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上课走神就是你道谢的方式？”
宁烟冷笑。
苍冥微顿了顿，低头又道了声抱歉。
宁烟突然有点看不懂他了，明明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这会儿居然开始装起小猫咪。
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十分违和。
但他装的是在太过于天衣无缝，她也无法做得太过火。
“身体怎么样了？”
宁烟看着他依旧满怀愧疚的脸，索性与他配合着演完这场戏。
少年像是不敢置信于她的突然关心，轻轻抬眼，对着宁烟弯了弯唇。
“多谢寒山道君，身体已无大恙，这些天戚故师兄也对我多加照顾，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嗯。”宁烟打量了他两眼，点点头，“那看来你不专心听课不是身体原因。”
苍冥微愣。
宁烟对他扯了扯唇角，“我刚刚让你将那书本抄10遍？”
苍冥：“是……”
“即身体已无碍，那抄20遍吧。”
宁烟冲他勾唇，“可有异议？”
苍冥被她那一笑晃了神，眼底闪过异样，有些迟疑的摇摇头。
“没有异议。”
“那就抄吧，明日课前递给我，若再有下次，你也不必留了。”
说罢，宁烟拿起自己那堆东西，越过苍冥径直出了课室。
少年站在原地，目光紧盯着那道黛绿色的身影，片刻后，抬脚追上。
“寒山道君留步！”
少年嗓音急切。
宁烟回过头，就见他快步跑到自己身边，用有些紧张又十分期待的语气问她：
“不知道今年，寒山道君还收弟子吗？”
收啊，当然要收了。
这不就准备收他呢吗？
宁烟腹诽了句，冲他扬眉，“你想拜我为师？”
少年像是被戳中了某种心思，面色局促一瞬，又很快恢复正常。
苍冥点点头，“是的。”
前世，是她主动要收他为徒。
苍冥并不觉得自己如今这番话会换来她的拒绝。
毕竟想要弄清楚那些事情，还是待在她身边更有机会。
再者说，就凭借他一身仙骨，她也不会丢下如此机会。
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宁烟却很轻地笑了一声。
长达数十年的相处，他从未见过她这般笑，可这笑只如昙花一瞬，顷刻间又消散的无影无踪。
那张艳绝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好像刚刚那抹笑只是他的错觉。
“为什么想拜我为师？”
苍冥拿出早就想好的说辞，“道君救了我，还让王子豪离开清风派，苍冥无以为报，更是对道君心生敬仰……”
“剩余的话不必说了。”
宁烟知晓他定是又要用一些违心的话来将她夸得天花乱坠，她怕听了心里膈应，忍不住叫停。
“救你，只是不想有人死的清风派，不论是你还是其他人，那天晚上我都会救。至于王子豪，我只是按照门规办事，你莫要多想。”
她盯住苍冥的眼睛，明明语气笃定，可苍冥还是从中捕捉到了几缕心虚。
苍冥微眯着眸，眼角眉梢染上不解。
她在心虚什么？
这番话，不正是她内心所想吗？
为什么说出来还好像是他误会了一样？
宁烟没等苍冥的反应，收回目光，淡淡丢下一句话。
“我收徒向来看心情，你若是真想拜我为师，那就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她这下是真的走了。
像是怕被他再次喊住，索性直接掐了个诀，身影顷刻便消失不见。
诚意么……
苍冥神色不明。
半晌，他垂眸低低笑出了声。
他敢拿，可她也得敢接才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世与上一世有些许地方不一样，但苍冥可以肯定的是，眼前这位寒山道君，可比上一世要有意思多了。
猫在捕捉到老鼠之后永远不会第一时间将它吃掉，而是慢慢折磨它，欣赏他的恐惧与不安，慢慢看着它在恐惧里一点点咽气。
他想，他对她也是一样。
……
第二日一早，宁烟推开门，就见门外板板正正站了个人。
苍冥像是一夜没睡，眼睛下泛着一圈明显的乌青，向来整齐的高马尾也有些歪，不过并不明显，到是添了几分少年的不羁。
“道君。”
看见宁烟开门，苍冥原先还耷拉着的眼皮瞬间亮了，像是什么在讨好主人的小狗，立刻贴了上去，朝她行礼。
“一大早站我门外做什么？”
宁烟下意识蹙眉，这一大清早上的就要被迫对戏，是真的让人头痛。
闻言，苍冥抽出怀中的本子递过去，“道君忘了吗？您昨日让我今日上课前将20遍抄写好的课本递过来给您查验的。”
宁烟把他手里的本子拿过来。
让他抄的那本书其实并不算厚，但是能把整整20遍全部抄完，不吃不喝也要从昨天下午一直抄到早上。
她又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少年，随意翻弄了两下手里厚厚一叠的本子，漫不经心开口。
“20遍都抄完了？”
“都抄完了。”苍冥点头，目光里透露着点点求夸奖的意思。
“按照道君的吩咐，一字不落得全抄上了。”
“哦。”
宁烟翻了两下便没再看，把本子又递过去给他，“既然抄完了就拿走吧。”
苍冥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绷住。
什么意思？
她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说也是自己实打实手抄的二十遍，她这胡乱翻两下就不看了？
她难道不是应该一张一张仔细看过去，挑出里面自己出错的几个地方，再严厉指正吗？
宁烟察觉到他有些异样的目光，丝毫不怀疑这人如果有可能的话一定会把她千刀万剐。
不过那又怎么样？
她是说了要他抄完拿过来，又没说她要检查。
好歹也是卧薪尝胆出来的玄界魔尊，心眼应该不会这么小吧？
宁烟借着转身关门的动作轻轻扯了下唇角，转过身后又恢复到原先事不关己的模样。
眼看着人关了门就要离开，苍冥眸色渐深，跟在她身边一同往学舍走。
“道君，昨日您说的诚意……”
少年跟在身边，两人一言不发的往前走了一段路后，突然开口询问道。
“弟子是真的想要拜您为师，不知寒山道君可否给些提示？”
宁烟终于侧目看他：“就这么想拜我为师？”
苍冥点头，“是。”
“好啊。”她答应的十分痛快，目光直直盯住他的脸，下巴微抬，轻声嗤笑道：
“你根骨不错，我近来修为停滞，若是得了你的根骨必定能再上一层。怎么样？舍得把它给我吗？若舍得，我倒是可以考虑收你当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