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个时候,军区才知道中云已经去下乡当知青了。
这个时代的联络有些不方便,想找个人,需要些时间。
安所长知道荣兴农场场办的电话,打这个电话可以让场办通过场内交换机接转平安河大队,转达或通知中云回话。
归属权变更事宜已经板上钉钉了,安所长打电话让农场办公室的人,方便的时候转告中云,回去一趟。
农场办公室得到过庆场长的指令,如果有人找中云,尽量设法通知他。
平安河大队有场内电话,是老式手摇电话机,大队金会计经常在大队部办公,金会计有糖尿病,中云曾经给他用药符贴治疗过,效果很好,现在基本不用药了。金会计很感谢中云,也知道中云最近为农场做出的贡献,所以接到场部的电话就去找中云了。
中云得到通知,马上起飞即刻到了所里。
所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只是归属关系转到了军区参谋部直属。
除了安所长级别提到了副师级,科长也都是副团、正营了。
安所长把上次会议的情况和后续发生的事情都跟中云通报了一遍。中云认为有利于工作,没有异议,只是老部长心里可能不太舒服,以后他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吧。所里的账户都封存了,等待交接完毕再启用,只有100万元现金用于近期周转。
这段儿时间,所里的账户上存款已经达到4000万了。与农机厂的合作谈成了,所里提供核心技术占股25%,提供新能源材料要另外支付成本费用。
与医疗器械厂和皮革装具厂同样条件。
此外,对后勤部汽车改装厂,只收材料费,30元/平方米。
目前,想与所里合作的地方单位很多,水泵厂、电梯厂、沈阳汽车制造厂、大连造船厂正在谈。与电池厂的合作谈判被军区叫停了,说是为了保护核心技术,暂时只能军用,不向地方开放。
中云对安所长最近的工作成果非常满意,而安所长反过来一个劲儿的感谢中云有大局观,他没想到跟了中云以后,进步这么快。
中云跟安所长商议,研究所现在是军区的产业了,但是为了快速发展取得更多的成果,要有一定的自主权,每项合作技术入股的事情须经过军区审批,所里应该主动提出,项目获得的利润缴税后,上缴军区75%,所里留25%做为生产发展基金、科研基金、研究所建设基金、工资、福利。
所里的高层干部以外,其他人员的招聘,上级有推荐权,但是最终由所里自行决定是否录用。
所里员工的工资、福利、住房等待遇由所里自行解决,上级不要干预。所里也会按照规定设置工资标准。
所里的运营管理由所里自主,上级不能干预。
以上几条,由安所长代表中云向上级提出建议,安所长感到有些为难。
中云说:“我们提出的条件都是为了所里的发展,不是为了私利。请上级理解。”
中云下到车间查看了生产状况,仓库里的油墨和原材料储备情况,帮助老刘准备了一个月的油墨量。
中云找白岩、周景龙、老刘、李国庆商量一个脱粒机的设计方案,他给几人画了一张草图,说明脱粒机的原理,让他们形成机械总装图,他三天以后回来再研究。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有点儿为难,中云突然想到,他们都不是机械专业的,难为他们了。
中云对安所长说:“最近要尽快向上级要求调配一些大学生或专科毕业生过来,要学机械、化工、电子、材料、生物、数学、物理、印刷、工程的都行。”
安所长非常赞同,说马上打报告。
中云把草图改动两下,让白岩去农机公司和他们的技术科协商。白岩基本弄懂了草图的原理,收起草图走了。
剩下的几人觉得自己有点儿跟不上中云的步伐了,下决心努力自学,提高自己的专业水平。
1966年国家取消了全国大学高考,1970年重新开始招生,实行群众推荐、领导批准、学校复审从工农兵中选拔大学生。老高中毕业的学生都很稀缺,工厂里的骨干都是工人工程师,实践经验丰富,理论水平较低。
哪怕是工农兵大学生也行,所里现在缺少人才,对今后的发展不利。就连中云自己都计划要上大学加强自己的理论水平。
中云抽空回家一趟,已经两个月没回家了,见到家人,他讲了在盘锦的情况,中云像讲故事一样给大人们讲了这段儿时间的经历,又跟爸爸说了见到他的战友,现在的荣兴农场庆场长的事儿,爸爸想起来了。
在朝鲜战场第三次战役时,四个大队联合行动奔赴清津江,在清津江东岸准备渡江发起进攻,十一月份的冬天,清津江刚刚冻上一层薄冰。第十二大队和第十三大队的营部设在了一起,一个小山沟里,因为都是延边民族大队,都是老乡,见面特别亲热。那时候,爸爸和庆叔见过面,还一起吃过简单的战前餐。马上就要渡江战役了,虽然知道江水不深,但是,敌人的炮火凶猛,谁也不知道过江时能不能活下来。
