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何星云被一阵激烈的锤击声吵醒,是从隔壁爷爷的房间里传出的。原本是父母的卧室,父亲出门打工后,爷爷就从老房子那搬下来住下了。
“是在打蛾子吗?”
他很困没有精神,压根不想起床去看看是咋回事。他用枕头捂住双耳,整个人缩在角落里。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平息下来。
次日一大早,何星云走出卧室,灶头没烧起来。怪了,爷爷今天睡懒觉了吗?爷爷以前从来没有起得比他晚过。
他把上个学期的教科书用来引火,一张一张地扔进灶头里烧起来,书撕了半本,火苗足够旺盛,把三根轻巧的木柴丢进去,火大起来。
何星云忙碌了二十分钟,烧好洗脸水,并把保温瓶给装满。
一看时间七点二十了,没时间做饭,他背上书包去了学校。
下午放学,何星云买了袋一元钱的泡面回到家,他把碗放在板凳上,吃了起来。他蹲在地上吃到一半,突然往后仰去,左腿钩住板凳倒下来,方便面洒了他一身。
“倒了血霉。”他换了一身衣服,一天都没看见爷爷了,他打算去找找。
往可杰家下的小路往上走,一分钟不到,零零散散的七八间木屋出现,坐落在山坡上。老房子在中心位置。和下面的新房子一样,五个房间,红漆黑瓦。
走进院子里,眼前是个猪圈,那两头猪叫的厉害。
“爷爷怎么连猪都没喂?他不是把猪看得很重嘛?”孙子可以饿一顿,但猪不行。
左边的门锁上了,右边的门从里面闩上的,这难不倒何星云,他不断地撞着右门,需要有耐心,他很少这样做,通常都是直接翻进去。
只听哐当一声,门开了,屋里地面坑坑洼洼的,到处都是灰尘,除了灶头之外,就没有其他家具了。
走进中间的堂屋,是三个房间中最大的,正墙上挂着“祖德流芳”牌位。堂屋的两扇门下有一个很大的透明塑料袋子,里面装着猪草,是储存起来的过冬用的。
没有喂完,还剩下一些,一根手指高,何星云拖着这袋闻起来有些变质的猪草走向猪圈。
他差点被拱倒,要是摔倒在圈里,那身上的猪屎味保证一个星期都散不掉。
费力的来到石槽前,把猪草倒进去,两头猪吃得津津有味。
“还以为你们会嫌弃味道不好呢!”
来到左边的房间,走上楼梯进入爷爷的卧室,没人。
“也许是去龙泉村谈生意了吧!”他不敢往坏处想。
晚上何星云看着电视洗着脚,突然听见里面的卧室里传来咳嗽声。
“啊?爷爷一直在这里吗?”
他顾不上穿鞋了,直接冲进卧室,看见爷爷躺在床上,地上有血,他眼神麻木,没有光泽,呆呆地看着床顶。
“爷爷你怎么了?”
爷爷没有回答,好像没听见似的。
何星云摇晃着爷爷的肩膀,可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此时敲门声响起,何星云打开门来,只见一位带着眼镜的老头站在门口,一身华丽的青蓝色中山装,拄着一根拐杖。
“能陪我去摘几个梨子吗?”
“摘你妈。”见何星云骂他,那老头只是笑了笑。
何星云骂了一句后,径直绕过老头,打算去找人帮忙。
“这老头好像很不一般啊!我们村里的老头没人这么穿的。”想到这点,早已跑到小路上的何星云回头一看,屋里透出的光能够看清走廊,可那里那有什么老头啊!
“他走的和我一样快啊!可下面的小路上为什么没有光点呢?他有猫眼?”
“见了鬼了。”何星云跑进可杰家,跟他妈妈说爷爷病了之事,他妈妈随后0拨打了村医的电话。半个钟头后,黄胜景骑着摩托车赶到。
何星云带着路,领着他进入卧室,他从白色的箱子拿出医疗器具,给爷爷一番检查。
黄胜景叹了口气。“你的爷爷的时间不多了。”
对此何星云早就有所预料,他不哭不闹,大家都以为他不明白死亡的含义。
接着他从容地从爷爷的衣服里掏出老人机,给父亲打去电话。
“您所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何星云连续打了三次仍是如此。
爷爷三天没有下床,不再说话,不再喝酒,喂他吃饭他也吃得很少。
大姑二姑第二天就赶来了,她们地第一句话就是。
“你爸爸为什么不回来?”
这个问题让何星云哑口无言。“我,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