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稳倒好茶，沈青阳直奔主题。
“是不是我爷爷的身体出了状况？”
季轻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西医看诊一直是华大夫吗？”
“对，他的专业技能还在我之上。”
她之前听松安县医院的安大夫说过，沈青阳读的是医科大，技艺精湛，前途不可限量。
还在他之上，岂不是医术十分高超？
沈青阳颔首。
“华叔内外科兼修，西医手术也很擅长，心脑方面的疾病更是专家，京市偶尔也找他会诊。”
这么厉害。
“他一直给沈爷爷看病吗？”
“对，不只是我爷爷，我小时候生病，都是他给我看的。”
沈青阳露出个清浅的笑。
“我也是听他说了很多治病救人的事情后才对医学产生兴趣，干脆就去学医了。”
季轻然的怀疑少了几分。
“既然西医无法除根，在我之前，没有请过其他中医吗？”
“有。”
沈青阳道：“请过中医科的孙大夫，据说他是药王孙思邈的后人。”
“就是我们刚才拿药，和我说话的那一位。”
季轻然回忆了一下。
孙大夫矮矮胖胖，头上秃了一块儿。
他不是药房的员工，正好在那里办事，听到沈青阳的声音，专门出来和他打招呼。
季轻然刚才看着，觉得这位孙大夫有些谄媚。
“孙大夫怎么说？”
“他说肺气有损才会久咳不愈，给爷爷开了些清肺化瘀的中成药，效果也有一点。”
季轻然又问道：“除了他，没有别
人？”
沈青阳笑了起来。
“他和华叔，就是咱们延林中西医界水平最高的两位大夫，没有别人能比得上。”
这两人都看过了，再请水平不如他们的大夫看诊，完全没有意义。
季轻然明白了。
“小然，你这问题一个接一个，我也摸不着头脑，真是有点忐忑了。”
季轻然抬眼望着沈青阳，犹豫不定。
“没关系，直说吧。”
季轻然沉吟道：“我觉得沈爷爷不是单纯的风寒咳疾，更像是……中了毒。”
沈青阳的手一顿，僵在了茶杯上。
“当然，这只是我的初步判断，”季轻然继续道，“老爷子的脉象节律紊乱、忽疏忽密，心脏类的疾病也会导致这样的情况。”
“而且他的脉象只是偶尔如此，片刻后又会恢复如常……”
“这就有点奇怪，更像是有人刻意为之，故意压制了老爷子的脉象，除非用药，不然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这人还是精通医理的中医高手。
“所以你刚才的问题，是怀疑孙大夫？”
给老爷子看病的大夫当然是首要嫌疑人，但下毒不一定非得是他，另有高人也很可能。
但无论如何，一定是能接触到沈老爷子的人。
简言之，沈家出了叛徒，或者是内奸。
季轻然晃了晃脑袋。
快要进入八十年代，叛徒内奸好像都是古代和民国才有的东西。
她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和派出所接触过多，有点疑神疑鬼。
但沈老爷子的脉象的确这么显
示，她还是要把自己的推测告诉沈青阳，这才不会辜负他的信任。
“或许，孙大夫是真的没有诊出来。”
吉山省山林众多，盛产各种中草药，包括极为罕见的人参和灵芝。
相应的，中医药学也发展得极其广博。
按理说孙大夫既然是行业翘楚，从医经验又这么丰富，应该有所觉察才对。
也可能他和她先前一样心有顾虑，不敢乱说？
沈青阳默了半晌，才道：“孙大夫那里你无需多想，等我试探之后便知结果。”
“当务之急是我爷爷的身体，你能清除他体内的毒素吗？”
沈老爷子上了年纪，就算比同龄人强健一点，也终归是个老人。
那人用药十分谨慎。
可能担心药量过大会对沈老爷子产生刺激，引发其他并发症。
抑或者不想让别人发现端倪，暴露出老爷子中毒的事实。
总之，这毒不难清。
但关键在于，如果找不到幕后黑手，这次清除了毒素，保不齐还有下一次。
一旦打草惊蛇，难保那些人不会丧心病狂，直接对沈老爷子下毒手，那才真是完了。
季轻然能想到的，沈青阳自然也能想到。
“你今天开的这些药，都是很普通的草药对吗？”
他是想确认这些药草并不能给沈老爷解毒。
确实。
她故意开了些平平无奇的药材，为的就是掩人耳目，让别人以为她水平不高、没有诊出沈老爷子的脉象有异。
“我可以给老爷子行针，将毒素引出
。”
“你指的是放血排毒？”
沈青阳也是大夫，一听便知。
“没错，但老爷子是当事人，要瞒住他是不可能的。”
“爷爷那边我去说。”
沈青阳道：“我找机会带爷爷出去，我们在外面给他施针。”
沈青阳住在医院附近，家里人都知道他的“能不能去你那里？”
“可以。”季轻然没有犹豫，一口应了下来。
白秀菊和樊锦绣不会乱说。
季轻焕只要交代清楚，嘴巴也很严，家里那么多好吃的，他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
沈青阳负责合情合理地将沈老爷子带出来，季轻然准备针灸的事，正好樊锦绣也在，她们师徒还可以商讨一二。
季轻然只等沈青阳通知她。
沈青阳要送她回去，被季轻然谢绝了。
突然得知有人下毒，还是自己身边的人，沈青阳的心绪必然很不平静，还是好好恢复一下吧。
沈青阳没再坚持。
季轻然下楼，到了二楼的转弯处，熟悉的人影一闪而过。
咦？
季轻然怀疑自己看错了，朝那边走了过去。
“燕子姐，我才刚来，还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要是做得不好，你可要多担待，也请你多多指点。”
“这是我妈从京市给我寄来的巧克力，说是苏国那边产的，特别好吃。”
“你试一个，其他的可以带回去给你家里人。”
年纪稍大的护士笑道：“小婉，你有心了，我闺女也最喜欢吃巧克力。
”
真的是史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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