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凯提出的扩建计划颇为宏大,打算将阳河城的面积扩大一倍,设立内城以及外城,总之就是想将阳河建设成足以配得上宁武系老巢的大城。
然而等到具体实施的时候,大伙很快就发现了问题,罗凯提出的计划太过宏大,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而宁武系这些年四方征战,开销很大,多亏裴子昂等人苦心经营,才没有出现经济危机,可如今要想扩建阳河是真拿不出那么多的预算。
此时薛翔提出了一个建议,与其耗时费力地扩建阳河城,不如把宁武军的大本营搬到东都,虽然当初水淹东都,对全城造成了一定的破坏,但基础尚在,加上张万春这几年的苦心经营,整个城市还是颇具规模。
罗凯一听这倒也是个办法,但他有两层顾虑,第一东都地势低洼,当年就被耶轮军水攻打破过,假如将来再有对手如法炮制怎么办?其次张万春经营东都多年,未必就肯如此拱手让人。
对此薛翔觉得东都如今四周都是宁武军的地盘,假如敌人真能打到这里,那就意味着宁武军主力之前肯定已经元气大伤,如此一来守不守东都其实意义已经不大,其次假如罗凯实在不放心,还可以在东都周围搞些水利工程,将几条主要水系分流,如此一来对东都的威胁也会小得多。
至于张万春那边就更不需要顾忌了,那是一个很识时务的人,如今他和东都军身处宁武系的包围之中,不听罗凯的命令只有死路一条,以张万春的作风一定会乖乖听话。
罗凯一琢磨薛翔分析得有道理,之后他又让裴子昂等人计算了一下,假如仅仅是把大本营搬到东都,加上兴修周围水利的费用,其投入要比罗凯原本扩建阳河城的计划小得多,凭宁武系如今的财政情况也能够承受,至此迁移的计划基本定了下来。
之后罗凯授意朝廷将自己和张万春的辖区互换,由自己出任东都留守,而张万春则调任宁武军督护,为怕后者不满,罗凯还特意保举张万春升为领太子少保衔,也算是一种补偿。
之后事情的发展和薛翔预料的一样,张万春非常痛快地让出了东都,带着家小心腹前往阳河赴任,没有丝毫不乐意的样子,因为这件事让罗凯对于张万春是更加另眼相看。
之后罗凯带领宁武军主力搬迁到了东都,实际上张万春这几年将这里经营得比大伙预想得还要好,无论设施还是繁荣程度都远非阳河可比,包括罗凯在内的多数人对于这次迁移都颇为满意,当然因为宁武军在阳河驻扎已久,不少甚至就是当地人,故而难免有些故土难离,故此罗凯只能尽力安抚。
就在罗凯把大本营搬到东都之后没多久,隋东军督护杨泌那边就派人前来求援,原来这半年东南一带的局势也愈发复杂,期间毕长发攻克了舒州,逼死了夏衡,自任天雄军留守,夏衡的两大心腹白禄死于毕长发之手,而吕剑卿则率部投靠了杨泌,如今两军合力在讨伐毕长发,打算给夏衡报仇。
与此同时杜明雅率领的起义军也乘机做大,如今已经威胁到了包括隋东军在内的周围多个藩镇,杨泌实在觉得有些难以应付,故此想到了向宁武系求援。
罗凯一琢磨这是将宁武系的势力扩张到东南的好机会,同时杨泌跟自己交情不错,理应帮忙,但自己眼下忙着在东都落脚,一时脱不开身,最后罗凯一琢磨最好还是派一员大将率军前去增援,然而落实到具体人选时罗凯也不禁有些犯难。
当初跟随自己的那批心腹大将如今大多已经派往各地是独当一面,一时间自己手头还真没有合适的人选,正当罗凯为这事发愁时,林豹主动找到了他,表示愿意率部东援杨泌。
罗凯闻听不禁是面露难色:“阿豹,你是孤的爱将,怎么能够轻易离开孤的身边,万一你要走了,再遇上别的大仗,孤仰仗何人啊?”
林豹听罗凯这么说显得是颇为得意,但还是坚持道:“千岁,当初咱们那班弟兄,如今一个个都功成名就,就剩下我了,这次难得有个建功立业的机会,您就成全我吧。”
然而无论林豹如何软磨硬泡罗凯就是不肯点头,后者无奈只得是悻悻而去,然而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第二天罗凯处理完公事,在府中逗弄罗世雄,看着三儿子一天天健康成长罗凯也是颇为高兴。
宋燕儿自从生下儿子之后,无论是在罗凯面前还是在王府里说话做事底气都比以前足了不少,今天见罗凯高兴她不禁问道:“千岁,听说东南那边战事告急,一再向咱们求援,这事是真是假啊?”
