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旅属轻炮营迅速前置到距敌两公里处，可以先敌开炮，在解决掉敌重炮后，佯装受损不轻，撤出一半火炮，而后继续与敌轻炮群鏖战。”
示弱什么的，终归不及手下将士的性命重要。
傅明扬想了想之后，最终还是决定先敲掉西域军的重炮再说。
“轰、轰轰……”
第二十五师的轻炮营本来就部署在两道战壕后方的隐蔽阵地中，前置起来自是不难，这都没等西域军的大阵列好，二十七门火炮便已同时开火了。
顷刻间就炸得西域军的重炮阵地浓烟滚滚而起。
“反击，快反击，给本将打掉贼军的火炮阵地！”
眼瞅着一上来就被唐军给敲掉了二门千斤重炮以及一门五百斤重炮，炮手更是死伤不少，沙拉木阿图木当即就被气得个眼冒金星。
“禀将军，我军火炮射程不足，无法伤及贼军炮兵阵地。”
反击？
西域军的炮兵指挥官倒是也想啊。
问题是他只一目测，就郁闷地发现唐军的炮兵阵地恰好就在西域军重炮射程之外那么不多的一百五十来米处。
这，可不就尴尬了？
“混蛋，那就赶紧前置，快去，快去！”
一听这话，沙拉木阿图木顿时怒极。
西域军的重炮都是旧式火炮，沉重不说，巨大的木轮在沙漠地带处，转动起来也自艰难无比，得用数匹驽马来拉拽，仓促间要想完成前置，又哪有那么容易。
真当唐军的轻炮营是摆设不成？
打得兴起的轻炮营将士们浑然忘了什么示敌以弱，可着劲地便是一通狂轰滥炸。
结果，前置中的西域军炮兵部队当即就倒了血霉，这都没等运动到位呢，就又被敲掉了五门重炮。
待得好不容易将炮给架了起来，唐军轻炮营的第八轮火力覆盖又打了过来。
这回运气爆棚了——竟是一口气将西域军的七门重炮给炸得歪斜在地。
就这么着，西域军的重炮群连一枚炮弹都没能打出去，就已损失了一半的火炮，其中千斤重炮五门，五百斤重炮十门。
“开炮，快，开炮！”
西域军的炮兵指挥官气怒交加之下，根本不管己方的轻炮部队还在继续向前移动，火冒三丈地便咆哮了一嗓子。
西域军的炮手们同样憋屈无比。
要知道他们在西域向来无敌手，哪怕大食国在得到了大唐的援助后，也同样拥有了不少的火炮，可在十数次的交战中，向来都是西域军笑到了最后。
可现在呢，居然被唐军如此这般地吊打了一通。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反击！
无论如何，都得给唐军一个血的教训。
装填、开炮，再装填、再开炮……
怒气攻心之下，西域军的炮手们全都发狠了，打出了超常的水准，二分钟内赫然能打出四发炮弹。
但这，跟唐军轻炮标准的一分钟三发相比，还是有着明显的差距，更别说炮弹的威力也差了一大截，再有，因着训练水准上的落后，准确性上也远不如唐军。
两下里这么一对战下来，西域军的重炮部队完全不是对手。
五分钟过后，当西域军的轻炮部队终于将炮架起来时，他们的重炮部队已经被打没了。
而反观唐军一方，也就只损失了四门轻炮而已。
这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些。
不过，为了迷惑对手，唐军刻意将一半的火炮拖离了战场，只留下十三门火炮跟西域军的三十门轻炮展开对射。
“进攻！”
尽管对重炮部队的全军覆灭很是痛心，可这一见唐军的炮群已被己方的轻炮部队给压制住了，沙拉木阿图木可就不打算再多等了。
“大唐威武、大唐威武……”
旋即，但听号角声大作间，二千胡兵高呼着战号，踏着鼓点，向唐军的战壕处列队逼去。
耳听着这熟悉的战号，藏身在战壕中的唐军将士们心中难免都有些别扭。
老兵与军官们还好些，毕竟他们大多都曾跟西域军交过手，知道西域军一向自诩是大唐正统。
可新兵们却是不禁为之乱议纷纷。
“传令下去：不许喧哗，另，让各班把机枪都藏起来，步枪只许单发慢射，敌军不到阵前一百五十米处，任何人不得随意开火。”
瞄了眼西域军那标准的四段击阵列，傅明扬实在是有些个哭笑不得——就这等密集阵型，唐军一个旅二百四十三挺机枪同时开火之下，瞬息间就能将这二千胡兵屠杀一空。
只是，如此一来，示敌以弱战略目标无疑就将彻底落空。
没奈何，在微微地摇了摇头后，傅明扬也只能可着劲地削弱己方的火力投送能力了。
