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魏承恩的过程中,刘端脸色显得有些难看。在张恩民效忠之后,他并没有在皇宫中呆上几天,就启程前往了战场。
他本以为在自己这次回来之后,可以看到至少绝大部分宫女和太监们的面板,结果现在归来后却发现还有着相当一部分人没有真正效忠。
在拿到权力之前,刘端对这种情况不会感到意外,哪怕当时整个皇宫内,他的人寥寥无几,都只能选择了忍气吞声。
但现在的情况和之前大不相同,刘端自认已经有了足够的威望与权势,而且就连张恩民自己都效忠于他,这些人竟然还不愿意效忠。
这是刘端所无法接受的,倒不是因为心胸狭窄,最重要的是让这样没有半点忠诚的人在皇宫中,刘端始终无法放下心来。
过去他们不忠诚于自己,刘端可以既往不咎。毕竟他不可能保证每个人都不贪恋钱财,不屈服于权势。
在那样的情况下,每个能保持忠诚的人,可以说是百里挑一也不为过,刘端会看中他们,给予他们应得的奖赏,但也不会歧视其他人。
不过,在如今还不对他效忠的人,那肯定有着不小的问题,对于刘端来说,这种人连墙头草都不如,墙头草至少现在都想他这个皇帝献上了自己的忠诚。
他注定不会容许自己皇宫中有这些人的存在,而且,现在国内外的局势暂时稳定了下来,刘端有着充足的时间和精力来整顿国内,第一步自然就是自己这个皇宫。
没有让刘端久等,魏承恩就急忙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显然,他听到刘端的传唤之后,就立即马不停蹄赶到了这里。
“陛下。”
刘端看着一如既往,甚至比起过去还要恭敬的魏承恩,点了点头,在离开之前,他就让魏承恩担任了中常侍,负责总管后宫的太监和宫女。
“宫中的人是时候该整治一番了。”
刘端说出的这句话让魏承恩心中一惊,他知道这句话之后,在后宫中会掀起一波怎样的风浪,但还不清楚会不会波及到他。
魏承恩认为自己并没有能够完成刘端离开前交代他的任务,虽然晋升为大内总管,他的权力一跃到了宫中的顶点,但还是有几个人对他不服。
刚开始的时候,依仗着自己背后的人,他们的思想还没有完全转换过来,甚至还敢当面去违背魏承恩的命令。
直到皇帝一场场大胜传到宫中,声望持续攀升,他们才终于不在明面上和魏承恩作对,但依旧没有信服他,面对魏承恩的命令,还是阳奉阴违。
这导致魏承恩对宫中的掌控出现了差错,虽然没有造成什么大的纰漏,但还是让魏承恩担心自己受到责罚。
不过,魏承恩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刘端对他的作为实际上很是满意,在自己不在的情况下,魏承恩这样一个从下层直接被提拔到所有人之上的太监,能将宫中管理好,已经是能力的体现了。
更何况,刘端是一个很念旧情的人,作为在一开始就效忠于他的人,魏承恩只要不出现什么大的错误,刘端都不会过分责罚于他。
“放心吧,你干得不错。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你负责了。”
看着在自己这句话下战战兢兢的魏承恩,刘端笑了笑,宽慰了他一句,语气温和,让魏承恩知道皇帝依旧信任自己。
魏承恩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想到了那几个丝毫不给它面子的人,他们在宫中的地位都不低,身后的人在汉国的地位更是不俗。
在不向刘端告状的情况下,魏承恩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否则这些人也不敢公然和他叫板。
然而,现在魏承恩手中掌握了整个皇宫中的生杀大权,那么情况就不一样了。
他背后站着的是刘端这样一个实权的君王,而不再是很多人眼中和丞相争权,羽翼未丰,风雨飘摇的小皇帝,更不是刚开始的那个傀儡。
无论这些人的背景再怎么深厚,有着刘端的命令,他们只能如同秋后的蚂蚱一般,蹦跶不了几下。
更重要的是,魏承恩实际上不仅是因为自己的私仇,而是他清楚这些人心中一定依旧对于刘端充满着排斥。
毕竟他当时就代表了刘端,这些人光明正大地反对他,针对的就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而是同样在针对着皇帝本身。
或许是嫉妒心作祟,也或许是没有及时意识到宫中的变化,原先看不起刘端的他们现在并不愿意接受对方成为自己真正主子的事实。
说实话,在魏承恩心中,这些人都是无可救药的蠢货,沉醉在自己过去的地位中,看不清现实。
哪怕放任不管,这些人总有一天也会自取灭亡。尤其是现在皇帝掌权,就算自己不告状,他们的所作所为也自然会传到皇帝耳边。
魏承恩不认为皇帝会因为他而发怒,但皇帝一定会因为自己个人的威望受损而惩戒他们。
这是不可避免的,哪怕是再软弱的皇帝都无法容忍他们的行为,更不用说刚从战场上得胜归来刘端了。
到时候他们自然会受到惩罚,但魏承恩无法等待这么久。他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这些人对他的羞辱,他一刻都没忘记。
当然,即使魏承恩宽宏大量,也不大可能会放过他们,刘端给他的权力就是让他清理这些人,要是这还放过他们,岂不是会降低刘端心中对自己的印象?
