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暗，皇甫嵩已走到跟前，喃喃道，“子虚，你觉得，侍御史王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宇连忙起身，抱拳躬身低头道，“属下跟他接触不多，不敢评价。”
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想到一句话：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只不过拿这句话说事，皇甫嵩现在肯定听不懂......
“哼，滑头。”
皇甫嵩黝黑刚毅的脸上略有笑意，“不说也罢。记住，信件的事情，到此为止。”
陈宇笑道，“属下明白！”
皇甫嵩看了他一眼，顿时笑意更浓。
......
第二天去跟曹操和孙坚喝酒，刚见面，曹操就迫不及待地开口。
“听说没？朝廷出了件大事！”
孙坚连连点头，神色振奋。
“侍御史王大人弹劾张让，说他曾经暗通黄巾，犯了叛国罪！证据确凿！听说张让的家已经被抄了！”
陈宇一愣，张让被抄家？王允成功了？
曹操撇嘴道，“没有，那是瞎传的！”
孙坚奇道，“有人亲眼看到官兵包围了张让宅院，抓走了很多人！”
陈宇顿时哭笑不得，原来以讹传讹，听风就是雨的毛病，未来的武烈皇帝孙文台也不能免俗。
“那是张让的门客吧？”
陈宇看向曹操，确认道，“张让是不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在陛下那里哭了半天忠心？然后陛下一心软就信了张让，说那些通敌信件是张让的门人写的，所以砍了一堆门人？”
“这也行？那可是通敌叛国，诛九族的大罪！”
孙坚不可置信，怒道，“哭两声，临时杀几个不入流的门人，这事就完了？”
“文台不用上火，朝廷的事情，你还不清楚么？陛下只要还活着一天，张让就倒不了！”
曹操嘿了一声，看向陈宇笑道，“我倒是奇怪，子虚怎么猜的这么准！”
陈宇呵呵笑了两声，原来史书记载的有些东西还是很准的……
孙坚气的脸色涨红，骂道，“阉贼！国贼！将来别落我手里，定宰了他！”
曹操无奈地摇头，踮起脚，勾住孙坚脖子，笑道，“文台呀文台，张让这件事呢，你还是得跟我和子虚学学。那没根的玩意现在有陛下撑腰，谁都动不了，恨没用，急更没用。只等陛下一登仙，他必然活不了。”
说着，又意味声长地拉长了语调。
“不过嘛，侍御史王大人太心急了，这么有分量的证据，用的太随意！怎么着也得再收集点其它罪证，搞个十大罪状之类的组合拳，然后拿捏个好点时机嘛！”
哼了声，似乎有点恨铁不成钢，冷笑道，“现在倒好，人没扳倒，却往死里得罪了！以张让那阉贼的性格，王大人以后惨了。不过话说回来，咱们这位王大人不管以后惨不惨，青史留名是板上钉钉了。”
孙坚嗯了一声，目光中竟有一丝羡慕。
陈宇微怔。
青史留名，好么，其实真的很诱惑......
......
第二天一早，皇甫嵩脸色难看，陈宇自然知道原因。
算准了致命一击，结果目标一哭就没事了，搁谁都难以接受......
”子虚，今晚随我去侍御史王大人家。”皇甫嵩忽然吩咐一句。
估计是没有扳倒张让，去商量事件的影响跟后续应对。
陈宇应了声，与此同时，脑海里的那位天仙般美丽活泼的姑娘立刻浮现！
貂蝉。
年前困在旅店期间，病愈之后，因王允看的紧，没了说话机会，但那美女的心思溢于言表，岂能看不出？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己又何尝不心动？
只是演义虚构的人物居然真实存在，她成就大义之后的命运，是否也如传说中的那样颠沛流离？
自己能做些什么？能否遵循本心将她据为己有？又或者忍痛旁观？
如果历史趋势真的无法改变，那么单个事件呢？单个人物的命运呢？
来到这个时代，难道就因为知道历史的走向，所以就该认命？就该做个隐形人？
那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看客吗？
不，经历了许多事，渐渐的，已经无法满足于看客身份。
出了皇甫嵩的书房，院子里阳光明媚，春节的年味渐渐消退，新的一年已经开启。
陈宇长长地吸了口充满凉意的空气，顿时神清气爽。
过去半年的经历证明，自己绝不只是一名看客，以后也必定不是。
历史走向或许真的无法改变，但有些事，有些人，应该可以！
......
夜幕降临，跟随皇甫嵩抵达王允府邸。
本以为昨天的弹劾失败，碍于张让淫威也好，低调一段时间也罢，王允家里可能会比较冷清，不料依然门庭若市。
皇甫嵩微微皱眉，看向迎接管事，语气有点不悦。
“王大人忘记了今晚之约？”
管事陪笑道，“将军，家主没有忘，只是今日来访的名士很多，大人不忍拒见。他已经吩咐小的，等将军到了，只管请您去大厅，因那些名士都是自己人。”
皇甫嵩顿时愣住，陈宇也听的哑口无言。
谋事需密！
这么简单的道理，王允不懂吗？
不可能不懂，否则将来也杀不了董卓。
合理的解释，是王允压根儿不想保密。
他知道张让睚眦必报，所以干脆明牌，让张让看到他的门庭若市和影响力，迫使张让投鼠忌器。
猜出王允的想法，不由撇嘴摇头。
如果对手和他一样是讲规矩的士大夫，这招的确管用，可惜张让不是。
皇甫嵩也明白，犹豫一会，拒绝道，“我就不去大厅打搅王大人雅兴了，有没有安静的地方坐等？”
管事连忙答有。
不久，跟随管事来到氛围幽静的后院，进了一处偏厅。
皇甫嵩坐下后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陈宇也不好随处走动，但是想到貂蝉就在附近的某间屋子，心里就像有几只蚂蚁在爬......
“尊客，请用茶。”
熟悉的声音中，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孩端茶进了屋子。
小芙！
貂蝉的侍女。
惊喜地抬头，对上目光，只见小芙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陈宇精神一振。
小芙放下茶水便退了出去，很快又悄悄返回，偷偷地站在门外廊边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