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落，王老那双期待的眼一下暗淡下来，本来神采奕奕的老人家一下子像是苍老了，看的云朝暮心里都跟着不好受，她没忍住接着道，“王老，您德高望重，是前辈，轻歌年纪尚轻，怎可做您的师傅？倘若不是轻歌已经师傅，便是认您为师都是可以的。”
“不不不，能被鬼佬看中的徒弟，老夫还不够格。”
王老慌忙摆手。
下一刻却听云朝暮道，“轻歌能够明白王老对医术的求贤若渴，若是王老愿意，在之后轻歌给王爷治病的过程中，王老随时都可过来，日后若有任何医学上的问题，王老也尽可跟轻歌切磋，相互请教。”
话音一落，就见王老通红了眼，老泪纵横，感动的胡子乱颤，双腿激动颤抖的似下一刻就要给云朝暮跪下。
这小姑娘太好了，不管是做事做人说话，真的是处处暖心。
他这辈子没孙女，看着眼前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他真想认个孙女啊。
“愿意，老夫自是愿意的。”
王老抹着泪，激动道。
“哼，你倒是个会收买人心的。”
这时，帝无暝冷哼开口。
云朝暮没理会他，只是看了看漆黑的天色道，“幽王爷，今晚多谢搭救，臣女答应您的条件也必然不会反悔，但臣女有伤在身，便等半月后过来给王爷问诊，天色不早了，臣女该回去了。”
“这时候想起回去了，永宁侯在外找你都要翻天了。”
听到帝无暝的话，云朝暮面色一变，整个人都急切起来，“臣女该回了。”
她怎么就忘了，她当时跟四喜分开，四喜找不到她，怕是急坏了，闹到家人面前，可不就会翻天。
“急什么，本王既被你拖下水，自是不会露了把柄，你父亲那里，本王已派人送了信。”
帝无暝不耐的呵斥。
云朝暮被斥的内心一片怒火，他怎么这么恶劣的性子，既是你送了信，又如何要说那样让她焦急的话。
这时，冷风踏着夜色而来，“主子，寒王爷已经离开了，但是……”
他话音一顿。
“说。”
帝无暝道。
冷风拱手，“寒王爷派了暗卫盯梢。”
“呵……”
一声冷笑，帝无暝眼中尽是戾气。
“他这是还不罢休啊，这是料定了刺客就在本王的府上了？”
他瞥了一眼云朝暮。
云朝暮脸色亦是不好看，她身体和精神都紧绷到了极致，已经很是疲累，只想着休息，却没想萧湛竟是这般执拗，非得抓到刺客，云芊芊对他来说竟是这般重要呢。
她低笑了声，满是嘲弄。
“你笑什么？”
帝无暝见她扯着嘴角，要笑不笑，看起来碍眼极了。
云朝暮立刻收回嘴角，冷着个脸，面无表情，看起来更碍眼了。
“本王倒是没想到我这个四皇兄竟是这么个情种，为了个侧妃，竟是差点儿跟本王撕破了脸，如今更是派了人暗中监视，有趣有趣，上一次见他为个女人疯魔，还是四年前……啧啧……”
似是感叹，又似不屑。
却不知四年前这个字眼一落，那站在一旁的云朝暮肩膀都跟着颤了下。
“派人盯着，他的人撤了过来禀告。”
帝无暝吩咐道。
“是。”
冷风领命，立刻闪身离去。
这时，帝无暝抬眼瞥向云朝暮，“先让你在本王府上待一会儿，等萧湛的人撤了，你再离开。”
云朝暮有些犹豫，却也知道这是唯一可行办法，便点了点头。
帝无暝不知去做什么了，云朝暮自己进了屋子，重新包扎了伤口，便靠在榻上小憩一会儿，昏昏沉沉间便睡了过去，期间好似听到开门声，但她实在是太累了，便没有睁开眼。
*
夜色中。
萧湛一双眼如鹰隼一般锐利，暗黑的夜没过他的眉眼。
他隐在暗处，手背于身后握成拳，腰间宝剑散发出冰冷寒光，视线紧凝一处。
“主子，幽王府熄了灯，无人进出。”
身后一男子上前禀告，那男子容貌出众，脸上横着一条刀疤，是萧湛身边最为忠心的下属姜黎，六岁便跟在萧湛身边，学习武功，护萧湛安危，对于自家主子的所有事情他都了解。
“在幽王府后院，那一声短促的声音，姜黎，你可听到了女子的声音？”
萧湛沉声问。
姜黎摇了摇头，“属下不曾。”
萧湛沉默，是他听错了吗？当真只有花瓶碎裂声和王老的声音吗？
“深更露重，主子要保重身体才是，若主子要盯梢，属下等在这里盯着便可。”
姜黎又道。
萧湛吐出一口浊气，看着天上冷月，他整个人只觉得无比孤独，他道，“姜黎，四年了，本王第一次有了关于她的消息，有可能是假的，可是本王不愿错过。”
夜色幽幽，只有萧湛痛苦而怅然的声音。
姜黎不敢接话，对于主子跟云家嫡女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最清楚的人，他更知道，那位云家大小姐背叛了主子，他没有过女人，也没有喜欢的人，所以不理解主子的这份深情，当年桃花宴会事迹败露，主子颜面扫地，痛不欲生。
他是看着主子夜夜买醉，刀子划在手臂上，鲜血淋漓。
他一度恨透了云家那位大小姐，为何要背叛主子。
后来，主子将那位云家大小姐囚禁，既不见她，也不允许她死，更不允许她伤害肚子里的孩子，可那分明是个孽种。
可后来……
云家大小姐失踪，于暗牢之中失踪。
他见到了几乎疯魔的主子。
“让所有人都撤了，本王一个人走走。”
良久，萧湛的声音在夜色下沉沉响起。
“是。”
……
云朝暮是在半夜时分醒过来的，院子里一片静谧漆黑，只有一捧月洒落在窗棂上。
云朝暮打了个激灵，浑身上下像是被车轱辘给碾过一样，疼的她一动都不想动，但她想到自己如今所处的地方，咬着牙起身，披上外衣便朝着外面走去。
她一个未出阁的贵女，是万不能在外面过夜的，尤其是这里还是幽王府。
门被打开，一片静悄悄，正当云朝暮想着，是否要找人通知一下帝无暝的时候，便见一道身影咻的从暗影中出现，恭敬的站在云朝暮的面前，“孟姑娘，您可是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