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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天花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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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说前事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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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金刚寺内殿,向来是持国上人的清修之所,未经允许,不得打扰,可当天夜间,这一禁忌却被人打破。 只见殿前火把通明,空地上更是站满了人马,按服色分为三拨,彼此紧张相持。 其中把守在内殿门前的,是身穿五色彩衣,面带鬼面的傩师一方,为首之人正是大祭师孛龙子,手持羊角杖,身形高大,威风凛然。 而另外两拨,则分别是铁简老者带领的白袍侍僧,以及一群头插羽翎,长发遮面的巫女,首领是则一名身披黑纱的鸡皮老妇,手上举着一个磨盘大小的牛皮铃鼓。 “恩都利,阿鲁不,没有法旨通传,你们两个竟敢擅闯上人修行之地,想造反吗?”孛龙子怒发冲冠,羊角杖顿地大喝,身边的鬼面傩师纷纷抬起武器,杀气腾腾的指向对面。 面对孛龙子的指责,铁简老者和铃鼓老妇丝毫不慌,铁简老者恩都利淡然开口:“安达拉,你不要危言耸听,明明是听闻上人遇刺,我们赶来救驾,你却从中阻挠,不让我们见上人,到底是何居心。” 说话时语气阴森,还带着些阴阳怪气,与先前在寺门前铁面无私模样截然天壤,而旁边的老妇一声不吭,忽然拍着铃鼓原地跳起舞来,身后的巫女也齐声颂咒应和。 这两人加上孛龙子,便是持国上人座下的三大祭师,孛龙子只是法号,铁简老者口中的安达拉才是教名,意为护法者,铁简老者恩都利,意为降神者,老妇阿鲁不,意为通灵者,各自管理寺中一方事务。 其中本以孛龙子麾下势力最强,又有持国上人支持,稳压二人一头,但这晚不知出了何等变故,孛龙子发出号令之后,只仓促集结到部分人手,反而恩都利和阿鲁不早有准备,大举出动,将孛龙子一方牢牢堵在内殿门前。 “上人驾前,谁敢行不轨之事,你们不要听人挑拨,无事生非,小心神灵降罪,永不超生。” 孛龙子语带威胁,老者恩都利只是冷笑,这时老妇阿鲁不舞蹈忽停,全身颤抖,大叫道:“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有鬼怪在上人身边作祟,上人在叫我们,叫我们进去救他,谁敢阻拦,便是恶鬼的同伙。” 恩都利闻言佯惊,铁简一抽,道:“果然如此吗,安达拉,你已经被恶鬼附身了,放下兵器,否则我就不客气了。”摆头一示意,白袍侍僧们拿出弯刀,一步步向前逼去。 孛龙子冷笑:“好,是你们逼我的。”猛的往前一站,双手持杖对准前方,左右一拧,呼的一声,杖上羊头突然睁眼张嘴,一股绿火刷的喷将出来。 最前面的几白袍侍僧躲闪不及,惊得惨叫后退,连拍带打,却怎也扑不灭那火。 不一会儿,便在众目睦睦下被烧成火烬,余者吓得惊慌后退,如见鬼魅,场上顿时空了一大圈。 “还有谁敢上来,让你们试试森罗业火的厉害。”孛龙子双手回拧,羊头重又合拢,火收烟止,却让场上众人个个心中发寒。 恩都利和阿鲁不退在一起,肩并肩低声道:“他那鬼玩意只能喷两三次,你让人再上。” “我的人已经上过了,你的人怎么不上。” “我的人只会跳舞念咒,哪擅长这个。” “不如直接揭穿他,知道是机关暗器,大家就不怕了。” “不行,你揭穿了他是假的,咱们手上的玩意怎么办,也是假的吗?” 