罗凯闻听把三儿子放回了床上,说道:“你怎么想起问这些了?”
宋燕儿知道罗凯不太喜欢侧室们过问外事,当时便解释道:“我是听香君她们说的,世雄出生的时候你就不在,这回要是再领军东征,不是更没法陪我们母子了。”
罗凯闻听一笑:“你这也太儿女情长了,孤是做大事的人,也不能一直陪在你们这些家小身边啊。”
宋燕儿当时坐到了床边,整理着儿子的衣物道:“要我说,这事派个大将去就足够了,千岁您又何必非亲自跑一趟呢?”
罗凯闻听笑道:“孤也正有此意,只是一时找不出合适的人选。”
“袁权不行吗?千岁您不是一直夸他有大将之才?”
罗凯摇了摇头:“他是孤如今手头仅存的王牌,万一四方有事还得仰仗他,不可轻动啊。”
“那刘镇恶呢?”
“他如今把守幽关,那里是连接中土跟关中的咽喉要道,也不能轻动啊。”
“这样啊...那不如就让林豹去吧,千岁你不是常说他有万夫不当之勇,又是你的老弟兄,这样的人应该信得过。”
罗凯听到这里当即脸色一变,扭头瞪着宋燕儿,后者见状不禁一惊:“千岁你干么这样看着我?让人怪发毛的。”
“阿豹是不是找过你了?”
“没有啊。”
“呵呵,你跟孤都几年了?你那点小心思我会不清楚?说实话,是不是阿豹托过你的门路,你要老实说了那还罢了,要是让孤查出来,有你好瞧的!”
宋燕儿一看罗凯声色俱厉,知道其是认真的,当时只得小声道:“千岁息怒,确实是林豹的妻子齐氏找过我,送了我不少礼物,让我替林豹美言几句,我也没想到这事那么严重,千岁您要是生气,我明天就把礼物给他们退回去。”
“就这些?”罗凯问道。
“就这些,妾身哪里敢欺瞒千岁您啊?”
罗凯闻听叹了一口气,情绪似乎渐渐有些平复:“没想到阿豹那个浑小子如今也学会搞这套了,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其实孤之所以不愿意让阿豹去,是担心他性急少谋,难以独任,要是打了败仗反为不美。”
宋燕儿一看罗凯没那么生气了,整个人顿觉压力减轻了不少,眼珠一转道:“那让薛判官或者刘参谋跟去不就行了?千岁您常说这俩人足智多谋,是您的智囊。”
“可孤身边也离不开他们俩啊。”
“对了,您不是说最近新收的那个高嘉是个人才吗?要不让他陪着林豹去?”
罗凯闻听心中一动:“这倒是个办法,看来燕儿收的那些礼物用不着退了。”
宋燕儿闻听是又惊又喜:“这么说千岁您是答应了?”
罗凯叹了口气:“其实阿豹的心思孤也明白,当初那批弟兄如今大多拥旄仗节,就他还只是个挂名的刺史,换做是孤也得着急,既然他连你都求到了,这次孤就成全他一回,要是这次东南能够平定,到时也给他谋个一方藩镇,也算孤对得起弟兄了。”
宋燕儿闻听不禁说道:“千岁您真是个重情义的人。”
罗凯一声冷笑:“你也不用奉承孤,这次的事孤就不追究了,但是下不为例,今后再要让孤知道你勾结外面的谁,孤是定不轻饶,明白吗?”
宋燕儿闻听赶紧惶恐地点了点头,这场风波至此才算过去。
第二天罗凯就把林豹找来,先是严厉申斥了他一顿,林豹当时低着头是不敢说话,看着对方这副模样,罗凯心中是又好气又觉得有些可怜。
“阿豹啊,你的心思孤都明白,其实孤也一直想着你,只是一时还没有合适的机会,这次你走燕儿的门子,原本是很犯孤的忌讳,但念在多年兄弟,我也就不与你计较了,总之类似的事我不希望再有下回,你赶紧下去收拾收拾,最近就领兵东援吧。”
林豹听到这里顿时一愣,有些难以置信道:“千岁,您的意思是这次让我独自领兵了?”
罗凯点了点头:“嗯,非但如此,只要这次东南能够平定,孤对你还另有重用,当然这还要看你的表现,明白吗?”
林豹也不傻,当时就听出了罗凯的言下之意,高兴得他差点没当场蹦起来,当即说道:“明白,明白,多谢千岁栽培之恩,阿豹此生肝脑涂地也难以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