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关闭的木窗户的间隙中，可以看到橙色的光渗出来。
最近，世界看起来非常明亮。
距离最后一次被噩梦折磨的那一天，大约过了三个月左右。
今天对夏尔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没有被谁吵醒，而是自然而然地醒来了。
意识一恢复，夏尔就对预想的结果掩饰不住兴奋。
旁边的韦斯特仍然在梦中，但夏尔在床上半蹲着，一个人摆出了紧张的姿势。
◇
夏尔(3)
（男性人类，3岁）
世界碎片-支配者
技能：福林语2级
空位：1
◇
技能出现空位了！
这天早上夏尔三岁了。看来，自己的年龄增加一，可以容纳技能、躯壳的范围就会增加。
这很重要。即使夏尔行使穿孔手的能力，如果没有空位的话，也没有可以保留夺取的能力和躯壳的地方。
正因为如此，从来到这里以来，到现在为止一次也没有发动过这个能力。
但是，终于有了调查这种力量性质的余地。
嘛，很高兴福林语的水平提升了，人性化的排名上升了。
因为这半年来夏尔一直在努力学习语言，至于身体，这只能归功于米尔克的彻底健康管理。
在这里，过的比林加村惬意很多。
从外面传来了咣当、咣当的敲击锅底的声音，是起床的时间了。
夏尔下了床，摇起了躺在旁边的韦斯特。
“嗯……已经是早上了……”
韦斯特带着肚子，用厌烦的声音这样呻吟着。
早饭后，夏尔被米尔克叫去了，这是平时很少涉足的南侧会客室，脚下铺着南方米尔克的故乡——萨哈利亚地区的地毯。
而且，在从南方国家购入的黑檀桌子前，夏尔坐在以帕西斯北部特产的兽皮为素材的沙发上。
这是异常的事情，因为平时坐在这里的只有米尔克的客人。
即便如此，这房间也很豪华。在众多的调度品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放在墙壁边的黄金钟摆。
那种材料大部分是金或银，而且钟表各处都镶嵌着宝石。
特别是表盘上，从一点到十二点的地方，各有一大粒宝石在闪闪发光。
就这一个来说，也是相当珍贵的东西。
虽然不了解详情，但似乎以前的米尔克是面向富人阶层的珠宝商。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些物品被理所当然地摆放着。
虽然至今客流量没有变，但商品却成了孩子的奴隶。到底是什么样的心境变化，才让他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呢？
“即使是你，也对这些感到很新奇吗？”
那当然了。这么多的珠宝首饰，前世也没这么见过。
话虽如此，无论多么华丽，终究只是装饰而已。
夏尔觉得自己前世的怀表更准确，性能更好。
……那么，黄金钟摆与那个死前丢的怀表相比，怎么样呢？
而且，比宝石更有魅力的东西在它的另一边闪耀着。
外面，春天的阳光洒在南侧。即使对有着前世记忆的夏尔来说已经习惯了，但在这个世界上也是很少见的东西，将两人和外面的世界隔开了。
竟然是玻璃墙！
虽然小片的玻璃并不贵，但如果能覆盖整面墙，而且质量高、透明度高的话，还是很特别的。
这个洽谈室比中庭更靠近外面。即使越过玻璃墙，也只有石头走廊。
但是，从那里探出身子，就已经在建筑物外面了。
有这么多宝物，看起来太随意了。但是，平时，玻璃窗前有一扇厚厚的铁门。
“那边不要看太久。”
这句话很短，米尔克不带着感情说道。
窗外，稍远的地方，有防风林，那一边是海。
这座建筑物的周围，其他的方向，是没被开拓的荒地，即使荒芜也很吸引人。
“那对面的风景，说起来是奖励。如果轻松得到的话，就不会努力了。”
原来如此。
大部分孩子们，包括夏尔在内，其实每个人都渴望出去。
即使打开自己房间的窗户，也只能看到一成不变的风景。
如果没有成长为好奴隶，连看到世界的机会都没有。正因为如此，才要更加努力。
“平时是不会让你们进这里的。”
米尔克把背靠在对面的椅子上，开始进行说明。
