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有什么道理可讲
“孙彧今天是吃错药了?”一群女生叽叽喳喳的,不过孙彧当然听不到,也没有打喷嚏。
“我觉得是。”黄莺笑吟吟的,分班引起的烦恼暂时抛到了脑后,也许就是因为不在一个班了,孙彧才会有这样的改变吧。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呢?黄莺想着。
“你今天怎么不帮他说话了?”
“帮他说话?怎么可能。”
“那你以前?”
已经走近教室,黄莺笑了笑,暂时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虽然被揭了老底,但她现在很开心。
黄莺也搞不清楚自己喜欢孙彧什么,大概是习惯了?
孙彧听不到女生们的嘻闹,他只是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只是,在梦里所有见到的人和事,他都能遇到吗?他不知道,但有些事情总是要去做的。
回到家,妈妈在厨房准备午饭,孙彧从厨房门口伸脑袋往里看了一眼,和妈妈打了个招呼,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开始发呆。
这个时候孙彧突然想起来,今天与黄莺在楼梯上相遇,他是梦到过的,不过在梦里他并没有与黄莺对视那么久,也没有和几个女生打招呼。
事情一开了个头,接下来的发展大概就会顺理成章,这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三年高中,他与黄莺之间的事情和梦里应该不会一样了。
不过在楼梯上和女孩相遇的梦,他不是只做了这一个。每一个梦境里,出现的女孩不一样,楼梯不一样,发生的事情也不一样。
孙彧已经发现,他这持续了一个多月的梦,并不是在放连续剧,而是一件件前后并不一定相干的事情。
其中具体的人和事,虽然就他所经历过的而言,并不尽相同,但如果从更高的视角看,大势却没有什么变化。
所以?
但是,并不能指望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能真正明白自己想做什么,能做什么,会做什么。
孙彧继续发着呆,多少有些迷茫。
外面传来父亲的声音:“你儿子呢?”
“在里面,叫他出来吃饭。”
过了一会儿,父亲的脑袋在房间门口出现:“听到没有,吃饭了。”
“哦。”孙彧结束发呆,起身走了出去。
清炒南瓜苗,南瓜花汆丸子,灯笼椒炒肉,以及每人一个咸鸭蛋。
并非家里困难,而是这段时间实在没什么菜可买,主要这天气也实在令人食欲不振。
加上孙彧之前有些挑食,很让妈妈头疼,每次吃饭,都会喋喋不休的让孙彧吃这个,或者,把那个吃完。
久而久之,孙彧觉得很烦燥,有时候就会故意置气不吃,因此也经常会把妈妈气得想要揍他。
不过,自从差不多两个星期前孙彧领了通知书回来之后,妈妈发现自己不用再唠叨了,但又开始怀疑自己炒的菜是不是份量不够。
于是菜的份量越来越大,最后父亲实在看不过眼,让妈妈不要炒那么多了,但妈妈没理他,而是问了一下孙彧,孙彧回答说无所谓,反正他能吃得下。
这种回答是属于无视父亲态度的家庭日常,又把父亲给气了一下,不过妈妈也理解了孙彧的意思,份量于是回归正常。
父亲问孙彧今天报到的事情,知道孙彧进了重点班之后很是高兴,勉励孙彧好好学习,少下点围棋什么的。
孙彧撇撇嘴,懒得理他。妈妈开始数落起父亲,孙彧初中的功课父亲就辅导不了了,都是孙彧自己在学,现在装什么大尾巴狼。
孙彧虽然有时候会嫌妈妈啰嗦,但是不管什么时候,母子俩对上父亲的时候总是站在一条战线上的。
说着说着,妈妈又说到了孙嘉,她是很不赞成孙嘉去打乒乓球的,年纪小,又离得远,让她很是挂念以及担心。
父亲黑着脸,妈妈时不时的擦一下眼泪。
梦里孙彧没有弟弟,只有一个正常念书的妹妹,所以不清楚孙嘉将来会怎么样。
但他觉得弟弟去八一队应该不会学坏,比去省队什么的强多了,所以也不是很担心弟弟的未来。
只是总得安慰一下妈妈,可是该怎么说?妈妈不是不知道里面的道理,但儿行千里母担忧又有什么道理可讲?
“你在这里帮他操心,你不知道他在他们那里有多开心。”
很多时候父母对孩子的担心,是立足于一些假设,比如被欺负了受委屈了,自己在远方也帮不上,于是内疚起来。
至少孙彧知道妈妈是这样的。
“每天训练忙得一条狗似的,头一靠枕头就能睡着,想家的时间都没有。
“又是一大帮年龄差不多的,好玩得很。
“他们那又算部队,什么都是公费。
“文化课要上,平常管得也严,不怕他学坏。”
孙彧说得颠三倒四的,这些孙嘉寄回家里的信上都写了,现在孙彧再说一遍而已。
不过妈妈本来也只是有感而发,缓一缓就好。于是大家继续吃饭,吃完饭孙彧收拾桌子洗碗。
孙嘉除了给家里写信外,有时还会专门给孙彧另写一封。
因为孙嘉去报到后寄回来的第一封信是写给家里的,里面诉了不少苦,引发了爸爸妈妈的一轮没有结果的争吵。
孙彧专门给孙嘉回了信,告诉他以后给家里写信要注意点,尽量报喜不报忧,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可以专门给自己写一封。
孙嘉对此欣然接受,其实队里领导也提醒过他们这些半大小子这样的事。
不过孙嘉后来告诉孙彧,父亲也特意写了封信给他,说了和孙彧差不多同样意思的话。
孙嘉特别说明,他没有把孙彧说的告诉父亲,让孙彧也不要说,免得父亲找孙彧要信来看。
毕竟兄弟俩之间什么话都能说,但有许多又是不好让父母知道的。
所以现在就是家里的三个男人在合伙哄家里的女主人,兄弟俩在合伙哄家长。
至于孙嘉给父亲的信里写什么,孙彧也没太关心。需要他关心的事,孙嘉也会和他说,除非忘了。
对一个少年来说,想家是一种边缘触发的事件,孙嘉离家去打球也一年多一点了,寄回家里的信也从一开始的愁苦逐渐意气风发起来,或者,用孙彧的话来形容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一到假期,兄弟俩的通信就会暂时中断,因为孙嘉的信是寄到学校的,要等开学才能继续。
所以虽然孙嘉每个月至少一封家信,但孙彧也不能确切了解孙嘉现在的情况,只不过,孙彧并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