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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222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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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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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园接近门口的地方有一把长椅,长椅上放着一个公文包。 那是一个棕色公文包,不大不小,看起来挺高级的,孤零零的放在那里。里面有些鼓鼓的,应该装了不少东西。 微风吹动树叶,树叶沙沙的响着。一个穿着休闲装,戴着太阳镜的年轻人经过那里。 年轻人瞥了一眼公文包,又往周围看了看。 四下无人,周围只有风声。 年轻人走到长椅前,打开公文包。里面装满一沓沓日元。 “OK。”年轻人自言自语道。 “逮捕!” 长椅周围的草丛里赫然冒出几个警察,他们全都举着枪对准年轻人的脑袋。 年轻人慌了神,扔下包准备跑路,几个警察扑上去,将年轻人压制住。 这个年轻人的身子力气大的很,他已经快挣脱警察了。 一个被年轻人用脚踩着的粗眉毛警察摸到手边有一块板砖。板砖朝年轻人脑袋呼去。年轻人终于倒地。 粗眉毛警察给年轻人戴上手铐。 “十二点三十分,逮捕犯人!” “真像警匪剧啊。最近的警察真忙啊。”我趴在窗台上说道。 我看着犯人被押到警车上,便躺回自己的床上。 今天本来是计划要有规律的生活的,不过我好像又不知不觉的睡过头了。 我望着地上已经被摔坏的闹钟。我记得闹钟响了的时候,我迷迷糊糊的扔掉了闹钟,告诉自己周末就是用来自由支配的,然后我就睡到了十二点。 “不行,拿出我的骨气啊啊啊!”我握紧拳头,“今天一定要做到规律的生活!” 我翻开计划表,划掉了11点做作业的任务。 我跟朝仓初中的时候虽然是上不同的学校,但是由于两所学校离得近,我们就干脆住在一起了。现在我们又考上同一所高中,一周前就商量着继续住在一起。 我们合租了一个房子,我一个房间,朝仓一个房间,平时做饭都是朝仓做。朝仓现在的厨艺已经越来越好了,反而我确实是毫无进步。 不过朝仓这几天去了函馆协助警方调查案子,暂时不回来,所以我也变得无拘无束,代价就是家里冷清了不少,作息规律成了妄想,吃饭靠着去外面吃。 “现在只有去完成剩下的时间能完成的任务了——化好妆,去斯科波德咖啡厅吃圣代,让小早川给我倒咖啡。”我看了看计划表。 我坚定的从床上站起来。 然后手机就发来了游戏的消息。“原魔”今天更新了。 干脆先打一把再说吧…… (两小时后) “啊啊啊啊啊啊!我怎么又在玩游戏了,计划又没完成。” 我忍痛划掉了计划表中“化好妆去咖啡厅”这一项。 那看来只能进行下一项了。下午三点半去学菜谱上的煎炒鱿鱼怎么做。 我穿上了围裙。准备食材的时候,我手机又响了。 “哦哦,我YouTube关注的人又更新了。” 于是我又开始看视频。 (三小时过去) 我用力扔掉手机,手机被摔碎。我看了看天花板…… 还是从简单的做起吧,去楼下公园转转。 我拉开床帘。我以为能见到久违的阳光,但落地窗外的世界黑蒙蒙一片,下着连绵细雨。 “下雨了啊,”我顿了一下,拉上窗帘,“那今天就先这样吧。毕竟都下雨了,嗯嗯。” 我成功说服自己。 我继续躺在床上刷视频,一直看到第二天早晨。 真是没救了。 凌晨五点,A222教室的大门被我打开。我拉开窗户,窗外生机勃勃,相反我一脸疲倦。熬夜一时爽,一直熬夜一直爽。 我把一包文件夹放在矮腿桌的桌面上。我盘腿坐在桌前开始工作。今天还有一大堆报刊部的稿件还没校阅完,这些文件中午的时候就该交了。 “好,开始干活,”我右手握成拳头,击打我的左手手掌,然后拍了拍我困倦的脸,“一个早晨,一支笔,一个奇迹。” (半小时后) 不行了,好困,根本没动力校阅稿件。 我的眼皮好像灌了铅一样,根本抬不起来,而只要一闭眼,困意只会更猛烈的袭击你,当你趴在桌子上时,不用几秒就能陷入熟睡,真到这时候一切就结束了。交不上稿子,小早川肯定会把我活吞了。(其实她没那么可怕。) 我开始思考怎么制止自己的困意。 头悬梁锥刺股肯定就算了,A222教室没有房梁,我也没那个胆量扎自己大腿。 我把教室里的冰箱打开,拿出一盒冰块,又走廊的洗手池接来一盆水。冰块倒在水里。我碰了一下,现在整盆水都是极冰冷的。我用这盆水开始洗脸。 (五分钟后) 根本没用啊!不仅洗的时候很痛苦,而且没过一会儿就又困了。得想些新办法。 