“并不总是能在拍卖会上顺利卖出去。根据情况，也有在这里直接进行交易的情况。若是被珠宝首饰吸引了注意力，降低了商品的价值，我也会很为难。对你们来说，这也是重要的商谈场所，为了让你们提前习惯，会让你们坐着。”
“嗯。”
虽然还被周围的情况、窗外的景色吸引了注意力，但在这里夏尔硬把注意力放回了米尔克身上。
“因为是生日哦，你今天三岁了，我一般会收养三至四岁左右的孩子。决定叫你来这里一两次，谈谈心。一个是为了规划你们的将来，另一个是……是啊，我想应该说是为了给你们留下印象吧。”
“是。”
不知怎的，夏尔明白米尔克要说什么。
会被带到这里的孩子，基本都来自贫困家庭。其中大部分孩子被扔进奴隶的世界。当然，在其心中只有绝望。
但是，染上绝望的孩子，会成为商品吗？
什么时候死都无所谓，反正是奴隶的身份，自暴自弃的人在工作中有帮助吗？更不用说购买他们的是大商人和贵族。
当然，如果能在那些贵族、有钱人的宅邸里工作，在那里会看到这个世界更加绝对的差距。
米尔克在这里想要传达给孩子们的东西和平时的不一样，平时九成是放弃和服从。但是，在这里却铭刻着希望。
是的，如果主人喜欢的话，或者自己也……不是侍奉坐在这把椅子上的主人，而是成为能坐在这里的人。
反骨精神虽然碍事，但还是想留下上进心。
所以，面前摆着茶杯。
是茶，主人亲自招待奴隶作为客人。
“……看来你不需要。”
“是吗？”
“没错，你完全不像奴隶。顺便说一下，也不像个孩子啊。”
他用手指摩挲着下巴，瞪着夏尔。
“我选择儿童奴隶作为商品，有好几个理由。其中之一，正是孩子的个性，孩子只要能教就会学，这是与成年奴隶不同的地方。”
“我有好好的学习哦。”
“你需要更多的知识，很可疑吧？倒不如说，什么都不教的话，可能会卖得更贵。普通的孩子，都能顺利接受奴隶的身份。”
“我也是，主人。”
米尔克露出了讽刺的笑容。
“嗯……算了，就算是演技，也最好不要改变那种态度。不然的话，必须要惩罚你哦。但是，我早就知道你内心没有什么害怕的。”
米尔克一边说着，一边喝了一口自己的茶。
“如果是普通的孩子……平时都是我给你们讲世界上快乐的故事。南方大陆上的大森林、我故乡的沙漠地带、西利帕西亚北部的冰之世界……大城市的热闹、食物、酒、娱乐……怎么样？你感兴趣的东西是什么？”
“一切都很少见，很有意思。”
米尔克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露出了叹息。
“偶尔说说真心话吧？”
“是真心话。”
“那你跟我顶嘴试试。”
“那很冒犯吧。”
但是，米尔克用下巴表示了意思。也就是说，就算了，试着小气一下吧。
“那么……首先，是南方的大森林吗？总觉得那个到处都是虫子吧。蚊子之类的，你不害怕吗？光是想象就浑身发痒。”
“下一个是沙漠吗？一眼望去感觉很好，但很快就会厌倦。整体上，白天热，晚上冷。只要风一吹，嘴里就满是沙子，很难受吧。”
“还有，冰的世界什么的，不值一提。听到那样的话，为什么会有人想去看看呢？是啊，但是我也不喜欢城市啊。”
“老实说，没有规划的城市，垃圾很常见，路边也很脏吧？会浮现在眼前到处都是污秽物呢。那些贫民，每晚都在桥下住着，一不小心连我也会变成其中一员。”
“说实话，在城市里能买到的东西，多少有点价值的东西最多也就是妓院里的女人，不过，你会帮我找一个人吗？只是，请原谅我不想得性病的心情。听说成立还有一种被称为当地特产的东西，是随便搅拌一下新鲜度下降的食材就卖给外地人的冒牌菜，还有人以欺骗儿童的戏剧之类的为目标，要是过着都市生活的话，那实在是太可悲了。嗯，果然还是这里，作为家是最好的吧？”
米尔克一听到这里，就拍击着膝盖，一边压低声音一边哈哈大笑。
明明平时毫无表情，这幅样子却很少见。
“你，你！真的如瓦里西所说，里面可能是魔物呢！”
压住抽筋的脸和肚子，米尔克才问。
“那么，你想试着做什么？”
“我想见识一下魔法。”
夏尔只知道魔法的存在，但从未见过实物。要是那时黑尔萨斯使用火球烧死自己就好了。
