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个酒楼饭馆都向何起云发出了邀请,青楼妓园的请柬如雪花般飘来,上流名士更是直接安排了他一个院子让他落脚,这种待遇古往今来怕是都罕见,一个没有功名,却凭才气得到读书人的高度认同。
通常诗人绝多数都是死后才出名,佳作才得以流传开来,林留青成名之快除了其诗词的质量上乘之外,还多是由于他的诗词极少是完整工整的,要不是诗词突兀转折,上承下接无迹可寻,要么就是说没就没了,读着难受可偏诗词一句可传世,让人又爱又恨又吊足了世人胃口。
其实这并非是他的本意,完全是始料未及,实情是因为他就记得这些朗朗上口的经典词句,毕竟多年前的死记硬背,生涩的都忘记了,记漏还常搞混淆。
无心插柳错有错着,有了有趣的话题加持,林留青之名加快了出圈的速度,成名要趁早,及早享受了盛名给他带来的待遇和享受。
并且还意外的被拔出了一个层次,世人皆觉这种文学创作自成一派,不刻板随心随意想拿起就拿起,说放底就放下不拘一格,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不自我设限不工整不对仗特立独行我行我素,是继豪放派、婉约派之后的残缺派,拥趸粉丝还说什么这是残缺美。
何起云每次听到这种赞美恭维,都觉得替林留青脸红。
开山立派,已出现了大量的效仿者和拥护者,不久后的科举中都听说有了这种文体。
诗半仙这个称号,已经叫开。
“夫君,我身感不适,今晚就不和你上青楼了”
“这,可惜了,听说有胡姬献舞呢”
“胡姬?”
“嗯,很有异域风情的,是此城刘主薄亲自安排的攒劲节目”
“倒是想见识一翻,可身子不方便,我就不扫兴了”上官倩有些可惜的说道。
“倩儿,你身体有没有大碍吧,要不找个郎中?”
“不要,女人家的那点事,你是明知故问”
“好吧,多喝热水,我帮你捂捂肚子”
“夫君你去吧,他们可能都等急了,记得作些好诗词哦”
“诗词这些先放一边,倩儿真不用夫君陪伴?”
“月事又不是坐月子,有什么好陪的,快去,传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
“有什么好笑话的”
“夫君需要注意回避,以避免沾染不洁”
“扯淡,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我还就陪着你了,巾我来洗,嗯,不要重复使用多次,勤换新的……”
“夫君,我知道你疼倩儿,但你不要说了,去做你的事情去”上官倩拿开何起云的暖暖的大手,并把他送出屋子。
“这夫君怎么什么话都说”羞脸俏生生的上官倩,至今还很难完全适应何起云的一些言行。
……
别看是边城,这楼坊的装潢一点不比鸣春楼、波涛阁还有长乐坊差,并且还多了一翻中原没有的风味。
“林公子,你可算是来了”
“刘主薄,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林公子客气,你肯赏脸大驾光临,是我等的荣幸,边地没什么拿得出手来招待,还望林公子不要见怪”
“那里话,是我叨扰诸位了才是”
“希望公子能喜欢,来,请落座”
“刘主薄先请”
“林公子远来是客,理应先落座”
“刘主薄公务繁忙还劳烦你安排节目,客随主便,怎么说都你先请”
“哎,这个公子不要推托了,今天以文会友,没有什么主薄,也不用那套繁文缛节,大家随意”
推托再三,还是何起云先落座。
“刘主薄,那小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皇家宗室尊而不贵,没人会因为这点细节而落人话柄,得了个不尊皇家宗室的口实。
按品,大成的官员没有几个比从一品高,就算这城里三把手也不敢托大,一路而来,单凡接触有官位的人,何起云未落座,谁也不愿意先坐下。
这也是官场中人想结识何起云,又不愿意打交道的原因之一,当然最重要的是避嫌,官员与皇家在外的宗室之人打交道,都是很敏感的事。
所以在场的人做足了表面礼节,但都没有说穿何起云的这一层身份,刘主薄还强调了一下是以文会友。
几杯酒下去,大家的关系瞬间拉近了,随着胡姬的出场,身份什么,都抛到天边去了。
上官倩在有她在的玩法,没在就更能放开手脚,何起云彻底放开了。
这边城青楼的路子有点野,但正合何起云。
俗的他喜欢,雅的也喜欢,这雅中带俗,俗中带雅,雅俗两兼顾的,更让他体会到雅俗共赏的妙处。
胡姬的舞衣又长又多,但往身上遮的并不严实,那肚皮腰肢说露就露,轻纱薄裙形同虚设,那若隐若现的长腿从脚踝到大腿根随着妙曼舞姿而一览无余,乍隐乍现,手腕脚踝或脖子或头上的饰物发出清脆悦耳的互击声,时刻在提醒看客,眼睛不要总盯着一处看。
看客不仅没有因此分散注意力,反而这种随着舞姿发出的节奏声响,彷佛带有魔力,看客反而看着更入迷了,眼睛根本就移不开。
眼神中就像试图用意念将画面定格,但又对下一刻充满期待,充满了茅盾,求知欲使得人人试图用肉眼去探索仅有的未知领域。
民族服饰向来对外族有莫名的好奇和诱惑,这不知道经那个大才的进一步改造,使得这服饰既保留了民族特色,又让人看到想看到的,还有那种绵布改轻纱,更是致命的吸引。
“会玩,这趟没白来”何起云吮了一口酒,酒比中原的要烈一点,这很好,胡姬就要配烈酒。
“林公子,这胡舞怎么样?”
