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中年人投币上车。
一个人往后排走，另一个走到中间、顺着扶梯上到二层。
公交车平稳启动，速度逐渐加快。
路边的黑色屋宇快速闪过。
依然是黑竹建成的排屋，只是都背向着主街。
那天去社区的时候是阴天。
而现在太阳升起，澄蓝的天空、周围飘着几朵白色云朵，在田陟的右前方，隐约能看到一座很高的红色建筑。
公交车以微小的弧度，正朝着那个方向快速行进。
田陟刚要闭上眼眯一会儿，忽然听见脚步声靠近。
“先生，要特殊食材么？”
田陟：“？？？”
公交车上卖食材也就算了。
你这偷偷摸摸的模样，别个看见还以为卖碟的呢！
来人是之前等车的中年人，身形偏瘦，面色萎靡像是得了痨病；头顶三个光点时隐时现，状态非常不稳定。
他坐在旁边环顾周围，拍了拍怀里的旅行包，低声道：“这个回去处理一下，食用以后，就会成为异变者。”
变异食材？
天音葵因为父母的职业，以及自身专注研究，方才对异变者有了一定了解。
大多住在排屋的人，只能通过社区获取基本信息，即便成为异变者，也只了解自身的情况。
田陟见他手上没戴通讯器，轻笑道：“您是异变者么？”
“当然。”
“那您，为什么还没领到通讯器？”
中年人愣了两秒，压着声音说：“哦，我昨天拿去社区充电，还没来得及取回来。
对了，请问先生住在哪个区？”
“乙区十三丁目（街区）。”
“咦，我住在十二街区，怎么以前没见过先生？”
【外城有十万排屋，划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城区，而每家财团约掌控25000栋。
然后划出甲、乙、丙、丁、戊五个片区。
每个区约有5000栋排屋，最终细分成五十个街区，每百户为一街区（十条小街）。】
~~附图~~（有人看回头画出来）
田陟看着他头顶的光点，说道：“我也没见过您啊，食材怎么卖的，方便介绍一下么？”
“这可是难得的风干鳞羊肉，在内城一斤少说也得两枚金币，如果先生需要，给你折算1500银币。”
“可是我听说，成为异变者的概率很低，如果失败……”
中年人摇了摇头，神神秘秘的说：“失败只是运气问题，毕竟，我只吃两块就成为异变者了。”
交换的代价属于隐秘，而异变者的能力还是可以问的。
田陟思索片刻，故作好奇地问：“如果成功呢，可以获得什么能力？”
“这个，能力……是将其他人的疾病，转到自己身上。”
“……”
见田陟面色迟疑，中年人低声自夸道：“你想想，这个能力多好啊，以后可以给别人看病赚钱啊。
成为异变者以后，个人体质就会增强，给人看病修养几天就能恢复……而且，还能在社区学习通用能力，积累元力……”
难怪他的状态这么差。
田陟调侃道：
“既然这么好，你为什么不留给家人呢？这样的话，肯定可以赚到更多钱。”
中年人：“……”
“难不成，他们已经屎了？”
“……”
成为异变者可以获得能力，但是需要付出代价，而收益和风险还是未知数。
虽然不确定他失去了什么，但是田陟有信心，一拳就能把这家伙揍趴下。
“风干鳞羊肉是吧，听起来还不错。”
田陟审视着旁边的中年人，掏出几个银币放在他的背包，低声道：
“我暂时没有金币，等下午回到街区，你去社区拿回通讯器，直接转账可以吗？”
“……”
“我待会儿去内城办事，如果那边有低价鳞羊肉，自然就不会找你了。”
“不……”
中年人的脸色极为复杂，直到田陟最后这句话，方才恍然回神。
他赶忙压低嗓音，辩解道：“不可能，内城市场至少需要两枚金币！”
田陟转头看向车窗外，嘀咕道：“那你卖这么便宜，该不会是偷来的吧？”
“当然不是，这是我妻子从……”
见田陟面露怀疑，中年人眉头紧锁，想了几秒，一本正经地说：“我妻子在内城工作，有市政颁发的工作牌！”
“哦。”
“她是风俗店很优秀的职员，这是……是超凡者大人的小费奖赏。”
竟然是这样？
鳞羊肉会不会……沾到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过，能得到客人的小费，那位女士还真是优秀呢。”
看了眼对方头顶暗淡的光点，田陟理了理思绪，轻声道：
“我知道成为异变者的概率很低，但确实有意购买，只是……必须了解食用后的状况，才能决定。
你什么时候搬到排屋的，当时，有其他人跟你一起吃鳞羊肉吗？”
听到这句话，中年男人低着头面露哀伤，双臂抱紧怀里的背包。
他是两个月前才搬到十二街区，但这段时间鳞羊肉一直都没卖出去……现在，终于有人愿意购买，而且是有实力购买的顾客！
看着田陟手腕的通讯器，中年人怅然道：
“我们当时还住在公寓，很少有机会吃到肉食，美毓把鳞羊肉带回来，我们一家都很开心。但是吃过晚饭，我妈妈和四岁的儿子……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田陟轻皱眉头：“你太太没吃么？你呢，当时又是什么症状？”
“美毓从小吃不惯膻味，吃过午饭就回内城了。
鳞羊肉太硬，我妈妈用了半个小时才切下一块，加上调料煮了三个小时……
吃过晚饭没多久，我感觉身体忽冷忽热，大脑昏沉……大概持续到第二天早上，可是妈妈和小尹却昏迷不醒……”
中年人双手捧在脸颊，再次叹了口气：“然后，我去公共社区检查身体，发现自己竟然成了异变者。”
不知道吃变异食材会死人？
他太太生活在内城，应该知道这件事，不会是故意……不对，家里还有个四岁的儿子，那女人不至于这么狠心。
田陟思索片刻，说道：“两个月前，社区有档案么，你又是怎么验证自己的能力？”
“社区能查到鳞羊肉的食用记录，但是，获得的能力和我完全不同。”
中年人双手扒在前边的椅子扶手，声音低沉地说：
“从社区回来以后，我握住妈妈的手……感觉一阵头晕，可是她却忽然睁开眼睛，看着我笑得很温柔，就像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