爸爸让通讯员把所有的吃食都拿出来,招待两个大队的干部,甚至还找到一罐当地老乡酿的米酒,这可是好东西。大家每人喝了一点儿暖暖身子。为了过江后,裤子是干的,战斗号令下达后,全军将士脱光了下身的裤子,光着屁股冲进清津江,因为是晚上,敌人还没反应过来,十三大队已经过江了。
上岸后,穿上裤子、鞋子占据有利地形,埋伏起来。
另一个江段的志愿军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他们光着屁股冲进江里的时候,敌人发现了,成吨的弹药倾泻到江里,牺牲了很多志愿军战士,没有牺牲和轻伤的战士们继续过江冲上了岸,美军看到一群光着屁股的人,像野人一样冲了上来,感到了无比的恐惧,颤抖慌张之间就丢了阵地。
据战后美军老兵撰写的回忆录记载:“正在熟睡中的我们,被警报声惊醒,拿起枪进入阵地。
我的上帝!我看到了什么?冰天雪地里,从冰冷的江水中出现一群光着屁股的人,上身披着稻草,像猿猴一样蜂拥上来,我们揉了揉眼睛,确认这是人,是共产党的军队。太可怕了,他们颠覆了我的认知,我觉得再不逃跑就会被他们扑上来吃掉。长官命令我们开枪,但是,我的手在颤抖,子弹不知道飞到了哪里,江水里不断地有人冲出来,遍地都是。他们像疯子一样冲过来。长官先跑了,我们掉头就跑,上帝!魔鬼来了,而且是一群魔鬼,一大群魔鬼正在扑来,圣母玛利亚!救救我吧。”
孩子们听了这个故事哈哈大笑。
中云则想到了爸爸经常腿疼,总让他踩腿的事儿。
这大概是当年被冰冷的江水浸泡受寒的缘故。
妈妈给中云做了红烧肉,中云感觉红烧肉比以前好吃,又让妈妈准备了一罐辣白菜要带走。
在家睡了一觉,早上7点,中云就飞回了平安河。
连里开始把地里的稻子往场院运,男生每人发一根扁担两根绳子,女生发一个背架。从近处开始,扁担的两头各捆10梱稻子,插上扁担挑起来走田埂,回到场院放到指定地点。
女生则捆上8捆稻子在背架上,在别人的帮助下,背起来运到场院。
几十个人挑着扁担在田埂上走成一排,很壮观。
老知青很坦然,走的自信,新知青被担子压得弯腰驼背,样子很难看,谁要是坚持不下去,就要下到田埂下面去,让别人通过。
中云跟着李炳仁轻松前行,还边走边聊天。
全农场的收割提前完成了,六连的稻子全都晾干了,李炳仁说,今年的稻子比往年重,看来是个丰收年。
稻子运到场院由老青年堆放成垛,几天的功夫,场院里就起了几座山包一样的稻垛。
等全部运完,就要开始脱谷打场了。
连里有两套马车,四匹马,有几个人跟着马车装运地里的稻子,但是,有的地块有积水,马车经常会陷到泥里,效率并不高。
中云跟李炳仁商量了一下,把收割机的上面部件拆了下来,留下前叉,开到地里能装挺多稻子,还不会下陷。
九台收割机加入到运输队伍中来,效率大大提高。
尽量让女生开车,免得她们受累。场面十分有亮点,只见收割机上装了5、60捆稻子,像移动的小山在地里漂移,由于前面都被稻子垛挡住了视线,女生们都开倒车行驶,她们转过身子开车,以免脖子疼。
到了场院的指定地点,解开绳子,收割机升高到1米,机身前倾,稻子就落在了地上,她们倒车又转弯跑回地里。就像在游乐场一样,男生很羡慕,都要和她们换岗,连长老单喊道:“你们男生开车,让女生背稻子,还要不要脸!”
那几个男生拿起扁担就跑了。
女生也不理他们,哼着歌,奔驰在田间路上。
后来,单连长让赶车的人把马车赶回连里去了,就是个累赘,还总得派人去推车。
中云的犀鸟也派上了用场,他找了几根长绳子,带着陈刚、杨晓林、崔志伟,上犀鸟飞到最远的地里,把稻子堆在绳子上,捆成一大捆,中云驾驶犀鸟飞到上方,他们把绳子拴在犀鸟的脚架上,中云让他们继续堆垛,自己飞起来。
犀鸟的升力极强,设计的时候考虑到升力与加速度成正比,为了获取上升加速度,所以设置了极大的升力。
他吊着一个大大的稻子垛飞到场院,在老单的指挥下,把稻子垛放下,老单解开绳子,抽出来,挂在犀鸟的三角架上,中云又飞走了。
地里,陈刚三人又捆好了一个稻子垛,中云降落接近稻垛,挂好飞回去。
这回的效率更高了,运回场院的稻垛直接放在老知青们正在堆放的地方,稍加整理就可以了。
李炳仁挥手示意中云降落,打开舱门,炳仁说:“那几个新青年没有经验,派几个老青年每人带两个新青年堆垛,回来就不用费二遍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