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元和周成前脚刚离开,温府的人后脚便来了。
李元元在巷口处听到响动,便让周成暂且等一等,自己则跟了上去。
只见一个带头的人,领着好几个侍卫往那院子里走,他们手里头都拿着火把和绳索,显然是有备而来。
“我都看见了,钦家那位公子把东西送到这里就走了,人肯定在里面!”
那个带头的人语气欢快,想来是还沉浸在立功的喜悦里。
那几人互相看了看,翻墙进了院子里,小心翼翼往里头走,生怕惊扰了房里的人。
这破房子并不大,那几人在里头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半个人影,甚至连他说的那些包裹都没有。
几个侍卫面带责备地看着那打头的人,问道:“东西呢?人呢?”
“这这这...”那人结结巴巴,心下骇然,“我明明看到了,钦家的公子把东西送来后就走了,人肯定在这里的呀,我真没说谎,你们相信我!”
几个侍卫不耐烦,将他推开。
其中一个啐了一口:“呸!你小子,拿哥几个耍着玩呢?人呢!哪儿有什么人,连鬼都没有一个!”
“没有没有,我哪儿敢呢!”
那人还想上去解释,几个侍卫已然不耐烦,将他推到一边,嘴里骂骂咧咧地走了。
李元元趴在墙头看得开心,欢快地哼着小曲回去了,带着周成,一路往城外去。
回到家中,温言正在翘首以盼,那模样,像极了个小媳妇。
见他们扛着大包小包回来,他忙上去帮忙,原想着叫钦子辛帮他准备一些日常用的,没想到他带了这么多。
尤其是周成身上扛着的,简直像是一座大山。
他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周成道:“周兄弟,真是辛苦你了,快进来坐坐,喝杯茶歇一歇。”
说着,他就要将周成往里请,却被周成拒绝了。
“温公子客气了,小事而已,不足挂怀,只是我们家小姐那边离不开人,周某就不打搅了。”他面色如常,没有半点疲倦之色,心思也不在跟前。
李元元在他身后朝温言使眼色,他也没再客套。
待他走后,李元元才凑上来,笑着说:“你跟他接触少,还不了解他,他呀,是离不开褚瑶的,离开一个时辰,就像一年那样久呢。”
他们二人一边说笑,一边将那些包袱一个个打开来。一看,钦子辛倒是十分讲义气,准备了不少东西。
其中最大的那个包袱里,装的是几床新被褥,那面料,一看就十分华贵,与他们这小破屋子格格不入。
旁边的包袱里装的是一些过冬的衣裳,几件大氅,其中有一件是墨狐皮做的,黑得发亮,成色极好。
另有一些茶盅器皿,想是担心温言这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在外用的东西不习惯。
都说钦家富裕,由此可见一斑,连送来的东西都是极好的。
其他的包袱里则是装着一些米面粮油等生活所需之物,甚至还有作物种子,够他们二人用上好一阵子。
李元元眼睛发亮,直夸钦子辛做事周到。
只是有一点,她都没一件新衣裳可穿,不免有些唏嘘。
温言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他哪里知道还有你在啊,别担心,我这儿还有钱,等风头过去了,我去给你买最好的衣裳烧给你,如何?”
李元元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笑嘻嘻去搬东西。
不多时,钦子辛送来的东西将屋子占得满满当当,只是许多东西太过华贵,和这屋子不大相当。
但当躺上铺好新被褥的床,李元元不禁感叹,果然还是好东西用起来舒服。
这褥子不大厚实,盖上也十分柔软,李元元感受不到温度,倒也不打紧,她只是怕温言会觉得冷。
她原本打算将自己的被褥让给他,自己先用他的大氅对付一宿,温言却拒绝了。
他笑道:“别看这东西不厚,却也十分保暖呢,寻常人家那些厚得压死人的褥子,恐怕还没他这一床来得暖和。”
李元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这就是贵有贵的好处吧...”
温言深以为然,不禁发出舒服的喟叹:“咱俩这也算是在逃难了,还能用上这么好的东西,实属不易。”
李元元也没接话,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东西,此时正冥思苦想着。
温言见状,也不打扰她,只等她想去。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李元元快要睡着,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了起来。
“对了!”
她突然一声吼,把困意袭来的温言吓得一激灵。
“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李元元猛地坐了起来,比划了半天,“那个,就是你家那个大哥,叫什么温...哦,温责之!”
温言递了盏茶过来,“别急,慢慢说。”
李元元接过猛地灌了一口,继续道:“那天我去放火前,看到温责之跟别人说话,那人给他带了一张写满字的纸来,那上面的字迹是你的!”
怕他不相信,她伸出手来比划,“那张纸这么大,上面全是字,我一看就知道是你写的。”
温言垂下眼,心里陡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你还记得那上面的内容吗?”
李元元撑着下巴,嘴里发着嗯嗯的声响,好半天,才回想起了一段。
当听到她念出的内容来,温言心中倒是松了一口气,仿佛压在心里的大石头落了下来。
“果然如此”。
“什么”,李元元不解地问:“你都知道了?”
一直以来猜想的事情得到了论证,虽有些遗憾,到底也证明了自己不是个无才之人。
温言想了想,道:“有过这样的猜测,只是苦于没有证据罢了,这样也好,你替我打探到了事情的原委,让我也无需再责怪自己无能。”
李元元点点头,“我就说你文采很好嘛,那个人,好像是那个太子的手下,连他都说你写得很好,还骂了温责之一顿呢,说他不如你!”
“多谢”,温言一笑,“太子殿下想要我效忠于他,若是普通的朝堂纷争倒也罢了,这样的事,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我无意卷进夺嫡之争,只是让我失意于科考,倒是太子殿下对我的仁慈了。”
话虽是如此说,但心里总是不甘的。
温言重重叹了一口气,也许他此生真的与朝堂无缘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