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莫名其妙多了个男人,李元元倒也不觉得害怕,反倒是有种金屋藏娇的异样感。
而温言也是一样。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和一只女鬼共处一个屋檐下,好在别人看不见她,否则,他真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李元元悄悄去打听了这个温言。
听说他是京城里某个大官的三公子,正该是准备科举的时候,他却整日花天酒地,那大官看不下去,才把他赶来老房子住的。
李元元想起头一天看到他的样子,料定别人说的不错。
温言像模像样地在桌边看书,李元元坐在一旁,双手撑着头看他。
“喂,你真的是来读书的,不是来偷腥的?”
闻言,温言也不气恼,斜着眼看她,“不然呢?”
随后,他便不再理她,当真专心看起书来,李元元是个闲不住的,忍不住在屋子里东游西荡,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碰碰那个,直搅得温言看不下书去。
他抬头在李元元头上拍了一下,气笑了。
“我说你这小女鬼,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吧,你这么打扰我,我怎么看书?”
李元元吸了吸鼻子,看书有什么意思?
她没少在城西那个老先生跟前儿看,那几个孩子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唯独她,看了几眼便眼冒金星。
她把那一双杏眼瞪得圆圆的,看着温言,道:“今天晚上有灯会,你一定想出门吧?”
“不想”。
“怎么会,你一定想的,对不对?”
两人大眼瞪小眼,这么干看了半柱香的时间,温言一叹气,得,今天这书是看不下去了。
晚上,李元元如愿跟着温言一同出门了。
虽说别人看不见她,但是她还是第一次和男人一起逛灯会,别有一番滋味。
从前她都是看着褚瑶和男人一起逛灯会的。
“我跟你讲,今天晚上你出门出对了,一定有好事发生!”
李元元一路蹦蹦跳跳,绕着温言跑来跑去,说是给他增添福气。
可细想想,从来都只有神仙才能带来福气的,哪有鬼还能添福的?
两人路过河边,两岸有男男女女在放花灯,温言朝河对岸看了一眼,李元元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那边有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正和他对上了眼。
李元元瞬间露出一个我懂的表情,高深莫测地拍了拍温言。
下一刻,温言就看到李元元趁人不备,快速将她面前的花灯捞了上来,一把扔给了自己。
这花灯做工非常精致,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用的。
温言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河对岸有个人尖着嗓子叫了起来:“哎呀!那不是温家的三公子吗?小姐您快来呀!三公子捡了您的花灯!”
从暗处里走出来一个膀大腰圆的女人,温言一看,人傻了。
御史王大人家的千金,谁人不知,谁人不识?
那王家统共就生了这一个女儿,把这王小姐养成了个泼辣的性子,腰间常年别着一根长鞭,有人可看见过她拿鞭子抽人的样子,活像只母老虎。这么一传十,十传百,这王小姐直到二十八岁还没有嫁出去。
这些年王家都在给这王小姐张罗婚事,搞得满城大户人家的公子都把自己藏了起来,生怕露了点儿才,被这王家看上。
温言他大娘曾经提过,让温言和这王小姐做配,听说王家小姐还十分中意温言,夸他文采好。
好在当初王小姐年龄还小,王家看不上他这一个庶子,温言才逃过一劫。
这事儿过去大约也有个五六年了,这王小姐渐渐地大了,没成想他今日倒了大霉,在这儿碰上了。
那王小姐一看温言,咯咯地笑了起来,忍不住朝他抛媚眼儿。
李元元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原……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啊……”
温言瞪了她一眼,顾不得什么风度不风度的,顺势把花灯往河里一扔,脚底抹油,拉着李元元跑了。
两人跑出几步,听到那王小姐在身后大喊:“三公子,人家就知道你对人家有情~人家等着你哦~”
听到这话,温言只觉得头皮发麻,跑得更快了。
两人一路狂奔,直到撞上一堵肉墙才停了下来。
温言下意识放开了李元元,李元元没能刹住脚,直直地穿过面前那三人,“砰”的一声,摔了个大马趴。
“温兄,这是怎么了?跑得这么快,难不成有鬼在追你?”
李元元愤怒地从地上爬起来,正想找温言理论,却被他不动声色地拉到了身后。
“傅兄,徐兄,钦兄,你们也出来了。”
温言熟络地跟他们打招呼,然后向他们说起了方才所发生的事。
这几人便是温言的损友们。
傅麟,是傅大将军的小儿子,他是从小被傅家人宠大的,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傅大将军也不指望他能出人头地,反正傅家能保他一世荣华富贵。
徐文清的父亲是翰林大学士,从小耳濡目染之下,他的文采极佳,此次科考也是势在必得。
那钦子辛是几人之中最不关心科考的,他志不在此,跟着他老子经商,经常去寻摸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这几人能够相识,全拜酒所赐。
几人都是放浪不羁的,浪荡的声名在外,肚子里又有几分文墨,碰到一处,很容易就生出几分惺惺相惜来。
自此,这几人就成了损友,隔三差五地结伴去花楼喝酒,直把几家人气得够呛。
温言的事情他们也知道几分,此刻听他这样说,只哈哈大笑起来,也顾不得路人侧目。
等笑够了,傅麟才贱兮兮地搭着温言的肩膀,道:“温兄和王家小姐有缘,哪日办喜酒一定叫我,一定叫我!我把我家老子都给你请来撑场子!”
“噗哈哈哈……我,我也一定送上一份大礼,给温兄祝贺哈哈哈哈哈……”
钦子辛笑得直不起腰,被徐文清扶着,徐文清虽没说什么,脸上也带着幸灾乐祸。
李元元看得迷糊,悄声问道:“喂,他们几个怎么了,被疯狗咬了?”
温言白了她一眼,心里抓狂,还不是她害的!
他这下算是完了,有这么一回,这几个损友还不逮着机会打趣他。
而李元元还觉得有点儿委屈,这能怪她吗?还不是因为他大晚上跟人家姑娘抛媚眼,她明明是好心帮他牵线好不好?
虽然吧,她的线牵歪了,稍微有那么点儿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