“擂鼓！”
马不知脸长。
沙拉木阿图木就是这么的没有自知之明。
真就把傅明扬的隐忍当成了软弱可欺。
这不，一见自家那二千胡兵已顺顺畅畅地推进到了距离唐军战壕不足二百五十米处，他立马扬手便断喝了一嗓子。
“咚、咚咚……”
刹那间，中军处一字排开的八面大鼓顿时便暴然狂响了起来。
“突击、突击！”
一闻及此，率部出击的一名胡将立马将手中的指挥刀向前用力一指。
旋即便见二千胡兵迅速分开，以散兵线的方式冲向了唐军的战壕。
“给我打！”
这一见西域军终于冲到了距离己方阵地一百五十米处，差点没憋坏的傅明扬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呯、呯呯……”
枪声很快就有若爆豆般响了起来。
哪怕傅明扬事先有交待，可真到了打起来时，大半的士兵还是不自觉地狠命扣着扳机。
结果便是一通瓢泼的弹雨打过去后，二千正在猫腰冲锋的胡兵当即就被扫倒了近两百人。
余者见势不妙，顿时全都趴在了地上，匍匐向前。
战术动作还都挺麻溜的，很显然，这拨胡兵大多都是百战老兵，保命能力并不差。
可惜手中的武器不给力，四十来米的爬行距离中，只能平白给唐军士兵们当靶子。
若不是傅明扬强行压着唐军的射击节奏的话，只怕等胡兵们爬到位时，少说还得再多死伤个两、三百人。
“开火！”
爬呀爬的，冒着唐军的枪林弹雨，西域军将士们足足花了近十分钟的时间，方才匍匐到了百米的范围之内。
总算是能开火反击了。
率队出击的西域军指挥官愤然地发出了声怒吼。
旋即，分散开来的西域军将士们也都纷纷扣动了扳机，将一排排子弹射向了战壕所在处。
确实给唐军造成了些伤亡，不过并不大，毕竟燧发枪的有效射程也就只一百一十米左右而已，且精准度有限，更麻烦的是装填不易，为了形成持续火力，西域军不得不采取四段击的策略。
如此一来，火力密度难免偏弱，在与唐军的对射中，吃亏难免。
偏偏此时西域军残存的轻炮还在跟唐军的轻炮营对轰个不休，完全没办法给己方步军丁点支持。
这就很要命了。
随着伤亡越来愈大，西域军士兵们已绷紧到了极致的神经终于崩了。
也不知是谁先带的头，一家伙全都乱哄哄地转身又都往远处匍匐退了去。
“停火！”
一待胡兵们爬回到了一百五十来米处时，傅明扬第一时间便下了道将令。
很快，爆豆般的枪声便已消停了下来。
胡兵们趁机一跃而起，狼狈万状地便往自家阵地溃逃了去。
战场上遗尸四百五十余。
而反观唐军一方，因有着战壕的掩护，也就只付出了阵亡三十二人、伤三十五人的代价而已。
没多久，激烈的炮战也停了。
西域军获得了“胜利”，以三十门轻炮被毁十六门的代价，彻底将唐军的炮群打得没了声息。
当然了，这其实不过是个假象而已——一番炮战下来，连同被西域军重炮所摧毁的那四门在内，唐军轻炮营一共也就损失了七门轻炮，其余二十门火炮都被唐军炮兵们拖到关墙前的隐蔽阵地处去了。
“开炮，给老子轰！”
炮战似乎是打赢了，可瞧了眼前方那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轻重火炮，沙拉木阿图木的心都在滴血了——火炮本身还有得挽救，只要重新装上炮架，再调试上一番，大体上还能用，可炮手呢？
要知道每一名合格的炮手都是用大量炮弹喂出来的，那可都是军中的宝贝来着。
如今，一家伙就损失了这么多，他都不知道回营后该如何向程务挺交待了。
“命令配属我师的轻炮营即刻向右翼前置，打掉敌残余火炮。”
十六门旧式轻炮而已，尽管全力开火，对藏身在防炮洞里的唐军来说，其实根本没什么威胁。
但，癞蛤蟆趴脚面上，不咬人，可恶心人不是？
再说了，示敌以弱终归不能演得太假，过犹不及。
该反击时，傅明扬觉得还是有必要再给西域军一个血的教训。
“轰、轰轰……”
八分钟后，新上阵的轻炮营已然就位，毫不客气地瞄着西域军的炮兵阵地便是一通炮火急袭，当即就炸得猝不及防的西域军炮兵们为之鬼哭狼嚎。
“撤，快撤！”
一见及此，沙拉木阿图木在瞠目欲裂之同时，心顿时便慌了，哪还敢再战下去，率部灰溜溜地掉头便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