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不然就去养鱼了
虽然说是那么说，孙彧洗完澡还是把换下来的衣物洗好挂到阳台。这种天气，早上晾出去的衣服，下午就能干。
父亲在孙彧洗衣服的时候就出门上班去了，而妈妈要到9点才能下班回家，家里便只剩下孙彧一个。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双职工家庭大都如此。
孙彧要等上班铃响了之后再去饭堂吃米粉，人会少一些。
饭堂早餐除了包子馒头油条豆浆之外，还专门开了个米粉档，米粉对于桂省人来说是刚需。
米粉档开张和收档时间都会晚些，本来主要面向的是家属小孩，以及上夜班或者值班的人。
不过总有一些上班时间溜出来吃粉的，这又是另外一个问题了，伙房可不负责考勤。
饭堂的米粉只有一个品种，就是猪肝小肠瘦肉，或者通常叫的三鲜汤粉，当然你要是有什么不能吃的，说一声也会适量增减。
汤底是用蜂窝煤炉熬了一晚上的骨头汤，有时候是猪头骨，有时候是筒骨，取决于买到了什么，大多数时候都是猪头骨。
通常都是用一个小汤锅，从大汤锅里舀上一些汤盛进去，烧开后，加入适量猪肝小肠瘦肉以及一些青菜再次煮开。
另外有一个开水锅，米粉在里面烫一烫然后倒进碗里，撒上葱花盐味精之类的调味，小汤锅里的配菜煮好后，连着汤一起盛到碗里面，就可以端到旁边的小桌子上找个空位开吃了。
每个小桌子上都放着一碗辣椒，是把青红辣椒和大蒜葱白一起剁碎，淋上热油，再倒些酱油进去泡着。喜欢的就用辣椒碗里的调羹舀一勺放自己碗里，不喜欢的便不放，碗里汤粉本身也是够味的。
单位周边以及上学路上还是有不少早餐店米粉摊的，能开得下去的总有自己独特的味道，而且几乎家家不同。
饭堂早餐米粉的特色是汤很清甜，这主要是饭堂没有刻意调制卤水的缘故，那是件挺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当然，这样的风味也还是挺受欢迎的，而且，孙彧觉得那个辣椒特别好吃，加上是当天现做，不需要额外担心什么。
孙彧上学的时候一般也就是在路边随便找一个人不是太多的早餐店对付一餐，不上学的时候就到单位饭堂吃了。
最主要的原因是妈妈在食堂工作。食堂阿姨的手上功夫哪里都一样，稍微多一点粉多一点配菜，只要别太过份，旁人不注意其实也不太看得出来。
停好自行车，走进门面，妈妈正在忙活。孙彧喊了一声妈，妈妈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反正孙彧来这肯定是吃米粉的。
去收款台付好钱，孙彧看到个空位便走了过去。桌边一个老太太正在给自己孙女喂米粉，发觉有人过来便抬头看了一眼，孙彧叫了声阿姨，然后坐到了旁边的空凳子上。
老太太应了一声，对着正在嗦粉的孙女说道：“叫哥哥。”
一个院里当然大体上都是认识的，而且单位里大都是两三代人的交情，辈分称呼什么的一惯比较混乱。
就说眼前这小女孩的父亲，比孙彧他爹小了四五岁，小时候一起玩，叫孙彧他爹哥哥，所以小女孩叫孙彧哥哥没什么问题。
然而，小女孩的父亲还有弟弟妹妹，最小的弟弟比孙彧也只是大了那么四五岁，一起玩的时候孙彧也是叫他哥哥的。
于是，孙彧从小就叫面前这位老太太阿姨也不是说不过去。
小女孩本来就正瞪着孙彧，听到奶奶说话，很听话的叫了一声，粉还挂在嘴边没完全吸进去，张嘴说话便差点掉了下来。
孙彧忍不住笑着应了一声，老太看到小孙女的样子，赶紧用筷子把还吸溜在嘴边的米粉夹断，一边笑着说：“真是，也不知道先把粉吃了再说话。”
孙彧哈哈笑了两声，转头看向灶台，妈妈示意还有两个人才到他，于是孙彧便无所事事的东张西望着。
过了没多会儿，妈妈叫孙彧自己过去端粉。都是钢精盆，两手捏着盆边端过来倒也不怎么烫手。
孙彧给自己碗里舀了两勺辣椒，旁边老太太看见了便感叹道：“这么能吃辣。”
“辣一点好吃。”孙彧搅拌了一下，吃了起来。
同桌小女孩指着辣椒碗，对着奶奶啊啊的叫了两声。
“你还小，不能吃那么辣。”老太太一边给小孙女喂着米粉，一边说。
小女孩又指了指孙彧，老太太接着说：“等你像哥哥一样大了，随便你吃。”
小女孩似乎有些不满，但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于是对着奶奶撒起娇来，但老太太不为所动。
店里这时候暂时没有新客人进来，妈妈走了过来，问孙彧：“今天去领通知书？”
“等下9点钟再去。”
去早去晚也不会对结果有什么影响，一个月前拿到分数的时候就知道的结果。
“高中还是中专？”老太太插话道。
“高中，中专考不上。”
“也好啊，将来读大学。”
“嗯。”孙彧点点头，然后看着旁边站着的妈妈：“你不坐一下。”
妈妈闻言便扯了一张空椅子过来坐下：“不然就要去养鱼了。”
中考志愿家里都是知道的，但填志愿的时候孙彧并没有征询家里人的意见，妈妈有些不满。
“园林，不是水产养殖。”孙彧有些无奈，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自己有些兴趣的专业，家里人总是拿来打趣。
“园林啊，大城市才有的单位啊，进不去有点可惜了。”旁边老太太说道，那时候中专还是包分配的。
孙彧笑了笑，他真没打算去读中专。
这时候店里来了客人，妈妈便过去招呼。孙彧也吃完了，同桌的小女孩还有个小半碗。
“阿姨我先走了。”孙彧和老太太打个招呼。
“哎。”老太应了一声，然后对着小女孩说：“和哥哥再见。”
“哥哥再见。”
“哎，再见。”
孙彧起身，过去跟妈妈说了一声，出门上自行车先回家。
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在八月中旬，仍然猛烈的阳光当中已经带了些许温和。
“等下出去不用戴草帽了。”孙彧寻思着。
他并不担心晒黑，外面骑上半小时的自行车也不至于晒脱皮，但是会晒得头昏，而且阳光耀眼，又没有墨镜可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