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的自以为是耽误了他的前程，听明白了吗，女士？
是她的自以为是……耽误了风廷的前程？
不，不是的！
是她救了他！
他本来是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傻子！
是她拯救了他的身体和灵魂！
女人抱着脑袋，仓皇看向沉默的少年。
“风廷，你听妈妈说——”
她伸手去拉他。
“妈妈是为了你好。你别被这个网红骗了！是妈妈让你变得聪明帅气，是妈妈让你被大家喜欢追捧，妈妈才是最爱你的人……”
“够了！”甩开母亲的手，风廷冷着脸连退几步，一直退到房间门口，“够了……你早就知道……”
母亲的回答肯定了沈知意的说法。
她早就知道。
根本不是为了复活亲人，单纯只是因为……因为母亲觉得他笨，觉得他丢脸！
他忍受这么多年撕裂身体的痛苦，仅仅只是因为，他让母亲觉得丢脸了。
哈，哈哈。
多么可笑的理由啊。
他就是为了这种理由，痛苦挣扎了十四年！
十四年！
少年崩溃地低吼道:“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再也不想！”
……
小白菜看看导航，又看看面前的岔路。
她转动手机:“是这个方向？”
圈圈嫌弃地说道:“你连导航都不会看吗？”
小白菜道:“这小区的路九曲十八弯的，你刚才不也迷路了？”
“我那是……”
沈念歆打断两人:“你们听，有脚步声哎。”
小白菜道:“有脚步声不是很正常？”
圈圈:“对啊，小区里没脚步声才不正常吧？”
话落，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三人面前飞奔而去。
风一样的速度。
三人连单音都没来得及发出，眼睁睁看着男生跑远了。
“那是——”小白菜是三人中视线最好的，“风廷？”
“我作证你没看错。”圈圈道，“他不是和小鱼姐姐在一起吗？怎么一个人跑了？”
沈念歆一副过来人的语气道:“看来真相让人绝望啊。”
小白菜和圈圈看向她。
“我们……”继续往前？还是去追当事人？
沈念歆当即道:“走，我们去追风廷！”
男生看起来状态不正常，再加上她不想被沈知意抓住小尾巴一顿教训……
三人当机立断朝男生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
“风廷！”
儿子逃离后，女人趴在地上努力伸出手。
“你怎么能不理解妈妈……”
沈知意叹道:“你都要害死他了，理解你什么？”
男人紧紧抱着情绪崩溃的妻子，哑声道:“你说的是真的？风廷身体里养着的不是晏儿，而是——”
“是不知道哪来的小鬼。”沈知意冷笑，“就算是你们的长子，你们不是当事人，根本没权力替他做决定。”
“……”
“这么想复活自己的儿子，怎么不用你们自己的身体做容器？是害怕？还是说，你们口中的爱不过是浮于表面的泡沫，轻轻一碰就碎了。”
“不是的，我当时不知道……”
“都这么说。我见过的每个犯了错的人都这么多。”沈知意学着他的语气，“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过会这样——你们这些人，连推卸责任的说辞都如出一辙，令人作呕。”
她收起陶俑，在男人面前蹲下身，用力拍了拍他的脸。
“先生，如果说你的妻子是个没脑子容易被人利用的蠢货，那你就是个毫无担当的懦夫，风廷出事，你们都是杀人凶手。”
“不、不是的……”女人抱紧脑袋，喃喃，“我是爱他的，我在救他……是我给了他一切，我是爱他的！”
男人忙安抚她:“阿菲，阿菲你冷静点。”
对这对夫妻后续的选择不感兴趣，沈知意起身走到陆时越身边，道:“去找找那个撒手没。”
走出小区，她忍不住抱怨:“你刚才怎么没拉住他？”
陆时越有理有据地给出解释:“吹冷风能让人更快冷静。”
“你给他两个耳刮子，他也能冷静下来。”
“沈小姐，教育小孩要有耐心，拒绝暴力。”
“……”
沈知意给了他一个白眼，摸出三枚铜钱:“等我算算他跑哪里去了。”
……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沈念歆三人组终于在黄水江边上追上了风廷。
男生似乎已经冷静下来。
他站在江边，看着沉沉的江水，等她们走近。
“你、你跑真快啊。”沈念歆走到他身边，双手撑在膝盖上喘气，“风廷，校运动会男生五千米、没你、没你我不看。”
风廷笑了笑。
他靠在栏杆上，眯眼看沈念歆:“学姐，你追着我干嘛？怕我想不开跳江自杀啊？”
“不是啊。”沈念歆实话实说，“我又不知道你会跑到江边上来。”
风廷:“……”
小白菜和圈圈一屁股坐到台阶上，喘成狗。
“我中考测八百米……都没这么拼命过。”
“谁说不是呢。”
沈念歆走到风廷身边，整个人趴在栏杆上，举着两只手不停扇风。
“都快十月了，江城还是这么热。”
“是啊，学姐，你脸好红，要不要给你买杯冰奶茶？”
沈念歆不跟他客气:“你请客的话，我没意见。”
“呵呵，学姐还真是不客气呢。”
“哦，还是和今天一样，三分甜，昂？”
“……知道了。”
不远处有一家奶茶店，风廷去点奶茶，沈念歆跟了过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小白菜双手捧脸:“好般配嗷～”
圈圈靠在台阶上喘气，没了吃瓜的心情:“玛德给我头发都跑乱……嗯？白白，你有没有觉得风廷背后有个影子？”
“啊？”小白菜眨了眨眼睛，“没有啊。”
“我眼花了？”
圈圈抽出一张湿纸巾擦眼睛。
“呃，好像是我眼花了。”
……
等店员做奶茶的空隙，沈念歆给沈知意发了个定位，报告目前的情况。
风廷单手插兜站着，挺拔的身影像棵向阳而生的青竹。
他垂眸扫过她的手机屏幕:“不问我发生了什么？”
沈念歆收起手机，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想说的话肯定会说的。”
“……”
“你既然看姐姐的直播，肯定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吧？”
“你是说真假千金？”
“嗯。”沈念歆道，“其实在姐姐没来我家前，我家情况和你家有一点点像。”
“……”
“只是一点点！”沈念歆强调完，叹气，“我妈妈以前更喜欢我那个假姐姐，在外人眼里，她是典型的别人家小孩……长得漂亮，成绩优秀，还会画画。
“妈妈很喜欢她，几乎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她身上。
“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参加过我的家长会。
“她不知道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想要什么，甚至有时候还会忘记我读到几年级。
“我们每次出去聚餐，点的都是沈念情——就是我那个姐姐——点的都是她最喜欢的菜。
“我爸虽然表现得没有那么明显，可他也没有纠正过我妈的做法。
“他给我的解释是，为了避免生二胎给姐姐带来心理阴影——比起我，他们更需要照顾姐姐的情绪。”
风廷淡淡道:“家长都是这么……自作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