两人窃窃私语,一时讨论不出办法来,孛龙子已乘势道:“看见没有,这就是不敬上人的下场,恩都利,阿鲁不,我是大祭师,上人之下我最大,我说上人没事,就是没事,你们两个还没资格跟我提要求。” “那本王有没有这个资格?” 只听人群之后传来一个声音,孛龙子一愣望去,只见白袍和巫女们左右分开,从后面走上来几人。 当先一人头戴貂帽,身穿蟒袍,腰系玉带,外罩一件黑色大氅,面容清俊,细眉长眼,蓄着五络长髯,行动间从容不迫,隐带气势,身后跟着一群人中。 之前的乌林答,完颜承裕等人都赫然在列,神色都是趾高气扬,仿佛鹰犬找到了主人。 “卫王?”孛龙子脸色大变,艰难出声。 完颜康正在密室里研究那个铜像,以他的武学见识,很快就意识到这个铜像的不凡,金银财宝随即置之脑后,把铜像搬到正中间,前后左右围绕观看。 “怎么多出这么多穴道,经脉也多了好几条,莫不是刻错了?”完颜康下意识提起真气,顺着其中一条经脉线循走,之前还挺顺畅,却在一处没见过穴道上,真气死活都无法过去。 又换了一条,也是如此,不由大惑不解,一看这玩意就价值不菲,作功也精细,若是没什么实用,做出来干什么,难道是帮人走火入魔吗? “此物全名为天圣针炙铜人,乃是宋仁宗天圣年间,一代名医王惟一奉旨监制,调集天下能工巧匠,耗时三载方成。一直秘藏大内,奉为医家至宝。” 话声响起,海云和尚从后走来,道:“相传此铜人本分为男、女两具,仁宗以降,南朝理学昌盛,以铜人女体有伤风化为由,熔毁废弃,世上便只剩这具铜人男体,靖康之后,被金军带回北朝,金主如获至宝,专门设铜人院研究其中奥妙,也让金国武人逐渐破解宋人的内功修炼之法,由是高手辈出。” 完颜康听得眼睛一亮,果然是好宝贝。只是个头忒大了些,不好弄走。 只听海云续道:“宋国武林中人,也知此物紧要,前后数十批,舍生忘死来金国想把此物盗回,皆被金国高手截杀,后来有一位柳姓高手,精通医武之术,闻听此事之后,他效法春秋义士豫让,吞炭漆面,伪装成西域人潜入铜人院,悉心研究数载,将铜人身上的武学精义,录成一本“铜人穴道图解”。 却不幸被金人发现,派高手追杀于道,最后落败身死,但仍是想法将那图解送走,并且临去之时,还悄悄改动铜人身上几处穴道经脉,以致绝世之宝,毁于一旦。如今思来,此人临危难之际,挺身而出,苦心孤诣,慨然赴身,虽是两国之人,但侠义之心,人皆仰之,今之史公若再作侠客列传,当榜上有名。” 海云和尚寥寥几句道来,完颜康心知其中曲折凶险,定不仅此,不由赞叹道:“如此说来,果然是个英雄豪杰。” 海云和尚便话锋一转道:“小王爷勇护泥丸祖师在前,如今义救完颜合达在后,亦是当世顶尖的英雄侠义之士,不在此人之心。” 完颜康哈哈一笑,被说中平生两桩得意之事,口道:“哪里,哪里,都是顺手而为的小事,不值一提。”面上喜色却半点掩饰不住。 刷的一声,忽见海云和尚撩衣单膝下拜:“小王爷容禀,眼下便有一桩天大的要紧之事,事关社稷安危,无数的人的性命,贫僧斗胆,望请小王爷侠义为怀,出手相助。” 完颜康吓了一跳,后退一步,狐疑道:“和尚,你别拿话来套洒家,洒家跟你也就一面之缘,你说什么,洒家听不懂。” 海云满脸悲色道:“贫僧说话句句属实,弥天大难,近在眉睫,唯有小王爷才能解救,若觉贫僧草率,只需小王爷点头,剖肝沥胆以证,也再所不辞。” 说着便解开衣服,袒露胸膛,举起一只手来,神态坚决,好似只要完颜康同意,下一刻便要下手自挖心肝。 完颜康被他唬的神色一肃,视线在海云和尚和墙边的持国上人身上来回打转,忽然想起这和尚那晚在山上说的话,眼珠一转,问道:“大师,你说这话,是替你自己说的,还是替持国上人说的。” 海云和尚一呆,显然也想起前言,正要再开口,却听持国上人出声道:“好了,海云师父,你也不要太高看他了,此人一介莽夫,能排上什么用场。” 完颜康越听这声音越熟悉,试探道:“上人说的对,您这么大本事都玩不转,何况洒家,不如你们打开密室,洒家这就回家睡觉,以后种种,都与洒家无关如何。” 说着作势欲走,持国上人喝道:“站住,你不是从不说假话吗,我帮你救了完颜合达,你答应交出祖师遗物,东西呢。” 完颜康睁着眼道:“洒家也答应过祖师,东西只交给一个人,要不你叫他出来,洒家交给他,你再找他要。” 