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成为我的猎物！”
列娃游戏里发台词挑衅着对手，用随从将其撞得粉碎。
结束对局后，她放下平板，臀部后缩，支起身体，额间酒红色刘海悬于眉侧。
“余晖，设计图你拿到了？”
列娃手指撩起发丝摊在额头护目镜框顶，素手上依旧戴着那双棕色露指手套，侧单马尾发型没换。
只是相较昨天，列娃的衣物悄然变化，束腰裹着露肩底衫下身配热裤的穿搭已然替换，此时她上身着领口穿绳的熟褐色无袖t恤，肩部盖着深棕披肩，下装为熟褐色复古高腰长裙，有皮带和锁扣修饰，裙摆显现雪白皱边内衬，脚下仍是咖啡色高筒靴。
总体而言，她的新装束还是很维多利亚时代，颇为诱惑的肩膀和大腿如今被衣物遮掩，仅偶尔在幅度稍大的动作中依稀流露。
“拿到了。”
余晖收回考察对方衣品的视线，踏步来到她跟前，转动手腕，令那张抑制器蓝图出现于掌上。
“让我看看。”
列娃高兴接过物品，琥珀色双眸透亮，像汪浮满焜黄落叶的秋水，粼粼波光从飘丹间隙透射向外。
才看了上面的内容两眼，她就英眉紧锁，沉声嘀咕道：“难以置信！这么复杂的么？”
“你能造出来吗？”余晖期待询问。
“小老哥搞我嘛，那么难造就算这东西成本价高昂，收你大约几百蓝方块，我也血亏啊……”列娃拨弄着自己的马尾，沉吟道：“话说在前头，与上次一样，我不敢保证百分百成功。”
“嗯……你尽管发挥。”余晖听到这价格有些发虚，可还是用承诺打消了对方的疑虑：“就算失败，我也会出钱买下它的。”
“就喜欢和你这么慷慨的人谈交情。在这笔交易验收前，我们还可以谈谈其他单子……”
列娃闻言打了个响指，神色愉快，冲他眨眼示意：
“比方说最近人体机械改造有优惠，我工艺精湛，正好采购了一批振金，随时能给你更换义肢之类的，保证不会影响日常生活！”
余晖愣了愣，作为偏向肉体强化系的近身战士，他从未想过依赖机械飞升。
回想起心弦给他体检出的一系列毛病，他踌躇数秒，低声问道：“改造能根除身体药理副作用吗？”
“药理副作用？我懂了，原来你是肉体派的么。这些身体方面的小问题，换个仿生物材料人造器官就能解决，而且不阻碍普洛森药剂的效果，它不是纯科幻系道具，只要你大体还算碳基生物就会起效。”
列娃端详几番余晖的体态，树脂宝石般的瞳膜流转，莞尔笑道：
“有了改装机体，自定义外观体型不成问题，况且你不是基因超能者吗？加设零件不是更能弥补消耗么？你懂吧，我的技术加上你的齿轮，我们势不可挡！”
也就是说，身高亦能得到任意修改……余晖有些心动，但他清醒认识到自己不可能有闲钱，光支付抑制器成本就得砸锅卖铁了。
他委婉地拒绝列娃的推销，循揣片刻，为了不打击对方的热忱，又郑重邀请道：
“我们有个专门分享情报的频道，也许往后你能在里面找到新客户，你有兴趣加入吗？”
余晖说到这里顿了顿，着重强调说：“其中两位成员是执行官或统领的子嗣，他们……很有钱。还有我姐姐，多元规则系，她急需你打造的抑制器，你明白吧？”
“真厉害！高质量社交圈嘛，听起来很有钱途，我没理由拒绝。”
显然，他的话术精准把握住吸引列娃行动的要素，让后者意识到这事关收入途径，立马意愿高涨地做出选择。
创立没多久的公共频道，迎来新的成员。
【注册代号“列娃·……·伊万诺夫”加入公共通讯频道。】
【Pr9·Z-51987列娃·帕维尔诺维奇·伊万诺夫-下级列兵】：大家好啊。
经由余晖提醒，她知道群里都是些潜在客户，于是主动打招呼预备留下好印象。
【黛米】：“你好呀。”
【余晖】：“欢迎。”
【卫不然】：“哟，虽然是刚创的群，但新成员一样纷至沓来，话说这名字好长。”
【曙色】：“我本以为安德罗·施里曼已经天下无敌了，没想到有人比他还勇猛，这是谁的部将？”
【列娃·帕维尔诺维奇·伊万诺夫】：“安德罗也来揽客么？”
【黛米】：“嗯？”
【卫不然】：“他估计在专心任务吧，刚才说要去偷袭什么军营来着。”
【曙色】：“百骑劫魏营，功震天下英！”
【列娃】：“什么？”
【曙色】：“裹甲衔枚，劫营如入无人之境！”
【列娃】：“听不明白。”
【曙色】：“若敢来犯，必叫你大败而归！”
【列娃】：“懂了，你在玩梗是么？”
【列娃】：“成长！生命！幸福！还有我是龙巢之母，你可不要忘了我最伟大的创造，我不喜欢你了！”
【曙色】：“呱？！是暴雪忠犬，大家快退口牙！”