我嚼了口香糖,不过也没有什么用。 我泡了咖啡。这次的效果更显著,我直接睡着了,我睡得死死的,柴田来了也叫不醒。我梦到了自己已经校阅完稿件。 “所以,你就来告诉我这些?这就是你的理由?”小早川靠在报刊部的沙发上。 小早川头上扎着一高一低的双马尾,她的头发像秋天的枫叶一样火红。今天的天气有些凉,她脖子上戴着棕色格子围巾,穿着针织V领毛衣。 她半眯着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那眼神就像一把刀一样刺入我的心脏。我站在她面前,眼神躲闪,想着怎么组织语言。 “你周末就干了这些事?”小早川表情严肃,她已经在摩拳擦掌了,“给我一个不揍你的理由。” “不过我在梦里校阅完了整本稿子,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吧。” “……你……” “那些是不可抗力啊不可抗力,还请你手下留情啊,别打脸。明明你那位在斯科波德咖啡厅的妹妹那么可爱,你这个当姐姐的反差却那么大。” “不暴力怎么保护妹妹。” “有道理哦……,但这不是现在的重点吧。” ……算了,想着让你多有自制力也不大可能,嗯,先这样吧,明天再交也行。” “你之前不是说今天不一样,很急……” “甲方日常压工期嘛,不用理他们,实际上可能他们下周一才会用到,”小早川释怀地笑了,露出了她的虎牙。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宣传单,一脸认真的对我说,“今天我妹妹兼职的咖啡厅隔壁的隔壁有搞活动,自助餐,只要1000円,全场随便吃,你要来吗?” “好哇好哇,我去我去。” “你之前不是说要减肥吗?” “不管了,人就应该活在当下!” “好,很有气势!那边老板是我妹妹兼职的店的竞争对手,可别给我丢人。” “放心吧,我从小就是个合格的酒囊饭袋!” “呃……,不用这样比喻的。” 这家自助餐店的摆设没多亮眼,但白色的瓷砖让人很舒服。店内的桌椅沿着落地窗摆着。桌子上铺着考究的桌布。店内最有名的就是海鲜烩饭,我来这一趟也算是吃定这道菜了。 那天晚上我和小早川在那家店大吃特吃,店老板亲眼看到两名豪杰把店里的菜品一扫而空,连他老板家养的泰迪犬都被我们俩啃了两口。 第二天早上,小早川妹妹路过那家自助餐店的时候,店门口挂着写了“谢绝以下两个人进店”的横幅,墙上贴着监控拍下的,有两个人在店里乱窜的模糊背影的照片。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能惹老板生气。 与此同时,A222教室。 “啊啊啊,难受,昨天真的吃太饱了,啊啊啊,难受啊!” 我躺在A222教室的矮腿桌上如此说道。看来昨天吃太撑了,现在整个肚子是乱滚滚的,吐不出去,拉不出来,实在难受。我感觉平躺着没多舒服。 柴田双手抱胸,直挺挺地站在我身边。 “你呀你,我看你下次还这样吗?”柴田的表情好像有些愤怒,眉头动了动。 “但真的好吃啊,就算不好吃我也不能亏本啊,钱都花了。” “我问你下次还这样吗?” “这个嘛……” “还这样吗?” “下次一定。” “还真是个酒囊饭袋,活该你。” “谢谢夸奖。”我又说出这种没心没肺的话。 柴田拿出一瓶胃药“啪”地放在桌上。 …… “我被男生缠住了。”朝仓这么想着。 B栋教学楼的庭院中央,几个打扮时髦的高年级男生缠着朝仓不放。 “哎呀,怎么不说话嘛,哪怕给我们个电话或者告诉我们你名字叫什么也行嘛,你长得这么可爱,哪怕不化妆也好看,我们就是想有时候跟你聊聊天,吃吃饭而已。”一个卷发男生俯下身子对朝仓说道。 虽然朝仓平时看起来挺没心没肺,或者说奔放,但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应付男生。这是她的一个弱点,源自于曾经的心理阴影。 一个中长发男生已经抓住她的肩膀。很痛,朝仓只感觉好讨厌。 她的左手紧紧抓住右手袖口,这是她紧张不安时的反应。她沉默的低着头站在那里,像只受惊的猫一样,嘴唇微微颤着说不出拒绝的话。高年级男生则对他絮絮叨叨个不停。 “嘿,朝仓!你在干嘛呢。” 我从不远处开始叫她。柴田双手插兜跟在我旁边。 朝仓看见我,她的眼神就像看见救世主一样。她挣脱高年级男生的手,直接向我冲过来,躲在我身后,额头靠在我的背上,没有说一句话。 我情商再低也应该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我看着那群男生思索着对策。 柴田则没多考虑,脸色严肃的走向那几个高年级男生。他们有些人开始冒冷汗。柴田的眼神已经可以吃人了。 柴田拉着两个领头的高年级男生,一个卷发一个中长发,进到旁边的林子里。柴田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个钱包,从包里面掏出一张证件给那两个高年级男生看。 