这和魏承恩不选择向刘端告状是一个道理,担心会在刘端心中落下一个不好的评价。
因此,当魏承恩从御书房走出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召来了这些人。
“陛下命我整治皇宫。”
听到这句话,不少人脸色大变,他们知道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对于魏承恩来说,更像是一种羞辱。
仗着自己本身的权势和背靠着的大树,得罪了眼前这个大内总管也就罢了,他们也不会畏惧这个新晋得势的太监,但对方拿到了可以惩戒自己的权力就不同了。
换位思考,得到了这么大的权力,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放过得罪过自己的人,肯定会让对方吃尽苦头。
尤其是现在皇帝的威望如日中天,被皇帝带回来的羽林军更是在战场上建立起了滔天的功勋,如同一把锋利的刀选在所有人的头上。
就连张恩民这样的一代权相都自愿低头,就他们背后的三瓜两枣,和他们撇清关系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为了他们这些无用之人来和皇帝翻脸呢?
“其实我本想将你们直接打死的。”
听到他的第二句话,原先强行保持着冷静的人也不禁大惊失色,在生死之下,他们很难保持住表面上的平静,少有人能听出魏承恩的意思。
大部分人只听到了魏承恩想要把自己处死,在这样的震撼之下,他们已经无法维持头脑的清醒了。
那些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甚至直接跪在了地上,磕着响头,不断地恳求着魏承恩放过他们一命。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给冲昏头脑,有的人心中默默分析者魏承恩的话语,思索着这会不会是他故意在吓唬他们。
当然,这些人不可能把自己的怀疑给说出来,毕竟魏承恩拿到整治后宫的权力这件事肯定是真的,皇帝今天刚从战场上归来,威势正盛,借魏承恩几个胆子都不敢在这方面造假。
有了这样的权力,魏承恩想要收拾他们这些人太容易了,即使不会被当场打死,被杖责的滋味可不会好受。
他们现在的位置肯定是保不住了,只能期待着不被他一撸到底,底层的日子他们心中是清楚的,更何况他们得罪过太多的人,要他们重回底层说不定真的不如直接死亡。
因此,心中虽然有着疑虑,但这些人的表现并不比那些怕死的人强上多少,拼尽全力求情,来乞求魏承恩的原谅。
同时,此时也有人开始埋怨起其他人,实际上,他们是不愿意去针对魏承恩的,对方身后毕竟是站着那个崭露头角的皇帝。
即使很多人都不认为皇帝可以活着回来,他们也不希望冒这个风险。现在果真被他们猜对了,皇帝携着一场大胜归来,完全具有清算一切的能力。
他们当时也只是被在场的绝大多数人给裹挟住,无法脱离这些人的集团罢了,并不是有心针对魏承恩。
现在却需要承受一样的代价,自然会心生怨恨,并不是对于魏承恩,他们还不敢去怨恨他,而是对这些拖着自己一同下水的人。
看着所有人的样子,魏承恩感到一阵痛快,自己当初在这些人面前如何摇尾乞怜还历历在目,这还没过去多久,双方的角色就调换过来了。
当然,魏承恩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刘端安排下来的任务才是第一位。
要是自己办得漂亮,未来自然会有更多的机会享受这样的场景,但要是失败或者是无法令他满意,这些人的现在就是自己的将来。
于是,魏承恩清了清嗓子,很快就再度开口。
“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这句话让跪在地上的人停下了磕头的动作,口中尽是对魏承恩的称赞,还站着的那些人虽然并没有他们这样的表现,但也流露出狂喜之色。
“但我有一个条件。”
这句话非但没有使得所有人更加恐惧,反倒让他们松了一口气。
要是魏承恩无条件地放过他们的话,他们才会更加不安,担心着对方不会履行自己的承诺,或是在暗地里搜集他们的罪证,随时准备给他们致命一击。
然而,就在他们等待着对方的下一句话的时候,魏承恩突然闭上了嘴,沉默起来。
这无疑让他们更加心急,魏承恩的要求究竟是什么,这可是关乎到他们的身家性命啊。
于是,一声声乞求与赞美此起彼伏,他们现在只想知道魏承恩的条件。
魏承恩享受着这些人的话语,同时也计算着自己沉默的时间,等到他觉得时机差不多的时候,说出了他想要的条件。
“我要你们派系全部成员的名单,不要想着作假,被我看出来就是杖毙。”
“是……是……”
本以为对方会提出什么近乎无法做到条件的众人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这才终于放松下来。虽然对他们来说,这份名单很重要,但和自己的性命相比,还是不值一提。
在宫中做了这么久的高层,他们手底下自然发展出了一个个派系,争夺者这座皇宫中的利益。
虽然因为皇帝的存在,大多数人都脱离了他们,在皇帝亲信的手下成立了新的派系,但剩下的人数依旧不能算少。
这就是魏承恩想要的东西,要筛选出不忠于皇帝的人,从名单上的人中去寻找无疑是一个好的做法。
并不是说名单以外的人都忠于皇帝,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但名单内的人可以说十个有八个都不会忠心,否则早就脱离这些派系了。
可以说,只要掌控了这些名单,魏承恩就可以将不忠的人清理干净,剩下的肯定有着漏网之鱼,但只要他再详细筛选一番,那就不伤大雅。
很快就可以完成皇帝交代的这项任务,魏承恩心情大好,嘴角勾勒出笑容,语气也相应柔和了一些。
“放心,只要你们愿意乖乖交出名单,我就可以从轻发落。要是和我心意,甚至可以保留一官半职也说不定。”
面对魏承恩突然变得柔和的语气,他们丝毫不敢有所小觑,刚刚的教训还摆在这里,没有人会傻到在这个时候再度挑衅对方。
他们此时口中全部称是,无不表现出一副完全听从魏承恩命令的态度,至于说心中所思所想,那就不得而知。
在这件事上,他们也不可能告诉其他人自己的真实想法,其中那些不想听从魏承恩命令的人更是如此,万一自己前脚刚告诉了一个人,后脚对方就把这件事拿到魏承恩那里去邀功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