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弟？”
“嗯？”
顾明回过神，发现曹馨月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刚才笑的像个痴汉。”
“我只是觉得，人有时候往前跑的太快，确实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思考思考。”
顾明说完话后又开口，“学姐，如果我没有现在的成就，你觉得我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曹馨月眯起眼睛想了想：“吊儿郎当，看着就不靠谱……”
“的彦祖？”
“没有的彦祖，就是吊儿郎当，看着就不靠谱。”
“的彦祖？”
曹馨月看他一眼，心说学弟果然精神分裂。
顾明又一次看向雨幕，脑子里有只小富婆在跑来跑去。
他用了四年的时间从济南走向全国，打的对手节节败退，横扫了o2o市场，逼到阿里和腾讯联手都没能挡住他。
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个团购暴君。
目标明确，布局长远，手段高明，年少有为。
所以，当他忽然做出一些很幼稚的行为，比如和员工抢着开游览车，课不上逼猛装，在别人看来都是演的。
真正的他应该是运筹帷幄，决战千里，出言便做狮子鸣。
但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运筹帷幄才是演的，幼稚才是真的？
大家喜欢的都是光鲜亮丽的人，但很少会去喜欢一个平凡的人。
可顾明还是觉得，这个光鲜的自己，只是一层外衣。
与真实的自己来比，他不过是放飞了自我，解除了枷锁，觉得这一辈子是买一赠一的，少了前一世这样那样有所顾忌，才敢不计得失。
于是所有人都爱他，都觉得他与众不同。
就像是齐琪那样，本身长得不算好，但因为化妆术猛的一批，所以大学四年一直被叫女神。
可是女神如她，却从不敢不化妆出门。
顾明觉得，这一世的自己也像是化了妆一样，被人看做是男神，所以得到了很多不该得到的喜欢。
但周小夭不一样，她经常会说，哥哥你有点傻，哥哥伱好笨，哥哥真好骗，这让顾明觉得安心。
有些爱得到了会觉得心虚，有些爱得到了会觉得踏实。
洪颜也好，喻双双也好，谢小英也好，吕慧敏也好，在她们的眼里，顾明是一个不可能不强大的人。
但在周小夭那边，他就是个有点笨，头发长的能遮住左眼，在家里被老妈呼来喝去的傻小子，甚至还是个喜欢给她做足疗的变态哥哥。
没有人喜欢带着人设活一辈子，顾明会假设，如果我忽然又平凡了，那么谁会爱我。
这种假设让很多的喜欢都不成立了，但周小夭的却还成立。
因为她只想粘着自己，只想和他住在一个房子里，只想和他一直到老也不分开，只想哥哥哥哥的一直叫。
顾明已经证明了自己可以无限强大，但也渴望有人能爱他的平凡。
说起来，这个略偏向哲学的命题真的很有意思。
顾明重生回来发誓要向钱看，于是搞风搞雨，发誓不碰爱情，结果后来发现的，自己的庆幸的不是生意做大了，而是发现自己能护得住周小夭了。
说到底，自己还是一个恋爱脑啊……
这就是人的矛盾性了。
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你还是一个傻乎乎的恋爱脑。
正在此时，总办处的门被推开，严教授外面走了进来，看上去一副没精神的样子，不过见到顾明到来还是蛮惊喜的，又像张柏青那样，关心了一下拼团的后续发展状况。
曹馨月要喊他一起去吃饭，结果被老头摆手拒绝了，让他们年轻人好好玩，自己则打算吃个药好好睡一觉。
顾明给他倒了杯水，然后看向曹馨月：“走吧？去吃饭。”
“我订的位置在南山饭庄，你记得把你的好朋友带上我，我也很久没见208的老板娘了，还挺想她的。”
曹馨月说完话，忽然想起四年前的画面。
那天日光温和，天气爽朗，一个漂亮到不像话的小姑娘哒哒哒地跑进来，为喜甜奶茶店填了个表，在创业目的上赤裸裸地写上了要给顾明当老板娘。
想到这里，曹馨月忽然就有点理解顾明的话了。
她只是因为顾明，才想去当那个老板娘啊。
“我先去宿舍接她，咱们南山饭庄见吧。”
“好，待会儿见。”
顾明撑着伞离开了创业基地，然后来到金融学院的女生宿舍。
本来以为今天的雨很快就停了，没想到会从早上一直淅淅沥沥地下到傍晚，此时的地面已经汇聚了涓涓的水流，踩上去水花四溅。
不过还好是停了，本来要进入夜晚的天空像是回光返照了一样，骤然明亮，如同清晨。
只是空气中还有着雨水的味道，闻上去清新自然，又有点微凉而潮湿。
周小夭接到他的电话，穿着轻松熊的睡衣走出宿舍，从五楼的走廊打开窗户看他一眼，然后立马跑回宿舍换了衣服。
接着就像是小屁股着火了一样，哒哒哒地下了楼。
“小富婆，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其实，我没有表面那么帅，我实际上是个屌丝。”
“？”
