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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在北宋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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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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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拜见督帅!” 衙堂里,赵莽抱拳躬身行礼。 童贯笑着颔首,询问了几句容城大营近况,话锋一转道: “方才,某和刘都统制还说起你。 刘都统制和你父亲也是旧相识,听闻你经历,对你颇多关心啊~” 赵莽抬起眼皮,飞速瞟了眼童贯,总觉得他这番话说的意味深长。 童贯下首左侧,端坐一名紫色袍服、头戴武弁的中年男子。 许是上了年纪,身材发福,本就魁梧的身子更显粗壮,把一身蜀锦袍服撑得胀鼓鼓。 他生着一张黑棕色面庞,颧骨高高,颌下杂白胡茬略显杂乱。 这副样貌,乍一看像个西域胡人。 赵莽心思微动,这位就是新任河阳三城节度使、侍卫马军都指挥使,刘延庆! 也是接替种师道,出任全军都统制的实际作战指挥官。 都说保安刘氏源自番邦胡族,从刘延庆的相貌看,应该假不了。 刘光世与之相比,长相可就斯文多了,也更像汉人些。 之前,赵莽还腹诽,刘光国和刘光世名为兄弟,相貌却一点不像。 今日见了刘延庆,才知刘光国那副嘴脸随了谁。 由此可知,刘光国和刘光世,一定不是同一个妈所生。 童贯话音刚落,刘延庆忽地起身,大步上前,双手紧紧握住赵莽的手,把他打量个遍。 “时隔多年,没想到还能与故人之后相遇,不枉刘某当年和赵陀贤弟结下八拜之谊啊~” 刘延庆嗓门粗大,说话声像一面破锣。 他紧握住赵莽的手,一副感慨万千的模样。 赵莽咧咧嘴,他可从不知道,老爹赵陀和面前这位,曾经有多么要好的关系。 “末将赵莽,拜见刘都统制....” 没等赵莽躬身拜礼,刘延庆两条结实胳膊抓住他两臂,“贤侄快快免礼! 私底下,无需这些虚礼,叫一声刘伯便可!” 赵莽迟疑了下,看了眼童贯,童贯只做微笑,似乎并不反对。 “晚辈赵莽,拜见刘伯!”赵莽再度揖礼。 “这就对了嘛~” 刘延庆大笑,似乎颇为欢喜,拍打着赵莽肩头:“赵陀贤弟当年勇冠三军,他的儿子更是一头乳虎! 乳虎初啸,百兽慑服,后生可畏啊!~” “刘伯过誉!晚辈愧不敢当!”赵莽笑着抱拳,心头却不禁泛嘀咕。 两个月前,众将帅齐聚高阳大营,刘延庆也曾露面。 他不可能到现在才知,自己这位故人之后也在军中。 这次正式见面,刘延庆却表现得异常热情、惊喜,赵莽反倒觉得浑身不自在,心里暗生警惕。 刘延庆询问他父子境况,不住点头,满脸关切,像是老首长慰问故旧家属。 “犬子光世,与贤侄在杭州见过面,彼此间有些小误会,某已经狠狠责骂过他,还望贤侄瞧在刘某面子上,莫要跟他一般见识......” 刘延庆拍拍他的臂膀,语气诚挚。 “晚辈岂敢!些许旧事,刘伯无需再提。”赵莽笑道。 刘延庆道:“既如此,某现在就把犬子叫来,正好当着督帅面,你二人也算正式和解。” 不等赵莽答应,刘延庆急匆匆跑出衙堂,站在台阶上,冲院外大吼: “老二!还不赶快过来!” 没过一会,只见刘光世磨磨蹭蹭跨入院门,刘延庆拽着他一路小跑回衙堂。 “下官拜见督帅!” 刘光世恭恭敬敬揖礼,余光瞟了眼赵莽,轻哼了声。 “免礼。”童贯淡笑着点点头。 刘延庆板着脸,训斥道:“今日,当着督帅面,你诚心诚意向赵贤侄道歉!” 刘光世满脸不情愿,直挺挺站在那不动。 赵莽忙道:“刘伯,无需如此....” “贤侄莫管!”刘延庆摆摆手,指着刘光世怒喝道: “赵莽父亲赵陀,也是我西军旧将。 当年,赵陀与某同在种帅麾下效力,结下袍泽之谊。 你在杭州,既知赵莽来历,为何不及时禀报于我? 还敢多次刁难赵贤侄,败坏两家情义! 老子本想打断你的狗腿,再让你当面向赵贤侄磕头赔罪。 幸赖督帅恩宽,赵贤侄度量大,不与你一般计较。 