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宴会,众人皆议论这徐大学士是下了血本。
席间,各家的公子哥儿看着世家小姐们,都卯足了劲儿表现自己,都争着写诗作画,好不热闹。
只是宴会过半,都未曾瞧见那太子殿下的身影。
眼看着桌上诗文都堆了一大摞,门外的小厮们去探了一拨又一拨,还是未见半个人影,连徐大学士都开始坐不住了。
众人只当这趟是见不到太子了。
也是,人家高高在上的,就是不来,谁又能拿他怎么着呢?
眼看着巴结太子是没希望了,那些冲着太子来的也开始动摇起来,正思忖着告辞离去。
正在这时,却听闻门外响亮的一声“太子殿下驾到!”
众人齐齐向门外看去,那被一大群人簇拥着,一身明晃晃贵气逼人的年轻男人,正是那姗姗来迟的太子殿下。
顷刻间,院里齐齐跪了满地的人,那太子等待片刻,方才上前亲自将徐大学士搀扶起来,关切道:“徐大人快快请起,原本早该来的,只是在宫中处理一些事务耽搁了,还望徐大人见谅。”
那徐大学士哪里敢责怪他,忙奉承着:“太子殿下言重了,太子殿下事务繁忙,能赏脸前来寒舍,已是另寒舍蓬荜生辉,太子殿下快快请进。”
说着,徐大学士已将太子快快引到上座。
那太子颇有些威严,直让人不敢正眼去瞧,院子里乌泱泱跪了一片,全都耷拉着脑袋,没有命令不敢抬头。
只有李元元直挺挺地站在院子里。
她心下好奇,方才离得远瞧不真切,这会儿正好去看一眼这太子的庐山真面目。
她乐呵呵地跑到那太子面前,细细观察了一番。
这太子看起来年岁不大,一张脸倒生得十分不错,只是眉眼冷峻,薄唇轻抿,颇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头戴一顶束发嵌宝紫金冠,一身紫色宽袖长袍,衣上绣着几条金龙,腰间是一条墨色腰带,中间点缀玲珑白玉,下边坠着琳琅满目的玉佩。
这一身打扮贵气逼人,一眼看过去便能知道这是皇家之人。
李元元看得两眼发直,平日里她总和温言待在一起,他闲散惯了,在家时一身衣裳松松垮垮,丝毫不顾及世家公子的形象。
就是今日出门,他也只是稍作打扮,虽不寒酸,比起这太子来,那简直是大巫见小巫。
“啧啧,真是富贵迷人眼呐...”
李元元看着那太子腰间玲琅环佩,馋得直流口水,这一看就是价值千金,她忍不住就要上手去摸。
这时,那太子突然转过头,眼神对视,李元元吓了一大跳。
“他看得见我?”
李元元轻叫出声,当下警铃大作,忙跳开两步,这太子可和温言不同,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她正准备撒腿就跑,却见那太子对着一边的太监摆了摆手,那太监会意,对院子里大喊了一声:“免礼平身”。
李元元见状,才拍拍胸脯,嘴里嘟囔着:“还好还好,不是在看我,可吓死鬼了!”
院里寂静了一小会儿,很快又恢复了热闹,转眼间,那太子的周围便多了许多奉承之人,更是拼命彰显自己的文采。
只有李元元还在原地没有动弹,有的鬼看着还在,其实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愣着做什么呢,怎么,你又瞧上那太子爷了?”
温言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李元元身边,他方才抬眼看到李元元站在太子面前,一脸痴相,若不是知道她,他还真以为她想吃了那太子呢。
“呸呸呸!”李元元飞快瞧了一眼太子的方向,啐道:“我才不喜欢他呢,看起来那么凶,谁嫁给他谁倒霉!”
两人说着,只见徐文清朝他们走来,温言一看,那身后似乎还跟着两个“不速之客”。
“哟,你们二位来凑什么热闹?”
温言向徐文清身后的两个人说话,那一脸看热闹的两个,不是傅鳞和钦子辛又是谁?
傅鳞嗔道:“怎么,只有您温大公子能来,我俩就不能来了?这徐老爷子都把太子殿下请来了,咱们俩也来见见世面不是?”
温言但笑不语,他俩不过是来凑个热闹罢了。
徐文清未将他二人安排在前边,且他爹平日也不喜欢他这些狐朋狗友,他也不敢十分放肆。
那两人只管吃酒去了,徐文清则将温言拉到前边,要往太子跟前去。
此刻那太子身边跟了好几个公子,一眼看过去,都是京城里名声在外的大才子,那温责之也在其中。
那一行人正相谈甚欢,个个神采飞扬。
徐文清将温言拉到跟前,向上座的太子拜了一拜。
“见过太子殿下,这位便是温言,温尚书的三公子,您所说的那篇文章,便是出自他手。”
温言立刻下跪,恭顺道:“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那太子此行本就是想寻一些有才学之人,招入门下,他早些年看过温言一些文章,觉得颇为不错,今见了温言,便觉得有几分亲切。
那太子又问了温言一些问题,温言都小心应对,不敢十分出头,每每见解恰到好处。他和徐文清一左一右在那太子面前侍奉,倒把那坐下许多才子给抛在脑后了。
温言斜眼一瞧,只见温责之面色闪过一丝不快,稍纵即逝,很快便恢复如常,和旁人谈笑风生。
温言不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温责之不高兴,他就高兴。
旁人不了解,他最是知道温责之了,当年他们二人一同念书,温责之每每都要压自己一头,倘或先生夸赞自己,他便十分不快。
温言从小便和他不对付,越大越疏离,直至如今,两人早已走到势如水火那一步。
除此之外,还有...
不知不觉陷入回忆中,温言更觉面前那人十分惹人厌烦,便不再去想,敛下心神来,一心一意应对那太子殿下去了。
直至酉时,太子方才起身告辞,末了还将徐文清等人夸赞了一番,徐大学士那一张老脸快要笑出花儿来,那高兴劲儿,像是他儿子当上了皇帝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