“只是看看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学习一下。”
“那是不可能的。”
“是吧。”
米尔克把肘放在膝盖上，十字交叉。这是那个，想倾听对方的愿望。当然，在可能的范围内。
“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想做的吗？”
“那样的话，是啊……我想变强。你看，我对剑术也有点兴趣。”
瓦里西和爱莎教过孩子们武术。但是，不知怎的，学生总是只有女孩子。
“嗯……这完全是男孩子的要求，但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
“如果是平时的话，我会搪塞过去说‘我会考虑考虑的"，但现在我会明确告诉你的。因为会导致商品很难卖出去，所以不行。”
米尔克的表情非常认真。
“卖不出去吗？但是，对于女孩子……”
“女奴隶有这样的需求。特别是需要护卫的贵族女性的随从之类的。即使在男人进不去的地方，保护丈夫也是工作。以自由民的身份，有武术心得的女性很少。所以，作为护卫的少女和外貌优秀的女孩会很畅销。
但是作为男人，怎么样？能战斗的男人并不少见。明明如此，却有可能拿着武器反抗的奴隶……想想都会很糟糕吧？”
“原来如此，确实是这样啊。”
这么一说夏尔也理解了。
米尔克开设的课程，是在省去风险和浪费的基础上完成的。虽然他会询问夏尔的希望，但能实现的范围绝对不是很广。
“还有什么？”
“……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去旅行看看外面的世界。”
对于这个回答，米尔克笑了起来。
“刚才，你还把外面的世界贬得一塌糊涂哦！”
“不，不是的。”
这是有充分理由的。但是，夏尔不能向米尔克解释。
“我想和各种各样的人见面，而不是景色和食物……你看，即使在这里有人教我读写，或者让我学习商业知识，但如果不实际使用的话，就无法学到真正的技巧。”
“原来如此，那就是了。”
平息了笑声，米尔克理解了。当然，夏尔的真心话在别的地方。
“但是，也不是现在。”
就算现在就让夏尔出去，也还没什么好夺走的。毕竟，现在只有一个“空位”。
虽然想要在这个收容所内“支配”，但很遗憾，周围到处都是孩子，并没有什么稀罕的技能。
再加上，如果这里有人突然失去能力，绝对会被米尔克发现。这样的话，自己本来就是个行动可疑的孩子，更有可能会受到怀疑。
“嗯，算了，我知道了。”
米尔克挺直了腰，他露出温和的笑容，用明快的声音对夏尔说道。
“不管怎么说，作为商人，我会尽力对你进行教育的。现在还差得远，你的福林语不完整，即使这样也有改善的余地。另外，如果再多学一点的话，我会让你从整理资料中吸取做生意的诀窍。但是，这里本来不是专门培育奴隶的地方。考虑到客人的情况，也不能太染成我的颜色。而且，仅仅三年时间，也不可能把生意的一切都教出来。”
在这里，米尔克突然收敛了表情。
“我想你知道自己的分寸，你是什么人都没关系，三年后的拍卖会上卖得很贵就足够了。卖了之后，我希望你能认真地度过一年左右，之后就随你的便了……你现在也应该还有在这里生活的利益，不是吗？”
米尔克没有轻视夏尔。不，也许他意外地总是认真地面对孩子们，至少现在他打算和夏尔“交易”。
不是靠力量支配，而是想通过协商来发掘彼此的利益。
作为夏尔，不能说出自己的秘密。
不用说话。只要合作，他是这么说的。
“……没错。”
“好吧。”
米尔克站了起来，夏尔也离开座位。
“差不多该回中庭了。”
“是。”
“午饭后，瓦里西会带着课题去，今天也要好好学习。”
“是的，谢谢您。”
夏尔行了一个礼，就这样背对着米尔克，向中庭走去。
但是，夏尔现在的兴趣没有在瓦里西带来的教科书上。当然，房间里的陈设也是一样。
夏尔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那就是尽快使用试试自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