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正龙不以为意。
他朝旁边的一个保镖喊道：“愣着干什么？快给朱哥捡起来啊！”
“不敢，不敢！”
朱大山赶忙弯腰低头，抖着手拾起了筷子。
“来，尝尝！”
高正龙给朱大山夹了一筷子鱼。
朱大山额头上满是汗珠，一个劲儿地道谢。
高正龙也夹了一块儿鱼放到嘴里，咂吧完之后，又夹了一块儿。
“你别说，这鱼的味道真是不错！”
朱大山赔笑脸，“是高家师傅厨艺高超。”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高正龙悠悠地道：“食材要是不行，再好的师父也白搭，根本做不出什么珍馐来！”
朱大山附和称是。
高正龙吃吃说说，片刻工夫，将一整条红烧鱼都吃完了。
他接过旁边保镖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擦嘴。
保镖又重新添了热茶。
高正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长长地呼出口气，“舒坦！”
他看向斜对面的朱大山，“朱哥，吃饱了吗？”
“饱了，饱了。”
“那行，咱们说说正事？”
朱大山连忙应是，不等高正龙询问，就交代起来。
最先说的，就是这鱼。
他知道，这也是高正龙最想知道的事。
“鱼是刀疤杜经手的，我查了很久，他是独家经营，再没有别人有同样的货。”
高正龙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叹道：“杜昌其不错啊！找到个新门路，有两把刷子！”
朱大山道：“高哥，你知道的，整个南市，除了我，就是他。”
他们两个是南市最大的庄家。
但因为卖鱼的事情，刀疤杜隐隐有凌驾于朱大山之上的势头，这让朱大山不得不紧张起来。
“他倒是个人才啊！”
扑通！
朱大山跪到了地上，呼喊道：“高哥，我对你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呐！”
“嗐！你这是干什么？”
高正龙使了个眼色，保镖迅速将朱大山扶起。
“你对我的心意，我一直都明白，南市的地盘交给你，我也很放心，你不要多想。”
朱大山吁出口气。
听这话的意思，高正龙应该没打算扶持杜昌其来取代他。
他的心放下两分。
转瞬间，却又提了起来。
因为高正龙问了他最担心的事。
“货是哪儿来的？”
他不知道，直到现在都没查清楚来路。
这个答案高正龙肯定不满意，还会质疑他的能力。
朱大山吸着气回复。
“据说是个姑娘……”
“据说？”
“哦，不是，就是一个姑娘提供的。”朱大山立刻改口。
“前阵子刀疤杜和这姑娘说要多供点货，被这姑娘给拒了，说是就快上冻，河里抓不到那么多鱼。”
哪条河的鱼，吃了能让人心情舒畅、身体康健？
他从小在京市长大，周围城区和乡下的地界，比他自家的田地还要熟，他怎么不知道有这种河？
难道是在外省？
高正龙问出了口。
朱大山答不上来，支吾了半天。
“龙爷，这，这我暂时还没查到……但是，咱们马上就能知道了，真的！”
高正龙没有生气，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我听底下的兄弟说，这姑娘最早是在东市出现，意外遇到了刀疤杜，才给他供了货。”
“我去东市细细地问了一圈，终于找到个知情人。”
高正龙扬眉，“哦？结果呢？”
“我，我还没问他呢，就先，先赶过来和龙爷汇报。”
朱大山哆哆嗦嗦地将话说完了。
“这样啊。”
高正龙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半话。
朱大山额头上的汗水，流到了眼睛里，扎的他睁不开眼。
高正龙瞥了他一眼，缓了声气。
“朱哥，你别紧张。”
“这里离东市很近，你带两个人去，把那人直接带到我这里，我来问他，行吗？”
这商量的语气，更让朱大山惶恐。
“行行，我马上去办！”
朱大山抖手抖脚，带着高正龙的几个保镖离开了。
……
曾宏达认识朱大山，可以说，整个东西二市很少有人不认识他和杜昌其。
榔头朱和刀疤杜两人明争暗斗多年，势均力敌，谁都没能一统东南两市。
他最近因为季轻然的缘故，才和刀疤杜的关系走近了些。
怎么突然间，榔头朱也来找他了。
曾宏达客气地问询，却没有得到答案。
地摊上的东西直接被人打包装好，连人带货一起到了德兴楼。
望着楼上高高的牌匾和旁边的国营饭店招牌，曾宏达异想天开。
难道榔头朱要请他吃饭？
但这架势真不像，他自己来当菜还差不多。
“你就是大胡子老曾，倒腾古玩的？”
圆桌后的男人，他不认识。
但曾宏达混迹黑市多年，眼力劲儿十足，见朱大山在这男人面前大气也不敢喘，就知道这人身份不一般。
曾宏达笑了笑，摆出憨厚老实的模样。
“是是，没有其他手艺，就在东市混口饭吃。”
高正龙抬眼看了过来。
“有口音，外地人？老家哪里的？”
“哦，我是吉山省人。”
高正龙微微颔首。
“最近刀疤杜做了门卖鱼的生意，你知道吗？”
季轻然说要卖东西，其中就包括活鱼，她见完刀疤杜之后，也没有细说，只道两人谈好了一笔买卖。
曾宏达就没再多问。
没过几天，刀疤杜的活鱼就火了起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黑市最近的讨论，都是关于这个。
眼红刀疤杜的人真不少。
很多人都想知道那鱼的来路。
曾宏达心里有数，闭口不言，生怕给季轻然招来祸端。
他们是老乡。
京市再遇萍水相逢，季轻然就请她同学帮忙，帮他闺女转院到了附属医院。
这份恩情，他记在心里。
不管谁来问，他都没有说出季轻然的事。
曾宏达挤出抹笑。
“这位爷，卖鱼的营生这些时日特别火，要不是我外地人没门路，我还真想和杜爷走点货呢！”
这话的意思，就是他也不知道货源，不然他就不需要通过刀疤杜拿货了。
高正龙的眼睛眯了眯。
他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曾宏达上下打量。
那眼神如寒箭一般，刺得曾宏达浑身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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