今日,你就当着督帅面,诚心诚意向赵贤侄赔礼道歉!” 刘延庆教训起儿子来,咆哮声如雷,那叫一个威风凛凛。 刘光世浑身不禁哆嗦了下,看样子小时候没少挨责打。 刘光世扫了眼赵莽,眼底怨恨愈深。 他咬着牙,单膝跪下,抱拳闷声道:“此前,刘光世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赵将军多多包涵!” 赵莽一脸诚惶诚恐,急忙侧身避过,弯腰假意虚扶道:“万不敢当!请刘总管快快请起!” 没等赵莽话说完,刘光世顺势起身。 刘延庆哈哈一笑,拍着二人肩膀道:“某与赵陀贤弟八拜交好,如今你二人便是异姓兄弟,延续两家情谊!” 刘光世挤出一丝笑,抱拳道:“赵兄弟!” “刘兄!”赵莽咧开嘴角,心里却犹如吞下一万只苍鹰,刚从茅厕里飞出来,触须带屎的那种! 二人目光相碰,迅速挪开。 一直旁观不言的童贯,淡笑着道:“同为西军旧将,若能世代交好,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刘延庆笑道:“赵贤侄从容城大营赶来,想必有重要军务禀报,刘某就不打扰了,晚些时候,再来拜见督帅!” “刘都统制慢走。” 童贯起身假意要送,刘延庆惶恐地婉拒了,拉着刘光世匆匆告退。 待刘氏父子走远,童贯一撩袍服,重新坐下,指着方才刘延庆坐的位置:“坐下说。” 赵莽道了声谢,端坐一旁。 童贯拨弄着盖碗,淡淡道:“刘延庆性情奸猾,西军众将里,就数他最擅钻营,与朝中众多权势人物交好。 此次,他能接任都统制,全凭王黼、梁师成在官家面前保荐。 别看他是个蕃将,心思却极为玲珑。 你和刘光世,小一辈的恩怨,在他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今日,他故意放低姿态,目的是何,你可知道?” 赵莽笑道:“自然是在督帅面前,表露恭敬之意。 刘都统制毕竟不是督帅举荐之人,甫一上任,态度当然要谦卑一些,以免惹得督帅不快。” 童贯连连点头,笑了起来,“你倒是心知肚明!” 赵莽笑笑,刘延庆故作姿态,他也就逢场作戏。 人家是老人精,他也不是职场初哥,大家一起装和谐就是了。 从童贯的话语里,赵莽也听出几分意思。 刘延庆背后的靠山,是王黼、梁师成。 王黼是当朝宰相,梁师成是另外一号权势熏天的大宦官,有“隐相”之称。 哪一个拎出来,地位都不输童贯。 赵莽暗暗惊讶,难怪西军这么多大将,只有刘延庆当上节度使。 如今种师道致仕,西军诸将,隐隐以刘延庆为首。 难怪连童贯,也不得不耐着性子,同他一番虚与委蛇。 “某调秦州刺史、知庆阳府事种师中,率领秦凤军、熙河军,前来河北听用。 等你从河间府赶回容城,种师中所部应该也快到了。 你代表某前去迎接,协助他们安顿妥当。”童贯嘱咐道。 “末将领命!” 赵莽微感惊讶,童贯突然调种师中率军前来河北助战,此前可是一点风声没有,应该是临时起意。 转念一想,赵莽似乎明白了,这恐怕是童贯刻意为之。 种师中也是西军里,威名卓著的老将。 种师道和赵隆走了,调种师中前来,就是故意膈应刘延庆。 赵官家和朝廷绕过童贯,直接任命刘延庆接任都统制,童贯心里当然不舒服。 调种师中来,未尝不是一种反制手段。 赵莽暗暗苦笑,偌大一支北伐军,内部山头林立,争权倾轧。 错综复杂的人际利益关系,只会空耗将帅精力,使得战场之上的形势越发复杂。 对于统兵大将而言,除战争本身,还要考虑其他各方面利益得失。 这样的军队,又怎么和众志成城的辽军抗衡? 赵莽斟酌话语道:“督帅,大军按兵不动,驻泊雄州、容城,加重地方负担。 征调民夫转运军需,时间一长,也会耽误农事。 不知官家和朝廷,对于伐辽一事,究竟作何打算?” 童贯沉声道:“克复燕京势在必行,官家的意思,大军休整过后,见机行事。” 赵莽还想再问什么,一名小黄门匆匆进到衙堂,在童贯身边附耳低语。 隐约间,赵莽听到“辽国密使”、“病重”、“李处温”几个断断续续的字眼。 童贯嚯地起身,面上浮现喜色。 不过,他显然没有要跟赵莽多说什么的打算,只吩咐道:“某命机要文字王麟,把你的升赏送来,而后你便可以走了。 完事后,速速赶回容城大营待命。” “末将领命!” 赵莽目送童贯匆匆而去,不禁皱起眉头。 童贯似乎在跟辽国的人秘密接触? 这里边,究竟有何隐情? ~~~ 雄州城南门下,几匹快马冲出,吆喝着向南疾驰。 赵莽带张?、关胜几人,往河间府赶去。 