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烧纸，也没有准备祭品。
赵思冉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袋湿巾纸，仔细地擦拭起父母的墓碑，她的动作很轻，很温柔，就像在擦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张玄杨也没闲着，单膝跪地帮着一起擦。
没一会儿，略微蒙尘的墓碑变得熠熠生辉，赵思冉将脏了的湿巾纸塞进口袋里，缓缓蹲下，双臂交叠放在膝盖上，精致的下巴搁在手臂上。
目光中的温柔与思念仿佛一条小溪缓缓流淌，流向了那个世界，却湿润了张玄杨的眼眸。
他轻轻摸着赵思冉的头发，没有多余的劝慰。
十多年了，她一定听过太多这样的话了。
所以，张玄杨决定换一种方式。
“等我九级了，有能力去幽冥的时候，带你一起去转转。”
赵思冉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了，他们应该都投胎了。”
沉默了片刻后，她又道：“如果可以的话，以后每年替我来一次，不用带什么，擦擦墓碑就行。”
“还是一起吧，就我一人的话，会害羞。”张玄杨笑笑拒绝了这个提议。
赵思冉瞥了他一眼，心道你可不是脸皮薄的人。
离开公墓时，天边已经拂晓。
橙黄色的光芒透过雾霭照进锡城市，给这座多灾多难的城市增添了一丝生机。
虽然有总部禅师出手消除受害者的记忆，但无故缺失的人口还是让这座本来欣欣向柔的城市多了几丝落寞与忧伤。
这一次的袭击，不光削弱了锡城市的人口红利，还给总部带来了不可估量的损失。
由于主要原因是京城10队护送道具不利，安全监察部分管会长、部长以及10队背后的势力承担了王重峦会长的主要怒火。
锡城分会按理来说应该背大锅的，但由于郑德会长晋升为8级驭兽师，且天门百花残长老代表门主出面，力保郑德，这才将此次事故的主要原因归结到已经死去的袁弘和葛鑫身上。
毕竟，死人的利益不需要维护，袁家也不会在意一个废弃了的棋子。
作为交换，袁家及袁林光从这次事件中安全抽身，倒是10队五名队员背后的家族势力被王家狠狠清洗。
值得一提的是，天门经历此事后，决定改变原本的宗门政策，而推动这件事的主导者，正是被红尘迷了眼的天门大师兄方宇。
于是，极乐教锡城分教彻底被天门寄生，成为了他们在外界行走的身份。
而永生教则由林芮涵暂任副教主，带着一群傀儡演戏给总教看。
至此，锡城市魔教之危彻底解决，而最大的赢家，则是背刺了两教教主的二五仔之王--千面魔君张玄杨。
走过两条街，两人来到了经常光顾的早餐店前。
这里的包子皮薄馅多，油条软硬适中，非常合奶奶的胃口，所以赵思冉经常来这买早点。
这会时间还早，街上除了赶早高峰的社畜外，只剩退休后热爱晨练的大爷大妈以及实现财务自由，比大爷大妈还热爱晨练的中产阶级。
由于来的太早，包子还没出笼，两人就要了两杯豆浆，坐在室外的桌子旁，边喝边聊。
“来，加点糖。”张玄杨知道赵思冉喜欢喝甜口的，特地从老板那要了一叠白砂糖。
“谢谢。”
赵思冉接过白糖，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喜欢喝甜豆浆还是咸豆浆。”
一起吃早饭有一段时间了，但每次喝豆浆时，张玄杨什么都不加。
赵思冉一开始以为对方是原味党，才没多问，但也许是快要进极乐界了，原本的一些小事都会勾起她的好奇心。
“你说这个啊......”
张玄杨拿起一旁吃豆腐脑时会放的辣椒面，笑道：“我是辣党。”
“辣味豆浆？让我尝尝”
赵思冉突然觉得很新奇，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喝豆浆放辣椒面的。
张玄杨将自己那杯白中带红的豆浆递到她面前，示意她不用客气。
赵思冉轻轻抿了一口，先是一股辛辣在舌尖爆开，接着是豆浆的柔和快速中和辣的刺激。但下一秒，辣椒带来的疼痛再次袭来，却又一次被豆浆浇灭。
两种截然不同的味觉在口腔爆发，犹如冰火两重天般，难以接受的同时却又让人欲罢不能。
喝完第一口，赵思冉犹豫了片刻，又喝了第二口。
有了第二口，就有第三口，第四口。
直至一杯辣味豆浆见底，她才依依不舍地停止了对新事物的探索。
“怎么样，刺激不？”
“嗯嗯，很奇怪，却很爽。”赵思冉倒吸凉气缓解舌头上的辛辣感，但心里却很痛快。
就像有某种积郁已久的情绪突然释放了一样，让她感觉眼前的世界都清爽了不少，最起码不再是灰蒙蒙的一片了。
突然，她明白了张玄杨的用意。
哪有什么辣味豆浆，他只是想让自己通过辣味的刺激，来发泄一番罢了。
突然地，赵思冉感觉眼前的世界再次变得模糊，张玄杨的轮廓与身边事物的线条纠缠在一起。
两行清泪顺着她无暇的脸颊流下，在完美的下巴处汇聚，缓缓滴落进身前的杯子里。
直到此时，她才明白自己对这个世界心存太多的不舍与眷恋。
虽然赵思冉清楚自己体内有一股奇特的力量，总能在危急关头助她度过难关，但是，极乐界不同，那是规则上的抹杀。
她知道自己此去凶多吉少，所以才格外珍惜所剩的每分每秒。
擦干眼泪，赵思冉看着盛满小珍珠的甜味豆浆，硬是挤出一抹笑容道：“我帮你再换一杯吧。”
但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张玄杨直接拿过杯子，一口全干了。
在迎上赵思冉惊讶的目光时，他还不忘面不红，心不跳地强行解释一番。
“突然想喝甜口的了。”
这杯确实很甜，是他喝过的最甜的饮品。
而赵思冉，也少有地露出了含羞的姿态，她抓着手机，用黑亮的秀发遮掩绝色面容，深怕对方注意到红到发烫的面颊与耳朵。
就在张玄杨玩心大起，准备乘胜追击，继续口嗨几句以便解锁更多特典画面时，不远处一名穿着运动服的青年突然冲着这边挥了挥手。
“思冉，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