?”
陶菱当时都忍不住对这几个好士兵伸出了大拇指,感动的落泪。
有这群蠢货,哪怕把未央宫地宫挪开,也是枉然啊!
于是,陶菱很轻松地就来到了这最后一道门,而门上的,就是那把十一重机关锁。
而后陶菱就又无语了,这锁居然……
没锁!
陶菱看到,这锁锁芯打开,就那么在上面耷拉着,像个死狗一般。
这一刻,哪怕是陶菱都有些怀疑人生了,自己运气真的这么好?
讲真,对于十一重机关锁,陶菱可真没有什么把握,更妄论在这种昏暗的地宫,还不能使用双瞳的情况。
但谁知,那群混蛋居然没锁……
陶菱有些不敢开,担心是陷阱,就那么立在门外,但她又觉得这么杵着不是办法,于是,抱着不成功,则成仁的心态,一边她暗暗地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最后一盒,也是唯一一盒暴雨梨花针,另一边,缓缓地推开了门。
果然有个人影。
于是,陶菱也不答话,拿起暴雨梨花针就射,正轰在那人胸口,随着一声闷哼,那人倒飞出足有五六丈远。
只是让陶菱感到有些奇怪的是,听声音,怎么感觉有些耳熟呢?
她走过去一看,天呢,怎么又是你,宋飞宋师兄。
宋飞躺在地上,胸前被重创,也发不出声音,看见陶菱,大窘,恨不得杀了她,却已经是没了力气,只是躺在地上,呜呜地吐着血花。
陶菱的暴雨梨花,不偏不倚,正打在他胸前,虽说看痕迹,他应该是开了内力防身,加之这一盒只有三分之一的针数,威力没那么大,但如此重的伤,恢复以后,恐怕也只是一个废人了。
对此,小姑娘甚至还有些同情,觉得总归是同门,想要安慰一下他,但折射到现实却成了……
只见她半蹲下来,嘬着嘴,“唉,宋师兄,说你点什么好,上一次被暴雨梨花都已经伤过一次了,这次居然……唉,你怎么都不防备着点呢!”
宋飞无力地吐着血花,想说些什么,却根本说不出口来。
防备?怎么防备,暴雨梨花针威力有多大你心里没点数吗?满配状态下,哪怕岐侯碰上也得避让三分,更遑论我这一个已经废了一条胳膊的门主了。
上一次,他去偷袭陶菱,结果反被人家射断了一条手臂,因为这件事他已经是成为了他们这一支的笑柄。如今,又被陶菱用暴雨梨花重创,而且还伤的比上一次更严重,还被对方如此嘲讽,好了,脸也算是彻底丢完了。
而陶菱见对方如一条死蛇一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说了两句后便也不想再动他了,就准备起身去找那兵符。
结果猛然间看到,在火折子的映照下,宋飞手里似乎有光华流出。
宋飞此刻已经完全被打废了,动弹不得,也就妄论反抗,任由对方掰开了自己的手。
正是那枚兵符。
陶菱欣喜若狂,而宋飞则彻底崩溃。
兵符到手,陶菱自然也没心思再管这个已经完全崩溃了的宋飞,挤了一个笑脸扭头就走,走之前,还不忘拎上那把十一重机关锁。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玩意儿可比这兵符还贵,可遇不可求。
不过陶菱刚走出门,却又折了回来。
陶菱来到宋飞面前,道:
“我想了想。你无情但我不能无义,无论怎么说你也确实曾经是我的师兄,情况没搞清楚之前,你的生死似乎还不能由我决定……所以,我想了想,还是救救你吧。”
说罢,只见陶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揭开木塞,倒出了一颗黑色药丸,塞进了宋飞嘴里。
宋飞一阵挣扎。
“动什么动?”陶菱没一丝好气,呵斥道,“这是好东西,我哥给我的,有且只有两颗,是沧海派的秘药,蓬莱生骨丹,能白骨生肉的,现在给你一颗那是便宜你了,快咽下去!”
宋飞的喉咙动了动。
见此,陶菱莞尔一笑,站起身来,就要离去,但这时,她却见宋飞的手动了动。
他蘸着自己的血,用仅存的力气写了一个血字。
谢……义……。
“你还会说谢谢啊,不过义是什么意思啊?是夸我讲义气吗?”陶菱眼神里满是不解,捅了捅宋飞的头。
可宋飞却把头扭到了一边,不肯再理她。
“说话只说一半,”小姑娘有些生气,撅着嘴,跺了跺脚,“哼!算了,不管你了,我也赶时间,再……不,永不再见!”
少女起身离去,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但也没跑多久,刚出赵王宫,狂奔在邯郸空旷的大街上,陶菱突然停住了。
不远处的城楼上,一个黑袍人,眼里泛着紫光,正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