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婉儿回了扈山屯。
柳燕回刚出村口，就碰到了她。
“婉儿，你回来了？”
柳燕回停下自行车，“我正要去学校，耿校长让我去县委查分。”
“我一定要搞清楚自己的分数是不是正常，不然我……”
“燕回……”史婉儿打断了她，“我有话和你说。”
柳燕回道：“耿校长还在等我呢，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不行！”
史婉儿抓住了自行车的横杠，“燕回，你先听我说。”
柳燕回见她眉头紧皱、眼底青黑，脸色不是一般的差，就道：“婉儿你别急，你慢慢说。”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我和你一起想办法。”
柳燕回握住了史婉儿的手，柔声安慰她。
史婉儿心乱如麻。
她不敢直视柳燕回的眼睛，只能半低着头。
柳燕回拉着她到了路边，轻声道：“婉儿你别怕，是不是省城有人欺负你？还是你家里有事？”
“你和我说说，我帮你解决。”
史婉儿犹豫再三，终于开了口。
“燕回，这件事真的只有你能帮我。”
“是吗？”柳燕回有些吃惊，随即便道：“那就好啊，你说，我给你办！”
史婉儿紧紧地攥住了柳燕回的手，“燕回，无论什么事，你都会帮我的，对不对？”
无论什么事？
柳燕回纳闷，又开玩笑一般地道：“婉儿，杀人放火、作奸犯科的事，我可不行哦！”
“燕回，不是那些事，只不过是……”
“只不过什么？”
柳燕回见史婉儿吞吞吐吐，半晌也没下文，忍不住追问。
“你，你能不能不要去查分？”
“不查分？为什么？”
柳燕回不解，“婉儿，这事关乎我的一辈子，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史婉儿连连点头，“但是，这事很麻烦，你还惊动了省城教育局，这样做，对你的名声和未来的发展都不好。”
史婉儿语无伦次，把能想到的理由都说了一遍。
意思就是柳燕回这么干，给县里和省里的教育局领导添了麻烦，别人一定会记恨她。
柳燕回性情耿直，听她这么说，反而坚定了信念。
“婉儿，我知道你的性子，宽容忍让、屈己待人，也不爱与人结仇。”
“但是，有些事情绝不能姑息！”
柳燕回字字铿锵，“如果真的有人篡改分数、冒名顶替，我必须要把这件事曝光出来。”
“不只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以后，不让其他同学和我一般再遭受这样的不公和伤害。”
“十年寒窗、仰不愧天，天理轮回、大道昭彰！”
一席话振聋发聩，史婉儿彻底无言。
静默片刻后，史婉儿再次看向柳燕回，确认道：“燕回，你真的想好了？”
“当然！”
“你不后悔？”
“这有什么好后悔的？绝对无悔！”
史婉儿深呼吸几回，露出丝笑意，“我明白了，燕回，祝你查分顺利！”
柳燕回道了声谢。
“哎？婉儿，你还没说你有什么事呢？”
史婉儿笑了笑，“我的事情不重要，你还是赶紧去查分吧。”
“好嘞。”
柳燕回看了眼表，时间确实不早了，耿校长还在等她。
“婉儿，我先去学校，等我回来咱们再聊。”
“好啊。”史婉儿目送柳燕回走远。
她脸上的笑意尽数消失。
史婉儿吐出口气，低语道：“燕回，这是你自己选的路，不要怪我！”
……
柳燕回到了学校。
耿志国告诉他，刚才接到教委通知，让他们明天下午再去查分。
他想着柳燕回应该已经出发再通知也来不及，还不如在县城等一晚。
柳燕回没意见。
耿志国安排她在学校宿舍住了一夜。
第二天下午，两个人去了教育局。
钱干事带着他们进了档案库。
所有这次高考同学的卷子都放在这里，里里外外三道门，都上了锁，门上还贴了封条。
旁边挂着牌子，“仓库重地，闲人免进。”
看起来防范很严密，其实什么都不是。
溜门撬锁，容易得很。
柳燕回边走边观察，将周围的环境记了下来。
这是季轻然嘱咐她的。
钱干事开了门，在一排排的柜子前查看。
他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是学生的准考证号。
“找到了，这边。”
钱干事招呼耿志国和柳燕回过来。
他将柜门打开，拿出一沓试卷。
翻了翻，抽出其中一份。
“喏，就是这个，你仔细看看。”
钱干事叮嘱道：“查分机会只有一次，确认无误后不得再次申请，明白吗？”
柳燕回点头，“我知道了，谢谢钱干事。”
钱干事将手里的试卷递给柳燕回，指了指靠在墙角的桌子，“到那边去看，小心点，不要将试卷弄破了。”
柳燕回和耿志国拿着试卷到了桌边。
门口有声音响起，“小钱，主任找你。”
钱干事“哦”了一声。
他拧了拧眉头，怎么这时候找他？
库房里不能没有人。
看了看老迈的耿志国和年幼的柳燕回，钱干事琢磨，他们两个就是来查分的，之前费了那么多工夫，这时候想来也干不出什么其他的事。
钱干事道：“耿校长，你和柳同学先看着，我去去就回。”
耿志国赶忙道：“好的，钱干事你去忙，我们就在这里看卷子等你。”
钱干事急匆匆地离开了。
“燕回，你看仔细些，要是觉得有判错的地方就记下来。”
耿志国和柳燕回一起拆开卷封。
咦？
柳燕回呆住。
“怎么了？”
耿志国推了推她，“赶紧看，时间有限啊。”
五份卷子，要是都有判错的地方，想必错处不少，全都记下来不容易，时间更是紧迫。
柳燕回拿着卷子，来回地翻看。
“燕回，你这么看哪能看出错处？咱们得按着打叉的地方，一个一个核对。”
柳燕回吞了吞口水，只觉嘴巴干涩，发声困难。
“校长……”
她的眼神有些涣散，脸孔发白。
耿志国知道她之前生了重病，以为她又犯病了。
“燕回，你是不是不舒服？来，坐下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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