【列娃】：“炉石怎么你了？”
【曙色】：“这套丝滑小连招差点没给我创死，叉出去！”
【列娃】：“噢我珍是沙币！哦没死，嗷！布莱克斯，噢，没死！喔，死了卧槽！”
【曙色】：“好哇，列位诸公，如果你们容得下这位在这里肆意放肆，那就容我曙色告老还乡了！”
【黛米】：“嗯……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谈呀。”
【列娃】：“弔人搞我嘛！真的是。”
【曙色】：“二弟！快把这织席贩履之徒移出频道！”
【余晖】：“别聊了，我们继续。”
【列娃】：“这也能py是吧？”
【列娃】：“哎真没意思，这把算你赢了！”
【曙色】：“嘿嘿，弱欸，拜托你很弱欸！现在知道谁是老大了吼？”
列娃挥腕，弹窗缩回因菲德环内，欢颜笑道：“你姐姐很有趣嘛。”
余晖无奈摆头，只觉两人的抽象程度连他都有点介入不了话题。
这时，房门再度开启。
安东手持托盘，端着高脚杯和已开盖的玻璃酒瓶，旁若无人地走入寝室。
“伏特加。”
他神态庄严仍然，将迎宾酒放置在铆钉铜墙边的书桌上，像位专业的服务生一样，认真地倒了杯酒。
随后，安东拿起盛满酒杯递给余晖，目不斜视，同时早有预料般拍开妹妹伸过来拿酒的手。
“……”
余晖接过那杯不见气泡的无色透明烈酒，看了一眼。
他顺手递给身旁眼馋的列娃，后者毫不客气地一饮而尽。
“呼——”
列娃舒适吐气，随后翘起食指，戳了戳安东那张刻板的面孔，说道：
“看，我就说不是所有客人都喜欢酒精饮料，是吧？白痴老哥。”
“确切讲，我是认为灌醉来宾的大脑，有助于帮你达成谈判上的优势。”
安东扯起规格达标的重工业笑容，这是他目前表现得最为人性化的神情了……虽然话不是人话。
“不用理会他的疯话，他经常发病……你能在市面上发现的各种奇葩道具，十有八九来自我哥的手艺。”
列娃这句是同余晖说的，说完她一把褪去深棕披肩，露出光滑圆润肩膀，跨步走到桌边，抓起玻璃酒瓶，开始“吨吨吨”对瓶吹。
“锻造标新立异的稀罕道具，是我满足对未知事物过剩的好奇心的途径之一。”安东严肃补充：“我和厄斯林不一样，我有克制不住的求知欲。”
听起来，余晖那颗用后即炸的核能手雷护盾球，估计就是这家伙造的。
余晖左右瞧瞧这对各方面都存在霄壤之别的兄妹，冲安东脱口而出：
“你不是人。”
安东肃然颔首，居然认真解释道：
“准确来讲，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存在。”
说话间，诡异的一幕毫无征兆地发生——
只见安东的身体倏地炸成漫天血肉，又急遽分解成块块细胞碎屑，旋踵之际溃散为密密麻麻的微粒子团，倾撒于半空悬浮颤动。
一个完整的人，眨眼由宏观上的有序整体，凭空蒸发、变作齑粉，遍布满屋的灰垢递进着更深层地支离破碎，化成混沌无序的原始星尘。
面前的场景令余晖颇感惊奇，旁边列娃倒是习以为常，一屁股坐在书桌上，朝他举瓶，边轻声呵笑边随性晃腿，醉颜酡红，发如垂柳。
下一刻，室内那些比尘埃更渺小的粒子群无风自动，宛若受到无形力量的牵引，盘绕凝聚为一道实体气旋，从最底端开始往上堆叠为有序结构……
安东的人类身体由脚底至头顶顺次成型，重新变回平平无奇的普通人模样，严正朗声述说：
“如你所见，我和你们人类相似，本质上是一个由多种基本粒子组成的奇特生命，区别是我能精准控制全身每一颗粒子，我的生理大脑只是个模拟出来的摆设，平时不需要使用，无论躯体结构什么情况，我的意识都不会消失。”
“已知我可以无条件转换成标准模型内的61种基本粒子，目前状态下我的总质量为68千克，这包含夸克、电子等粒子的静质量，还有夸克与胶子等粒子带来的动能和相互作用能……”
“我能从最细小的微观层面组成任何生命事物、重现任何自然伟力，哪怕最狂暴最极端的伽马射线暴，哪怕会瞬间湮灭摧毁一切的反物质，爆炸时的火焰和光是我，焚烧后的硝烟和雾是我，原地残余的温度和气体、乃至填充真空的暗物质暗能量依旧是我，无非为形态的不同，我随时都能将其实现。”
安东话毕，抬起左手的因菲德环，沉声接道：
“它也包含于我的“全部”之内，改变手环的物质组成易如反掌，但我却没法和它分开，规则层面上的束缚似乎不会因此磨灭，我的自由仍受禁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