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用烟袋锅砸了一下二愣的头,双目圆睁,尽量压低声音说道:“看啥呢看,赶紧挖啊!”
二愣连连回应着,但身体依旧无法动弹,眼前的一幕使他惊呆了,即使来之前早有耳闻,但是亲眼看到后还是使他看傻了眼。
一条有100层楼那么高,犹如一个无比巨大建筑一样的生物骸骨站现在他的面前。
当然,二愣是无法直到100层楼有多么高的,他今年虽然已经16岁了,但还从没有进过城,他经常想象着100层楼的高度,而如今,他终于直到100层楼是有多高了。
李叔一脚踢在二愣的屁股上,二愣一个趔趄就向前倒去,但是那小子身手十分灵巧,一个前空翻就立在了那里。
李叔笑一笑说道,“你这个猴子啊!”
二愣没有回过头来,而是继续仰望着那个巨兽的骸骨。
村里的人都说那是一条巨龙,不知道怎么就出现在村东头。还记得那天夜里的一声巨响,全村的人都吓醒了。村长带着几个青壮的小伙子连夜赶到了村外,当时大家都吓傻了,还有几个小伙子一边喊着娘一边向家中的方向跑去。
第二天,村长又带了一些人去,上午去的,下午才回来,一回来就开了个全村会议,内容大概是,这个消息谁也不许传出去,谁传出去,以后村里的好事儿一件都没有他们家的。
村里的人都吓坏了,有人传言这是灾难的前兆,有人说是前年砍了村南头的那片林子,巨龙无处觅食所以饿死了。也有人驳斥到为什么巨龙两年后才饿死。
巨响之后的第三天夜里,一股极其难闻的腐臭味道已经弥漫整个村庄。那股恶臭使人们呼吸都困难。
村长再次带了一群人到达了巨龙的死亡地点,大家发现巨龙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即使每个人都将自己的鼻子用纱布层层为主,那股恶臭也能够轻易地钻进大家的鼻孔里面。
回村后村长再次召集了全村的人,为了安抚大家,村长说道,“这几天坠龙这个事儿大家的消息都封锁的不错,我这么做的主要目的相信大家也都猜到了。等那巨龙腐烂出骨头,我们全村人就都去……”
村长的话刚说道一半,全村人一听就都吓傻了,村民立刻乱做一团,一个村民说道,“去干啥?去把龙埋了?”
村长在话筒前面清了清嗓子,表示让大家静一静,他要讲话了。不过骚乱的村民们并没有像往日一样对村长百依百顺。
村长见大家依旧骚乱难平,气愤地大吼一句道,“你们这帮没长脑子的,活该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
听见村长的怒斥之后,大家渐渐平静下来。
“我们等巨龙的尸体腐烂之后,可以去挖它的骨头啊,你们想想,那巨龙足有百层楼那么高,百层楼,你们知道有多高吗?”
全村只有村长见过,那还是十年前他出差去城里开会见过,从那次回来,这个字眼儿就从名词变成了形容词,经常出现在村长的嘴里。
曾经也有人在村长喝醉了之后问过他,百层楼到底有多高,村长闭着眼睛形容着,由于舌头被酒精泡得太大,含含糊糊说道,“老高老高了。和天一样高。”
正当村民们想象着百层楼有多高的时候,村长继续说道,“你们再仔细想象,大象的鼻子,一根有多长,那一根就够你们在城里买楼了。这巨龙身上能有多少根骨头,我们挖了去卖,你们这辈子,你们孩子这辈子,你们子子孙孙的各个辈子,都有数不完的钱可以花,你们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到时候我们都去城里住,家家买百层楼!”
村长的话讲完之后,村民们一点声音没有,都直愣愣地看着村长,就连树上的大懒猫都不睡觉了,直勾勾地盯着村长,估计在猫的头脑里,正想象着自己和无数个黄花鱼睡在一起。
“你们傻了啊都!”村长一句话打断了宁静。
一个村民突然喊道,“那我就能娶城里的姑娘了!”
