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外面的陈良脸都快绿了。
姿势？
里面那么多人，她究竟懂不懂什么叫羞耻！
过了一会，琴音歇下，另一道声音响起：“依墨之所见，公主手抬到这里，腰身再往下沉沉即可。”
还有人观战指导？
陈良恨不得自戳双耳，听不到那些狗男女的声音才好。
“这样，行吗？呼……”沈玉落坚持了一会就气喘吁吁，却让里面的氛围显得更加暧昧，连外头的两个侍卫都禁不住面红耳赤。
玄澈微哼一声收回步子，背着手打量着长公主的马步，果然经过琴墨之一指点，变得标准多了，便点头赞许：“很好。”
“哇，公主好厉害！公主好威猛！云儿也要试试！”
朝云是最捧场的，跳起来给她鼓掌，还自己也跃跃欲试地在旁边扎了个马步。
他尚年幼，又没有武术底子，一个马步扎得东倒西歪，还险些摔着，惹得其他人都吃吃笑起来。
“云儿年纪小，功夫还不到家呢，让哥哥们给你示范一番！”
其他那些面首觉得有趣，也纷纷加入，很快就闹作一团。
“荒淫至极！”
“无耻至极！”
“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陈良想冲进去，被侍卫拦住，想离开，依旧被拦住。心头怒火烧得过旺，愣是燎了一嘴炮，捂着腮帮子在门前破口大骂。
直到天亮，沈玉落才酣畅淋漓地收了步子。这晚多了这么些人陪练，玄澈还额外多教了她几招近身制敌的招式，把那些个公子哥儿撂倒了一大片，她颇为满意。
这一日适逢裴衍办完差事从外面回了皇城。
他看着一路装点的喜色，问了才知道昨日崇宁长公主大婚。
两人也算旧识，于情于理都是该要送上贺礼的。
本想让下人随便挑个东西送过去，可正好离这条路不远，裴衍想着自己跑一趟也不算耽误什么事。
他回来的路上正好猎了一只雪狐，射箭的位置好，皮毛还算完整，送出去也不算寒碜。
“改道去长公主府。”
正好他也去看看上次她在皇祠那一摔，有没有磕坏脑子。
听说这段时间她都在乖顺无比地认罚，连公主府半步都未曾踏出过，想来也是知错真心悔过了。
如果她愿意改好，其实自己也没那么……讨厌她。
裴衍的马车刚停在公主府门口，就瞧见陈驸马气急败坏地从里面出来，喜服还是完好的，只是鞋丢了一只。
他行色匆匆，差点撞上裴衍，发现他后也只是随意一拱手叫了声“裴大人”，就逃也似的跑开了，好像火烧屁股一样。
看来昨晚他们，并不愉快。
思及至此，裴衍的心情倒是多了几分愉快，脚步也轻松起来。
当发觉到自己嘴角竟是上扬的，裴衍赶紧调整好表情。嗯，他就是看笑话的，但也不能表现得太高兴。
酝酿了一番安慰的说辞，比方说哪有夫妻不吵架啊，这些礼貌客套的话，裴衍才又继续往里走。
到了长公主住的院落，他还没来得及让人去通报，就被眼前的情景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一群年轻貌美的男子从长公主的卧房里鱼贯而出，甚至有的还揉着药捏着肩膀嗔怪昨夜长公主太用力，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难怪刚才驸马的脸黑得像锅底。
这也，实在是太荒唐了！
裴衍甩了甩袖子，正准备转身离去，却被眼尖的红芍看见了：“裴大人，您怎么来啦？”
这下想走也走不成了。
裴衍只得硬着头皮，转身道：“本官回朝，正好顺路，来给长公主殿下送新婚贺礼。”
沈玉落正好撸起袖子往外走，她出了一身的汗，黏腻腻的，正准备去后山的温泉池泡一泡，看到裴衍站在台阶前也是一愣。
“裴大人怎么还亲自来送贺礼？”
她摸了摸鼻子，好像自己和裴衍的关系也没这么好啊，上次在朝堂上他还恨不得就地诛杀了自己这个妖女呢。
裴衍看到她红光满面香汗淋漓的样子，脸上挂着的礼貌笑意也维持不住了：“臣比不得殿下，日理万机，做什么都不得空。新婚之夜都这般繁忙……”
“是吧，本宫最近都忙得很，可勤快了。昨晚又练了一夜的武，一个人打一大群，厉害吧？”
沈玉落正愁找不到地方好显摆的，毕竟她小时候可是坚持不了几天就放弃的，现在可是足足坚持了一个多月，感觉自己手臂上的肌肉都变硬了。
她一脸等待着夸奖的样子，活像个摇尾巴的小狗狗。
裴衍准备讽刺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练武？
敢情这位殿下昨晚召了这么一大群人是在练武！
“你，你练武做什么？”
裴衍也是没想到，这位长公主最近还真是总能给他带来各种意外。
“当然是防身啊，如果有一天，我流落街头，好歹也有个本事不至于过得太过凄惨嘛。”
沈玉落说得十分轻松，又神色认真不似作伪，好像马上就要沦落到街头乞讨，而她又兴致勃勃地准备随时跟人打一架一样。
裴衍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这样诡异复杂的气质。
可她一介堂堂公主，只要不犯大罪，怎么会沦落到街头流浪的地步呢？
难道是这段时间惩罚太过，吓破了她的胆？
也是，长公主年幼丧母，没什么人能够耳提面命地教导，多走了些弯路也是情有可原。现在她吃了苦头，知道害怕了。
到底是才十九岁的小姑娘，又身份特殊，不像自己从小到大都有父兄帮助扶持，严加管教。
裴衍有些同情动容，语气也柔和了一些：“不会的。”
“啊？不会什么？”
沈玉落还在那里摩拳擦掌，思考着府上还有哪些人比较柔弱可以跟她打一架的。
玄澈那种变态级的人物太强了，她不想跟他练，没意思。而那些个面首就知道让着她，外加吹彩虹屁，一碰就倒了，也没意思。
裴衍以为她走神还在想自己流落街头的事，于是神色严肃，颇为认真道——
“有臣在，大祁的公主就不会沦落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