“极好,感谢刘主薄的安排,让我大饱眼福”
“那里话,公子客气了,公子喜欢就好”
“刘主薄,不知道这里的胡姬比之京师的如何?”牧胡城张曹官说道。
“各有千秋,相比之下我更偏向于这里”刘主薄神情一凛,陷入了追思往忆中,然后认真的说道。他对这些向来严谨。
“刘主薄的点评向来公允,如同泰斗在行内更是有口皆碑,你这么说,那我们牧胡城的水准定然是极高的”
“实不相瞒,为了验证这胡舞是否地道,早些年我特意请旨外派,出使了胡地,我可以负责任的和诸位说,我们这的并不是那么地道”
“呀!……?”
“但我喜欢不地道的!”
“何解?”
“因为我们这里的胡舞比原产地出色多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改进后更懂男人心,而京师改得有点保守,差了点意思”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
“这就是“入乡随俗”吗?我喜欢这种俗,随得好”
“还有一点,林公子,我一般都不轻易与人说”刘主薄靠过来说道。
“愿闻其详”何起云赶紧侧身附头倾听。
胡姬面目立体体态轻盈,何起云以为是胡人的缘故,末曾想胡姬与胡姬还是有区别的。
“噫,还真的是哦”何起云经刘主薄点醒,当即有所发现,从而印证了刘主薄的话。
前面三个领舞的除了身姿样貌更胜其余的一筹外,动作更加轻灵有活力,大同小异的舞姿,那其余的人也都可以说无可挑剔,但感觉要身子重些。
“不瞒林公子,我今晚其实是有私心的”
“哦?”
“那个,对,右边那个,我,咳咳,你懂的”
“我不懂”
“林公子,我掏心掏肺的和你说那么多,你居然和我装糊涂”
“我懂你认为我懂的,但我不懂的是你堂堂主薄大人,还会为区区一胡姬而劳心?”
“她不是一般的胡姬,你不尊重我也该尊重一下她,你不该用区区这两个字”刘主薄略带忧怨的说道。
“是,是我用词不当”想不到这老色坯,纵横花场多年,居然最后真陷其中了,这严重违反了出来玩的基本原则,何起云有点鄙视他。
风月无边,时刻谨记万花丛中过,遍叶不沾身,方可不迷失方向,出来玩要记得回去的路。
“我一生半宿于窑子,四处领略,江南水乡的温婉碧玉,三都之地的大家闺秀,燕赵女的刚柔并济等等,也曾去过百夷出过塞到过胡地,自问撷采各种各样的美色,内心再难起波澜,没曾想只是还没遇上我的:哈妮玫”
“哈你妹?”
“嗯,我对自己说过,如若她心甘情愿真心实意的跟我,我从此退出这对于我来说已经失色的缤纷花坛”
“哦?刘主薄如此的人中龙凤且用情至深,居然没得她青睐有加?”刘主薄四十出头,二十三岁中进士,学识渊博见多识广相貌堂堂,更难得的还深谙治军之道,算得上了文武全才了,说是人中龙凤并不为过。
“对呀,我说过她并不是普通的胡姬”
“来,刘主薄,冒昧的问一句,你跟她表露过心意了吗”何起云和他喝了一杯,然后装作很感兴趣的问道,其实他对这种几十岁了,临老入花丛的事没多大兴趣,远比不上看一眼胡姬的一个拂袖有意思。
“没,她若懂我,两情相悦又何必明言,她若不懂我,要宣之于口又岂是我所愿之良配”
“汗,合着是想搞文艺青年言情小说的那一套心有灵犀?真不知道你这几十年的花场是怎么混过来的,怎么跟个纯情少男似的”何起云腹诽着。
“刘大哥,小弟有一言不然当讲不当讲”
“林小弟但说无妨,你与你夫人是世人共认的神仙眷侣,还望不吝赐教”
“爱情这种事,总得有个主动,你不会是想等意中人先迈出第一步吧”
“这个?嗯,道理我都懂,但万一我一表明,她不答应这如何是好,又或是她答应了,只是因为我的身份地位,而不是因为我这个人,这不是我想要的”
“呵呵,这种事怎么能畏首畏尾的,再说感情是要培养的,而培养感情最快的是……”
“是什么?”刘主薄急不可耐的问道。
“曾经有一个女文学家说过:”
“女文学家?”
“这个先不要管,你只需要知道她说过:到女人心里的路要经过荫道”
“什么道?”
“嗯,就是先得到她,当然前提是不要用强,违背妇女意愿的事做不得,最好是她欣赏你,然后搞点浪漫半推半就,日后,再用真心去打动她,自然而然就发展成两情相悦,从此用心经营,执手到白头”
“一言惊醒梦中人,老弟真是大才,我自愧不如”
“过奖了,小道矣”
“老弟你既然是此道高手,何不帮帮老哥个大忙,帮我试探一下她的想法?”
“这有何难,只是我不懂胡语”
“没事,她通晓我们的语言”
“那好,我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