这句话就像是导火索一样立刻引爆了村民们的联想,大家再次骚乱起来。
村长跟大家说,照这个速度,大概一个月之后大家就可以去挖骨头,但是在他通知大家之前,谁也不许再到达那个地方,要是谁敢私自去,那以后龙骨卖了之后半毛钱都分不到。
随着恶臭的愈加浓烈,村民们便很少出门了,每个人都紧闭门窗在家里做着发财的美梦。为了能够安抚住每个人,村长每天都会在村喇叭里给大家描绘着以后可以肆意挥霍的场景。
每个人都沉醉在了这场巨大幻想之中,直到时间过了一个月左右,巨龙尸体腐臭的味道已经完全消失。那天夜里,李叔对二愣子说,“我知道村长的为人,这骨头挖出来怎么卖,卖多少钱都是他说了算,到时候还不是他吃肉,我们喝汤?凭什么便宜他?听叔儿的话,跟叔今晚上去挖骨头,挖出一根来咱们去城里卖掉,再也不回来,三辈子吃喝不愁!”
二愣子蹲在地上眼睛一亮并吸了一口自己的鼻涕说道,“听叔儿的!”
巨龙的骸骨数不胜数,二愣和李叔站在这些巨大的骨头面前,看着自己手上的铲子和锹,完全无从挖起。他们试图将一些骨头敲碎,可那骨头比岩石都要坚硬。
月光透过那巨大的尸骨照在二愣子的脸上,显得整个人无比苍白,李叔看着二愣子说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咱们两个人什么都干不了,咱们先回去,看看过两天村长怎么办?”
二愣子依然苍白地看着李叔,李叔见他没回应,便推了他一下,二愣子又是一个趔趄,但依旧直愣愣地看着前方。
“你撞鬼了啊你!”
话音刚落,李树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莫非,这个孩子真撞鬼了?”
李叔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是一巴掌,他试图用这种方法打醒这个被蒙住的人。
但是这一巴掌下去,似乎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正当李叔慌乱到不知所措的时候,二愣子突然说话了,“叔,我看到另一个世界了。”他的声音沉稳而清晰。每一个字在这个静谧的深夜里都在来回回荡。
“啥?”李叔听清了每个字,就是没听明白他说什么。”
“叔,另一个世界,像是地狱一样的世界……”说到这里,二愣子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边呼喊着,一边抱着头向村子跑去,李叔想要拦着他,但是一个年过五十的人哪能追得上一个青壮小伙子。李叔跑了一会儿,便上气不接下气地坐到了地上。
忽然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李叔再次恢复了意识,他似乎漂浮在空中,眼前的情景令他无比吃惊。
火焰正在表吞噬着一切森林,夜空被烧的通红,天空中清晰可见一个巨大的星球,它的旁边,还有另外一些体型大小不一的星球,那些星球有蓝色的,红色的,紫色的,绿色的。而他的身旁有呼呼的大风吹过,他本能地望向风吹来的方向,看见很多长着翅膀的巨大生物向他飞来,他避而不及被气流卷出了很远,过程中他清晰地看见那些巨型生物身上闪烁着的数字,无数个0和1在他们的身体上闪耀着。
随后,李叔的眼前又是一片漆黑。
一声巨响将李叔警醒。
他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在自己的家中躺着,他向窗外望去,周围的房屋的灯光一一亮起,不久后,各家都打开了门,很多村民聚集在一起都在议论着哪里来的巨响,这时候村长走了出来,招呼了几个小伙子,要向巨响处出发。
眼前的一幕一幕,李叔都似曾相识,他打开了灯,看向自己家的黄历牌儿。上面的时间是一个月前。这并不是因为李叔很久没有撕黄历牌儿,正相反,李叔是一个有着准时撕黄历习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