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乔对这件事的始末一头雾水,他也想知道自己到底陷入怎样的阴谋中,现在对事件越模糊,他越是焦虑,隐约感受到一股身陷困境,却无法自拔的痛苦。
他甚至隐隐觉得方圆已经遇害,否则警方不会这么久仍然没有任何消息,只有一种可能,他与方圆的联系断了,警方没有新的线索,才会继续派人监视自己并对案件进展丝毫不提。如果他们发现新线索,并且新线索与自己无关,那么警方对自己将会放弃跟踪自己。
方圆消失这么久,要么逃离国外,要么彻底失踪,要么死亡。
而从警方上次想要从自己这里套出消息对角度来看,他们应该是已经知道方圆的下落,并且从方圆那里无从得到新线索。
如果方圆逃离国外,现在应该发布通缉令了吧。
所以,方圆应该是死亡了。
杨乔飞速运转着,建立无数个猜想,可最终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方圆已经离开了。尽管他坑骗过自己,但他始终是最爽快的客户,和自己建立联系的那一刻,他就应该对他的生死怀有怜悯。
杨乔觉得,那个男人,也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吧。他的梦色彩浓重,压迫感十足,如果和DT产生联系,这应该是一个令人窒息的秘密。
从警察局回来后,杨乔就难以自拔地为这个案件做了无数个假设,他觉得方圆曝光自己的插画就是拿自己当幌子,扰乱警方的视线。
第二天下午1点多杨乔才缓缓来到工作室,而西林昨天睡了个好觉,今天一早就来到工作室准时上班了:“老板,我们去找瞬时吧。”
杨乔一脸惊愕。
“我看了不少关于这个案件的猜想,可是我总也找不到头绪。警察那边也没有消息,虽然这件事跟我们没有直接关系,可我总觉得害怕。”
“害怕?”杨乔想难道这段时间对西林的安慰不够吗?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了,估计进局子那会把她吓到了,现在还没缓过来。
“左西,这件事跟你没关系,画是我画的,你放心吧,就算有事,也是我的事。”
“老板,其实我......”西林支支吾吾的,这可不像她平时。
杨乔顿时觉得西林一定发现了什么:“不管你发现什么,都不要去查。这件事你别管。”
杨乔不希望身边这个初入社会的小姑娘再深入涉险。
“我,我发现当时看到第三张画,除了背景由原来的蓝色变成紫色,其实还有一点不同,只是这不同的地方只在我们工作室的电脑上。”
“你怎么知道的?”
“我当时拿手机录屏了,很多人都录了,可是他们看到的,和我们的不同,只是这个不同点太小了,图片画面停留时间太短,当时我们都没有发现。”
其实,杨乔当时也觉得画面有点不对,只是当时的紫色背景将他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了警局他看到警察拿出的视频,他也感觉到异样,只是一时间想不出来是什么。
“你看,在这牧羊人的金靴子上多了一个字母,K。”
画面里的K十分奇怪,并不是常规的书写方式,而是在K的右下方加了个类似小蝌蚪,那个小蝌蚪长得和小写字母e有点像。
“K?这代表了什么?”那天方圆提起过在金靴上有个字母K,可是后来他又说是自己记错了,所以K就没有加上去。而如今他又私自加了上去,这意味这个字母的信息十分重要。
“我在想这会不会是幕后主使?”