那张证件上,左半边贴着柴田的照片,右半边写着柴田的姓名,和证件日期等信息。 重要的是证上面有一行黑色的,加粗的字——西尔夫局预备干员。 西尔夫局是太阳国的强力特务机构。太阳国最不能惹的就是军方、财阀,还有一个就是西尔夫局,只要他们想,让你在劳改营里度过余生根本不算问题,之前就有个财政局局长的儿子直接被送到阿留申群岛挖土豆。毕竟现任太阳国元首很器重西尔夫局这个工具,就像当年罗斯福也很重用联邦调查局。 不论怎样讲,虽然柴田只是预备成员,但肯定是有哪方面才能被看上了,等他成年以后,一旦成为正式的西尔夫局成员,让哪个人全家突然集体食物中毒是完全做得到的。就像塞里斯古代的秀才见到官员不用下跪,因为以后他有可能就是“老爷”了。 那两个高年级男生脸色苍白,已经说不出话了,现在换他们的嘴唇在颤抖。卷发男生瘫坐在地上。 “我没想干什么,只不过,”恶魔般的低语在中长发男生的耳边响起,“还请你们不要纠缠随便女生了好吗?在学校这种地方……请以学业为重吧。” “收,收到!” “回去吧。还有,这件事别告诉其他人。” “明白!” 柴田挥了挥手,那两个男生连滚带爬地跑了,他们的同伴被驱散。果然是群乌合之众,吓唬一下就跑了。 我现在还不知道柴田预备特务的身份。我现在关心的是朝仓正趴在我怀里,我哄了她十分钟。 半个月后,学校组织了一场小型测试,有两名以前成绩排名常常垫底的学生,排名破天荒的上升到了前十名。 我和柴田感叹着这世上真有这么强的黑马啊。 …… 家里时钟的指针正在转动,锅里冒着热气。 “山田,赶紧去洗澡,热水都准备好了,我也洗好了,就剩你这个人了。”朝仓裹着浴巾从浴室里走出来。 我挠了挠头,我的的头发很干燥。我依旧抱着游戏机不撒手:“知道啦知道啦,我马上去。” “现在就给我去,你之前说的还真对,就应该催着你,不然每次你都要拖得很晚。” “好啦好啦。”我依旧在敷衍。 朝仓把我的游戏机一把抢走,搞搞举着。朝仓身高比我高,所以我根本抢不到。 “给我去洗澡!快点!” “啊啊啊,最后……” “别最后了,你去洗澡,我做饭,今天我们吃咖喱。” “感觉吃多了你的甜咖喱,就会下意识的认为咖喱就该是甜口的了。” “那我今晚不做咖喱了?” “做做做,你做我就吃,你做的我全爱吃。” “记得洗澡时要把手擦干净因为要用卸妆油把脸清理干净,然后用温水把油乳化几分钟轻轻擦掉……” “清楚明白!你讲得好多啊,根本记不住。” “你应该仔细些的,女孩子就是要保养好自己,你总是不在意。” 朝仓今天回东京了,家里多了很多生活气息。有了朝仓的监督,我的日常生活又变规律了。 我洗完澡后感觉浑身清爽。朝仓做的咖喱真好吃。 “真是美好的夜晚啊。”我在餐桌前捂着吃得鼓鼓的嘴巴说道。 …… “真是倒霉的夜晚啊。”浅尾站在夜晚的路灯下。她戴着白色贝雷帽,穿着马术靴,双手抱胸地走着。 周围静悄悄的,偶尔会有野狗叫几声,野草长得很高,一直连绵到山的那边,这里是远离东京的郊区。浅尾手机没电了,周围荒郊野岭的,柴田还跟她走散了。 “明明是要一起去访问的,现在只能靠我了。以柴田的实力应该在这附近也死不了,明天如果柴田没回学校的话我再报案吧。” “咚咚咚。” 浅尾敲响一栋一户建的大门,门口钉着名牌,上面写着“流川”。太阳国每家的门口都会有这种牌子,通常上面会写上这家人的姓氏。 周围光线很暗,浅尾想起曾经有个记者,当时天也是很暗,他看不清门口的名牌,为了访问一名死者家属,他就弯着腰,用打火石照明,在每家每户的门口走来走去。由于对于普通的、不明情况的住户来说,这个人太鬼鬼祟祟,于是都以为那个记者是纵火犯,无辜的记者最后被警察带走了。 门吱扭扭的响起来,应该已经好久没涂油。一个老太太打开大门。 浅尾详细说明来意后,开始询问: “那个,你白天看到的那个抢劫犯长什么样?”浅尾拿起纸笔,准备认真做笔记。 “哦,”老太太眯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儿,“对对对,有,那个人我记得很清楚。” “能讲一下吗?这很重要。你可以慢慢想。” “那个人他呀,我记得,光头,八字眉,倒三角的眼睛,尖嘴猴腮,还有一颗龅牙。” “嗯嗯,怎么感觉好刻板印象啊。” “那个抢劫犯啊,脸上我记得……记得……对,脸上有一道刀疤,”老太太举起双手,比比划划,“他脸上的那个刀疤有两米长。” “两米长?他脸都没刀疤长吧。” “那就是有两道刀疤,两米长。” 浅尾抬头看着天空。她又一次深切感到基层执行任务的艰苦。 浅尾对自己发誓,行政部的人再扔这种的任务给她,她就转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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