周小夭傻呆呆地看着他，然后伸出手：“抱。”
顾明一脸严肃地后退一步：“周小夭，我问你，如果拼团倒闭了怎么办？我没钱了怎么办。”
“你的小富婆有六百万。”周小夭拍拍自己的随身小包，有点自信。
“那我如果没有那么聪明怎么办？”
小富婆看他一眼，沉默了一会儿，有些严肃地眯起眼睛，心说坏了，哥哥好像发现自己不聪明了。
顾明凑到她的小脸前：“说话啊。”
“哥哥，抱。”
“整天就知道抱！”
周小夭缩在他怀里，哼哼唧唧的。
她也不知道顾明今天怎么了，但别看他一副凶凶的样子，但好像很需要一个抱抱。
顾明看着怀里的白富美又一次开口：“曹学姐回来了，晚上要聚个餐，我带你一起去。”
“骑小粉去吧。”
“不知道还下不下雨呢。”
“可是好久没一起骑小粉了。”
“咱有汽车呢。”
“汽车回家才开，在学校骑小粉。”
顾明咂咂嘴，又牵着周小夭去车棚里骑了小粉，然后来到了南山饭庄。
进门之后，包厢里坐着三个人，请客的曹馨月，好久不见的洪颜，以及洪颜的闺蜜唐琳。
见到两个人进来，唐琳忍不住站了起来，表情还有些紧张。
从拼团和知乎走出校园之后，财大的食堂每天都在播放顾明的新闻，她们见过顾明参加各种会议，和各种名人握手，此时再见，心中已经忍不住产生距离感。
《对钱没兴趣的济南青年企业家顾明和他的漂亮太太》
顾明看了唐琳一眼：“要冲我敬礼吗？”
“啊？”
“坐吧，紧张什么，又不是第一次见面，虽然我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但还是以前那样帅啊。”
唐琳哦了一声，坐到桌子上，不由自主地看向洪颜。
洪颜也正打量着顾明：“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小夭姐，好久不见。”
周小夭看向洪颜：“好久不见。”
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再见面确实会有些生涩的感觉，所以气氛并没有那么热烈。
这也是因为身份上的变化，开玩笑，有马芸坐在身边，谁不紧张啊。
洪颜说自己打算回家里的公司实习，还顺道回忆了一下当初和大家的相遇，说到顾明的时候，表情忍不住有些黯然。
大学四年，她只喜欢过顾明，只可惜没能如愿。
倒是周小夭，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看眼神就知道，有很多东西都变了，但唯一没变的是周小夭看顾明的眼神。
洪颜自己是理解不了的，明明一直说是朋友，周小夭却还能那么喜欢他，自己就不同了，发现一直打动不了顾明就尽早止了步，避免了越陷越深的可能。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饭吃到一半，顾明接到了赵菁的电话，他早上交代过，要追着饿了不下沉的目标城市继续铺开供应链，赵菁就是来回馈情况的。
包厢里只剩下四个女孩，聊的话题也从拼团和外卖转移到了八卦和情感。
尤其是曹馨月，她分手的事洪颜和唐琳都知道，只是不了解细节，现在看着她似乎走了出来，就忍不住问了几句。
“我靠，在你们周年纪念的时候和别的女人睡一起？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就是！”
周小夭听着她们仨的议论，傻了一会儿：“可不可以不算顾明？”
洪颜愣了一下，抿嘴半晌后轻声开口：“小夭姐，其实……其实我喜欢过顾明。”
话音落下，包厢里静了几分，曹馨月和唐琳全都看向了两人。
周小夭缓缓抬起头：“我也是，但是哥哥一点也不知道，我，是个暗恋天才。”
曹馨月忍不住“嘶”了一声，心说他还不知道呢，他比谁都清楚你喜欢他，神他妈暗恋天才。
“小夭姐，你和他还是朋友吗？”
小富婆点点头：“但是我发现我有点不朋之心。”
洪颜沉默了一下：“他总是跟你说朋友朋友，你不会觉得害怕么？万一他真的不喜欢你，最后你拼了命喜欢一场，只留下伤心怎么办？”
小富婆傻了一会儿：“我……我没想过这样。”
“现在想想呢？”
“那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只喜欢他啊，我又喜欢不了别人……”
周小夭抿着嘴角，眉心锁紧，脑袋一片空空。
洪颜情商挺高的，再加上面对的是同一个人，所以大概能听懂周小夭这句话的意思。
理智的结束是因为你相信，不喜欢他也还能遇到下一个，还会有别的选择。
但在周小夭心里，她似乎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所谓的别的选择，也不相信自己会喜欢除了顾明之外的人。
换句话说，喜欢顾明是她的一个选择，但对周小夭来说，喜欢顾明是她的全部。
正在此时，接了电话的顾明回到了包厢：“聊什么了？怎么傻里傻气的？”
“聊饺子好吃。”
周小夭夹起一个饺子，精准地把它腌入了醋碟里。
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