关于“K”,没有更多的线索,不过方圆为什么只将这个信息单独告知给杨乔,杨乔十分疑惑,这似乎越发激起他对这个案件的兴趣了。
他昨天一直在思考这件事,也许方圆从一开始就想让他入局,因为“K”是他故意提起,又抹去的信息,而如今却又出现在自己的电脑屏幕上,说明这个信息方圆只想传递给杨乔,如果说这件事还未结束,而自己没有任何行动的话,不出意外接下来一定还会发生什么。
此刻,杨乔的脑中突然闪过“渐冻症”和“福利院”两个词汇,他想起网络上有匿名人说过方圆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大的,可能是可怜的身世导致他性格偏激,做出这样的事来。
而宁市的儿童福利院也就一所,如果运气好的话,可能真的能够查到一些方圆的信息。
他想到如果贸然前往儿童福利院人家未必相信自己,倒不如以捐赠者或者爱心人士的身份前往,或许可以获得一些信息。可是自己也无法确认方圆就是在宁市儿童福利院长大的啊。
他想到何不上宁市儿童福利院的官网查一下是否有相关信息,也许能找到十几年前的老照片,自己肯定能一眼找到方圆。不过这都是猜测而已。
不过杨乔的运气确实不错,他在宁市儿童福利院2个月前公布的爱心榜单中找到了方圆的名字,当时他捐赠了价值约1万元的物资,再往前几个月的爱心榜单中陆续都能找到方圆的名字,只不过捐赠的物资大多在2000~3000元之间。看来方圆确实是在宁市儿童福利院长大的。
杨乔立马想到此前帮助孤独症儿童画梦境的经历,要不去儿童福利院教孩子们画画好了,顺便捐赠一些物资。杨乔打算捐赠50箱牛奶,50套蒙氏教育教具,一些文具和一些儿童营养代餐。
杨乔电话跟福利院的负责人沟通后,负责人让杨乔明天早上10点来福利院来参观。
次日早上9点钟,杨乔便接到福利院的电话说院长今天有事不能招待,问杨乔是否可以改时间改到周三早上10点。
10月23日下午3点,杨乔来到宁市儿童福利院,福利院的大门紧闭,只见保安室内有个40出头的保安。
“有什么事吗?”那保安不耐烦地问道。
“我叫杨乔,约了院长今天见面。”
那保安听到约了院长后表情有所缓和,他让杨乔等会,用保安室的座机拨通院长。
不一会院长和一名福利院的工作者来到门口迎接杨乔,院长姓郭,是个50出头的女性,眉目慈祥,穿着端庄,剪了个齐耳短发。她面部浮肿,表情有点哀愁,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也许最近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吧。
走进福利院感觉整个福利院的装修风格就和普通的幼儿园没什么两样,往里走大厅门上写着“儿童之家”,两侧的红色印刷体写着“携手共建儿童乐园,爱心抚育美好未来”。
这个色彩斑斓和幼儿园相似的建筑,外墙上绘着草丛鲜花、小鹿鱼鸟,可是这里却却十分安静完全不像幼儿园那般充满童声。随处可见的摄像头像是一双双眼睛监视着孩子们的一举一动,亮堂堂电子屏上的爱心榜单滚动着每一位爱心人士的姓名和捐赠物资,也许这个榜单带给孩子们的希望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院长带着杨乔参观了儿童福利院,儿童福利院一共有4层,他发现原来儿童福利院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美好。
透过院长介绍,杨乔得知在这里的孩子都是孤残儿童,而其中正常儿童只有15%,其余85%都是肢体残疾或智力障碍的儿童,正常孩子的比例非常少,那些能够生活独立的正常孩子都被送往就近的中小学上学了,今天是周三,孩子们都在上学。
而那些肢体残疾或智力障碍的孩子在这会被分类管理,由生活老师和保育员对他们进行日常养育。儿童福利院也有专业的医疗团队,每天都会对孩子们进行日常的康复训练。有些孩子病情严重的将送往医院进行专业的治疗。
杨乔亲眼看着一个约5岁患有小儿麻痹症的孩子双腿无力,借助支撑工具在长长的走廊依靠着双手的力量缓慢前进。他的每一步都吃力,吃力到每走一步都要用尽全身的力量,而作为正常人,每等他迈出一步都是煎熬,因为他的一步要花上半分钟的时间,那孩子的双脚就这样软绵绵的一瘸一拐地踏在地上。
杨乔看着那些先天残疾被父母遗弃的孩子,在这管理森严的福利院里,能够吃饱穿暖,接受治疗已经是政府给予的最大帮助了。
他想起自己的父母,母亲在他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彻底离开了他,当时他感觉自己失去了生命里的一切,活下去的意义似乎也并不那么重要了。但是当时的自己已经十八岁了,成年人本就该为自己负责,父母和社会将自己养育到十八岁,自己连一丝一毫都还没有来得及回馈社会,就这样离开,似乎是对死亡的极其不敬。“苟且先活着吧~”这是他当时唯一的想法。
虽然这几年过得孤苦,但自己跟这些孩子比起来太幸运了,18年里母亲无微不至的照顾和疼爱,给他良好的教育和成长环境,让他不至于和其他孩子相距甚远。
而眼前的这些孩子,他们不仅仅被父母抛弃,甚至得不到上天的眷顾,连正常的肢体和智慧都不能拥有。他们就像是游离在宇宙之间的陨石,在大气层中燃烧了自己,化作闪亮的流星,带着希望降临,消失在不为人知的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