城头上,刘延庆手扶墙垛,眯着眼远眺那一路扬尘。 “爹,方才你说,赵莽有宫里贵人照拂? 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赵莽究竟是何来头?” 刘光世站在其身后,问道。 旁边,刘光国哼了哼道:“赵莽攀附童贯,才有今日地位,难道那小子还有别的门路?” 刘延庆语气幽深:“此事尚未查明,你们无需多问。 只需谨记,小不忍则乱大谋! 些许恩怨,不必记挂在心,凡事以我刘氏前程富贵为重!” 刘光世恨恨道:“赵莽在杭州坏我大事,撺掇那泼韩五叛离我刘氏,实在可恶!” 刘延庆道:“韩世忠是个人才,如今归在黄迪门下,倒也可惜。 至于赵莽,此子根脚不明,暂且不要招惹他。” 刘光国阴恻恻地道:“黄迪妄想和二郎争抢鄜延路兵马总管,已和我刘氏撕破面皮。 如今这厮投在童贯门下,倒也不好对付。” 刘延庆淡淡道:“黄迪不足为惧,此次出兵燕京,有的是机会整治他。” 说话时,刘延庆目瞳深处划过凶光。 刘光世低声道:“想我刘氏,将门之家,却被一个阉人压在头顶,每每想起,这心里当真不是滋味!” 刘光国也忍不住抱怨道:“听说童贯不喜欢身边人亲近女色。 他娘的,搞得我们玩女人都得躲着些,真不痛快!~” 刘延庆转过身,看着面前两个儿子,淡笑道:“童贯年事已高,就算他受官家宠信,想来也活不了几年! 如今,种师道致仕,种师中常年在秦州,与朝廷权贵并无交情。 姚古那匹夫,只知道打仗,朝中无人支持。 西军将来,必定以我刘氏为首! 西军乃大宋军队支柱,而我刘氏,将来就是大宋武臣之首! 目光放长远些,一时退让,是为了将来取得长足进步!” 刘光国、刘光世齐声道:“谨遵父亲教诲!” ~~~ 半个月后,河间城。. 北城校场,东西两侧分立两座辕门。 西辕门,赵莽在此立旗招兵。 东辕门,新任河北宣抚司参谋官刘韐(g),奉童贯之命,在此广发告示,征募两百名“河北敢勇”。 河间府乃是河北东路北部重镇,人口众多,经济较为富庶。 此次,赵莽选在河间募兵,就是想选拔河北民间青壮,补齐麾下一千兵员缺额。 募兵告示一出,短短时日内,应征者络绎不绝。 赵莽详细制定募兵要求,优中选优,尽量简拔乡勇。 没过几日,刘韐也奉命前来招募“河北敢勇”。 按照宣抚司规划,这两百名“河北敢勇”,待遇介于普通兵士和效用兵之间,根据后续表现,可以优先授予低级军职。 这日上午,北城校场。 众多应征青壮里走来一人,他身高膀阔,长得浓眉大眼,提一杆红穗钢枪,腰悬手刀,背一张牛角大弓。 他立枪站在人群中,看看西辕门,又看看东辕门,沉吟着考虑该先去哪边应募。 “吁~” 一阵勒马声响起,一名红袍官员骑马拦在他身前。 青年抬头一看,是一名相貌颇为儒雅的中年文官。 青年刚要绕开,往西辕门去,那中年文官叫住他: “这位壮士,可是要去应征从军?” 青年驻足,拿不准面前官员身份,只是一身红袍,表明其官职不低。 “回官人话,俺正要前去应征!”青年抱拳见礼,谨慎道。 中年文官翻身下马,朝他走来,笑道:“听你口音,应是相州人?” 青年笑了,“官人听得准,俺是相州汤阴人!” 中年文官点点头,打量着他:“怎不去东辕门应募?” 青年笑道:“俺想先去西辕门瞧瞧,若是不行再去东辕门。” “为何要先西后东?”中年文官捻着须,似乎对他颇感兴趣。 青年爽快道:“听说那边招马军,俺想先应征马军试试!” 中年文官哑然一笑,摇头道: “东辕门招募‘敢勇士",待遇比普通兵士好,将来立功,提拔也更快些,你不妨跟本官去试试!” 青年迟疑了下:“敢问官人是?” 有路过的汉子笑道:“这位便是主持招募敢勇士的刘韐刘官人! 刘官人亲自邀请,你小子可是撞了大运!” 青年忙抱拳道:“不知刘官人当前,小人失敬!” 刘韐和颜悦色地道:“怎么样,可愿意跟某去做个敢勇士?” 青年犹豫着,刘韐笑道:“若你骑射出众,将来本官保荐你进入马军任职!” 青年大喜,当即作出决定:“多谢刘官人抬爱,小人愿意应募敢勇士!” “哈哈~好!” 刘韐也颇为高兴,他一向有识人之能,今日从人群中,一眼相中这英武青年,相信不会看走眼。 “对了,你叫什么?”刘韐笑道。 “小人姓岳,名飞,字鹏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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