持国上人冷笑一声,抬手抓住罩身彩布,往下一扯,道:“阿康大哥,你这就没意思了。” 海云一惊起身:“上人?” 已来不及,只见彩布之下,竟露出一个童子稚嫩容貌,完颜康双眼一眯,也不甚惊讶道:“果然是你小子。” 童子赫然正是子聪,此刻只见他口唇不动,却发出一个苍老声音道:“若是祖师告诉你,有人找你要那东西,便是你的生死仇敌,本座还能相信一二,你现在的说法,只好骗三岁小孩吧。” “哦,说得对。”完颜康点头道:“看你模样有十岁了吧,难怪骗不到你。” “油嘴滑舌。”子聪恢复本来声音,双手笼在袖中,气度庄严,全然不像个小孩,向前边走边道:“泥丸祖师北来,本就暗藏祸心,想以一己之身,搅乱南北天下,我提前看破此节,故意使人阻他入京,再以童子身份侍奉其身旁月余,穷尽南宗心学,本拟诓他传下衣钵,为日后收复南朝道门作准备。 不想此人虽老,心思不减当年,察觉出破绽后,故意取道终南,诈毁双目,当时我心切于王重阳的九阴真经,冒险夜探藏经阁,估计那时便被他窥出根底。” 完颜康奇道;“你知道祖师是装瞎的?” 子聪道:“当时不觉,后来慢慢推演,才发觉不对。” “你们师徒俩。真是一个比一个心眼子多。”完颜康撇了撇嘴,又问道:“你找什么真经就找呗,为什么放火?洒家那时又不认得你。” “但是我认得你。”子聪视线深遂看将过来:“当初若非海云师父从中操持,现在站在我位置上的,说不定就是你了。” “洒家也不稀罕!”完颜康不屑挥手,可视线落在旁边的金银珠宝上,忽觉又有一点遗憾。 子聪脸色变了变,道:“可能是我量窄,被祖师看破此节,便有意将你拖入事中,我借二十八寨之手,本想逼他穷途末路,却被你搅局,又将他擒去祭天,还被你捣乱。 老家伙真有一手,明着傍住你与我作对,暗地还给我下毒,呆然人老成精,鬼老成滑,跟他一比,我还真是年轻识浅。”说到这里,竟有些咬牙切齿。 “也因为如此。”子聪语气一变:“我此次无功而返,被对头瞧出破绽,暗地多番试探,都被我以闭关修行为借口挡住,直到今晚你来,在山门外鬼喊乱叫,让我忍不住破关而出,对头抓住机会,立刻发动,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你才是罪魁祸首。” “你怎不说自己贪心。”完颜康不以为然:“你忍着不见我,不就好了。” “海云师父是劝我不要见你。”子聪叹了口气:“但我知你的性子,一定会想方设法,闹个昏天黑地,照样会中对方下怀,本想快刀斩乱麻解决此事,不想那对头也作如此之想。” “哦!”完颜康恍然大悟,道:“那跟我没什么关系了,既然没关系,洒家也就不留着碍事了,告辞告辞。”抱拳行礼,又要作势离去。 “小王爷,此事没那么简单的?”海云和尚忍不住道。 子聪却道:“算了吧,让他走,我那对头身份非凡,这回让他得逞,必然江山震动,血流漂杵,天下再没我们汉人立足之地,他到底是半个金人,怎么可能帮我们。” 明知是子聪激将,完颜康还是忍不住回头:“这么厉害,你那对头是谁,说出来洒家听听。” “便是当朝卫王。”子聪沉声道:“完颜永济。” 完颜康眉头一扬:“又是卫王?一会要杀合达师父,一会又要对付你,老爷叔挺忙的啊。” “小王爷有所不知。”海云道:“当今朝堂之上分为两派,一派以丞相夹谷清臣为首,秉承皇上之意,习儒家之典,亲近汉人,麾下多有汉人官员,另一派便是卫王完颜永济为首,自诩天神之族,拉拢契丹人,渤海人,敌视汉人,因其是皇上亲弟,向来深得宠信,那卫王一向视我等汉人如猪狗,如瓦砾,一旦让其得势,吾等汉人在北地恐再无立足之处了。” 完颜康还是不解:“你说得这么唬人,洒家怎么没听说他有什么恶迹?” 海云道:“卫王野心甚大,平日被皇上和朝臣压制,又有持国上人坐镇国家,是以不敢妄动,如今上人骤逝,若被他攫取大金刚寺权柄,政教合一,再无人能制。” (写了点心里话放在作品相关,有时间可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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