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内,他取出笔墨来,便写好了拜帖,待次日天一明,又附上百两银子,乘着晨露,来到了隐尘子处。
见童儿收下拜帖,神色讶异,他又问清楚了隐尘子归期,这才行礼离去。
回到漳洲城后,他并未奔客栈歇息,又往戏台班子处寻去。
寻得戏班子后,见众人神色匆匆,皆收拾着物件,正有离去的意思,他忙找人分说,求见戏班头子。
他在会客处坐下,等戏班头子赶来,又整理了一番衣装,端正姿仪,恭心以待。
他这番刚整理完,便见一阵风冲了进来,带着豪爽的嗓音道。
“不知林大先生到来,有失远迎,很是失了礼!莫要见怪!”
“贸然前来,何谈失礼!”
林登抬手行礼,却见男子摆摆手,又拉他坐下。
“林先生坐就是了,何必再起身行礼!”
两人便皆入座,略过了寒暄,林登先致歉道。
“请恕在下无知,不懂此道上规矩,与你们相冲撞,实在不是我的本意。”
“哈哈,哪里的话,在此几日,耳濡目染之下,也算是偷师了,我鲁通对林大先生可是佩服的很。”
“林大先生有事直说便是,行与不行皆好商量嘛!”
林登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来意与鲁通直接道明,他那本就大的眼睛,当即就瞪了个圆。
“竟有这事?你为何要弃了这漳洲城的大好营生啊?莫不是可怜我等,这实在不用,天下之大,四海皆可去的!”
“鲁家兄弟,非是如此,我真是有他事要做,顾不得再去唱戏了。”
“只是可惜了林兄弟的才华,祖师爷赏饭,能靠天赋捡钱,我鲁通可是眼馋的紧。”
“那倒不用可惜,我来此可正是想与鲁兄弟合作一番的。”
鲁通听的仔细,凑来近前,正想听听是如何个合作法,只见林登悠悠开口,目光深邃的问道。
“你可曾想过,编一个长剧来呢?”
“长剧?如何个长法?”
“现有一个猴子,去西天取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这每一难都可做一场。”
鲁通闭幕想了会儿,又摇摇头说道。
“那猴子戏我也听过,就是想编来那么长,怕是不容易。”
林登却是呵呵笑道,
“这事还是交给兄弟我。”
鲁通这时也眼前一亮,想起这人之前整出来的那些闻所未闻的戏本,他也觉得此事有望,当即要拉着他去酒楼吃酒去。
林登抵不住热情,只好从了他,两人勾肩走在前面,戏班几人跟在后面,都往桥南酒楼行去。
可刚拐过去弯,就被迎面撞上的几个衙役拦了下来。
这里面的几位林登全不认识,就看了看鲁通,正好看到鲁通也朝他摇头,正不知衙役找谁间。
“林登何在!”
见竟然是找自己,林登皱了皱眉头,走上前去见礼道。
“小生正是林登,不知大人找我何事?”
那衙役朝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满意的说道。
“嗯,你就是林登,我也认得你,前些日子看过你的表演。”
“承蒙!承蒙!”
那衙役还是满脸堆笑,又摆了摆手道。
“这个先不提,这次来找你,是要你交了先前未曾缴纳的赋税。”
林登的笑容一时有些凝固,忙询问道。
“小生的税赋,应该已被倚阁了,怎还来催收?”
“先前是先前,现在是现在,你往日无钱倚阁了,今日可是发达了啊!”
“可否暂缓几日。”
一闻此言,几个衙役顿时面色不善,语气冷冷地说。
“若是拿不出来,今日可要跟兄弟们走一遭了。”
正此时,一旁的鲁通则是直接掏出一个钱袋,掂量着问道。
“不知道我这林兄弟欠了多少税负,我与他一并还上便是!”
衙役仍是冷漠,一拱手说道。
“共计十三两。”
鲁通当即把钱袋扔给衙役,又向林登说道。
“哥哥我出门未带许多银子,这就回去取来。”
说完也不待林登回话,如一阵风似的奔了回去,又奔了回来,给衙役们补上了剩余的银子。
见此,几位衙役取出册子勾了账目,也拱手离去。
林登却是有些感动,拉着鲁通的手说。
“这钱我会尽快还上的。”
“我与林兄弟一见如故,何必如此客气!这钱不还也是!”
“今日我实在是欠鲁兄一个大大的人情啊。”
见前面两人如此,戏班众人也是皆露笑意,有此一遭,几人间的关系都近了几分,在酒楼上直喝了个酩酊大醉而归。
此后几日,林登索性直接在戏班子里住下,写了剧本,与鲁通等人一道演练猴戏。
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猪八戒大闹高老庄等故事,一经上线,果是受到了热捧,连带着戏班的众人皆是发了财,喜气洋洋的。
连梅娘家的那丫头,见了林登,也不再摆出一番冷面孔,给他翻白眼,现在总是笑嘻嘻的。
期间他也曾与鲁通谈及过隐尘子,鲁通听过一些传闻,对林登劝道。
“早听说那隐尘子是神仙般人物,只是缘法颇高,林兄未必能入了他的眼。那等人物,高深莫测啊!兄弟若是在那处不如意,自可早回,为兄等你。”
还未到约定的期限,隐尘子便提前游仙归来,遣小童儿下山来找他。
先和小童儿约了个时辰,又去找鲁通交接了一番,商议以后约好时辰,派人到南山上找他。
这之后,林登又去沐浴更衣,焚香祷告,诸事皆毕,他才身着一身青袍,带了行李,往隐尘子处走去。
去隐尘子家的路,林登早已是走的熟练,上次他就带个柴刀,一路清理了杂草,这次才能衣着干爽的到了竹林外。
刚到竹林前,就听到琴声悠扬而来,如寒夜里的溪流般,融入天地,虫鸟不惊。
好一段自然妙音啊。
如此,他便停住脚步,不上前打扰,而是站在竹林外面,静静的听着这首曲子。
任落叶被秋风带起,落在他的头上,任蝴蝶双飞,停在肩膀歇息。
他的呼吸逐渐也与自然的节奏渐同。
不知不觉间琴声已止,而他仍停留在先前的余韵,直到竹林后走出一个小童,恭恭敬敬的行礼,对林登说道。
“请随我来吧,先生已等你许久了。”
这时,林登才睁开眼睛,回过神来,也向童儿回了一礼,跟在后面,进到隐尘子的院中。
隐尘子此时正在坐在一颗花树下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