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由于姚碧仙给杨宝凤吐了一头一脸,于是俩人就没敢再跑去吃,姚碧仙很尴尬,很自责,可那时谁又能控制住自己?
和谢笑萍俩人,搀着杨宝凤火速往她家窑子走。
一路上,姚碧仙仍是叽叽嘎嘎笑个不停,又一边佯抱怨,说是怪他三娘谢笑萍,是她先笑出来,才导致她控制不住自己的。
而谢笑萍呢,又委屈的厉害,说是怪他二达牛友银。
指着锅底问“是不是一锅子面”这件事本身就很搞笑,能把人笑到肚子疼的程度,可是他还瞪着他那容易引人发笑的碎鸡眼,尤其是那贼逗逗的小眼神,让她是实在憋不住。
总的来说,这两先后们最终还是把所有罪过都归结到了牛友银身上。
可杨宝凤才不管是谁功谁过,她一边踢打姚碧仙和谢笑萍,一边发呱说,他们这一大家子人都是穷鬼,饿疯了,没见过好吃的,天世就该饿死!
发呱归发呱,可一身的呕吐物还是一滴没少。
等到了她家窑子里时,大部分都已经结了冰。
抠都抠不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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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先后们离开厨窑之后,剩下的人仍是叽叽嘎嘎持续笑了好一阵子,终于才静板下来。
邓乐琴指派牛冠星些堂兄堂弟,打扫地上的呕吐物,以及泼洒浪费在地上的饭团。
几个女子重新洗刷锅碗。
这时候,王玉兰也止住了笑。
本来愁眉苦脸的她,这时一下子都显得开朗了许多。
紧接着,她就又按照计划走,炸油馍。
邓乐琴负责拢锅。
油烧红后,王玉兰也把油馍馍坯揉好了,薄薄的一张皮,用刀在中间划一道小口,看起来就跟铜钱一样。
随着油炸的过程,一张白面饼,渐渐就变成了金黄色,看着无不让人眼馋想吃。
油馍的香味也很快在窑子里飘散开来。
这时,眼巴巴看稀奇的人又上来了胃口。
“四娘,我能尝一口么?”
牛冠星等堂兄堂弟,一个个争着跟王玉兰要。
王玉兰也没抠抠搜搜,把炸好的油馍一人给掰了一块。
几个人香的吃不够。
锅里的油哗啦啦响个不停,一下子,看起来日子过得是有模有样,却不知道下一刻就是危险。
炸完油馍之后,紧跟着,王玉兰就又用剩下的鸡蛋,再下狠心炒了一盘鸡蛋。
这在这年代,炒鸡蛋简直就是奢侈品。
可是没办法,王玉兰心老实,别人对她好一点,她就恨不得把自己的所有好都给人。
这些娘娘母母,很快炸好了油馍,也炒好了鸡蛋。
到此为止,今天所有的饭就做完了。
王玉兰也几乎是倾家荡产。
她没有半句的怨言。
跟些侄子侄女们把饭端到了窑子里。
牛友铁也加入了队列。
刚走出窑子,眼睛的余光似是扫描到了什么,他下意识,抬头一看,原来是个人。
那人正站在稍门顶上,瓷乎乎的,绱绱着手,把脖子缩进领口里,穿一身梅黑色棉服,跟周围的白雪形成鲜明的对比。
牛友铁仔细一看,才确定,此人正是村里的放影员李宝福。
心里一急,就朝李宝福喊了一声。
“李拐子,下我窑里吃饭来!”
这是一句客套话,就跟见面问人“吃了没”一样。
对方就算没吃,也只能说吃了。
李宝福看起来还有点害羞,给牛友铁这么一喊,他急忙把身子斜去一边。
牛友铁好奇,转身一看,原来是牛新玲和牛新巧站在自己跟前,俩女子都穿着花花棉袄,正稀奇地看李宝福。
“哎嘿!你俩看啥?快回窑里去,你俩都把咱放映员看的脸红了!”
俩女子痴痴一笑,回窑子里去了。
李宝福这才转过脸,对着牛友铁喊了一句。
“不,不用了,我吃过饭了!”
牛友铁嘿嘿一笑。
知道这家伙鬼鬼祟祟的,是啥来意。
没料想到这货居然会如此心急,比他都急。
牛友铁把手里的饭端进窑子之后,就把王玉兰叫出门,跟她说:
“玉兰,你看到没?我就准备给那李拐子说媒哩,你看,他刚刚已经着急的跑来了,我真没料到呀!”
然而王玉兰仍是没咋上心,不相信牛友铁能说媒。
当然即使相信说媒这回事,也不可能相信他能成功,顶多只是作个秀而已。
不过看牛友铁心劲这么大,她也不好意思给他泼一盆凉水。
“你想说就去说吧,只要你有本事,我不会挡你的!”
说完,回窑子里去了。
牛友铁也跟着回去了。
即使要走,他也还得跟他润仙奶,还有几个亲哥打声招呼,这是最基本的人情世故。
“友铁,你急急忙忙,心一惊一惊的,到底是啥事?”牛友银说。
“他四娘辛辛苦苦了一早上,好不容易把饭做好,你不坐下来吃么,啥事能把你催这么紧!饭都吃不到嘴里?”
牛友铁却只是简单“嗯”了一声,让他们等他几分钟,然后急急忙忙跑出了窑子。
所有人都疑惑不解。
而且还显得有些尴尬。
“友铁这家伙到底是啥事?谁能知道?说一下。”
王玉兰把大家环顾了一番,本想说两句,却又止了声,怕丢人。
“他四娘,你知道了不?”牛友银仍是一副怀疑脸。
这时牛友金受不了了。
“他二达,你赶紧吃,油馍能把你的嘴糊住。”
牛友银笑了笑,没再吭声,开始大快朵颐地吃起来。
一边发表感受:“这油馍可真好吃啊!比他伯屋里的牛肉还好吃。”
牛友金说:“那还用说,油馍这东西只有过年才能有,上供桌,摆凉菜样样行。”
“咳咳,大哥你看起来可真是见多识广。”
“对了,他些妈妈,二娘三娘人都跑哪去了?还不搞快来吃,一会连油馍渣子都没了。”
“没了最好,甭给她们吃,这些人一个个是吃腻了!”
“啥?”
“......”
牛友金和牛友银俩兄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牛友铜一人默默地吃,不一会功夫,一张大嘴就连续吃掉了五张油馍。
“他三达这馋嘴懒身子,真不是白叫的。”牛友金耍笑着说。
牛友银说:“馋嘴懒身子是一回事,其实,这种人也是有福人,甭像咱,辛辛苦苦操劳了一辈子,到最后还没吃喝好,也没歇好,稀里糊涂地就走了。”
“是啊!还是他二哥对人生看得透彻!”
话刚说完,牛友银就摁住胸口,咔咔咔地干呕了几阵子。
“他二达,你咋咧?”牛友金关心地问。
“我没事,没事!”
缓了缓,又开吃了起来。
不一会功夫,牛友铁就带着李宝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