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乔带着疑惑回到了办公室,左西林正心不甘情不愿地伺候着早就到来的Kevin。
Kevin喝着咖啡坐在西林的旁边指导左西林修改设计图
“logo不够显眼~标题太小~文字不够突出~画面太单调~”
西林不耐烦地修改着,Kevin指导的津津有味,时不时观察一眼满脸烦躁的西林,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Kevin一见到杨乔就兴致勃勃,一股八卦的表情油然而生,拉着杨乔就往茶室走。不忘回头交代西林:“好好改哈!”
杨乔看到Kevin这般,心想应该是有消息了,而且是很重要的消息。
“兄弟,还真被你猜对了,我舅查到有个蛇头在19号晚上本来要接3个人到夷洲岛,然后再帮他们在小岛上弄个假证,偷渡到国外。结果当晚有个男的联系不上了,第二天他们听说礁石上死了人,蛇头就派接送的渔民去偷偷看了一眼,那渔民认出方圆就是他们当晚本要送到小岛上的人。”
“你确定吗?”杨乔心里盘算着,如果方圆做好准备,并且联系了蛇头准备偷渡,那么他就不可能自杀,他没有自杀的理由,难道方圆真的不是自杀的?
“当然确定,我舅在这片海域可是黑白两道通吃,谁见了都要给他几分薄面。他能打听到的,那些警察未必能打听到。那蛇头和渔民见死了人,怕惹祸上身,这段时间都藏起来了,警察根本问不到任何消息。也就我舅,才能探到消息。”
Kevin顿了顿,继续说到,“不过,哥们,我跟你说,这消息我是给你探来了,你可别想他们给你作证,那是不可能的。”
“这我懂,不过你说方圆要是准备偷渡,那他怎么会自杀呢?”
“自杀?谁告诉你的?”Kevin十分惊讶,方圆怎么就被定为自杀了?
“福利院的院长说警察告诉她方圆自杀了。”
“那蛇头说不可能自杀,10月19号早上还联系到方圆,可是凌晨1点多临出发前,方圆的电话就彻底拨通不了了。他说警方肯定没有找到方圆的电话,不然的话,他们顺藤摸瓜,也能找到蛇头。”
杨乔眉头紧锁,一边听,一边思考着,方圆的电话找不到了,线索断了,连警察都找不到的电话,自己又要去哪里找这个关键性的电话呢?
Kevin平日里看杨乔除了画画,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如今对这个案子如此上心,他有点担心杨乔会陷入危险。
“杨乔,我小舅舅跟我说,DT那边的人也在查这个事,这件事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我劝你还是就此打住。”
杨乔听到DT,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完全忽略了它,而全程都在关注方圆的死。
“我感觉DT没必要动手杀方圆,这对他来说没有好处,方圆攻击DT的事全国都知道。如果这时候方圆死了,DT会是最大的嫌疑,他们没有那么傻。”
“说是这么说,不过我舅猜测方圆这次攻击DT,根本不是因为当年被辞退封杀的事。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他完全没必要现在做这件事。而且还要把自己做的事公诸于众,引起这么大的轰动,现在警察都查到了,他想逃都逃不了。方圆,他可不是傻子。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而且他找你画的那三幅画肯定另有深意,否则他没必要搞出这么大动静。”
杨乔也猜测到方圆的那三幅画肯定另有深意,但是他至今还没想到是什么。而且画上的三个颜色和自己梦到的一模一样,难道说方圆知道这三个颜色意味着什么,而且方圆找自己画画并不是随机找一个插画师,而是非自己画不可。
“西林,我觉得还是第一版好,你改回去吧。我先走了,改好发给我哈。”Kevin朝门口走去,认真交代着西林。
左西林早就知道他故意折腾自己,虽说乙方难当,但是这种有意为之真的很让人恶心。等Kevin走后,她默默打开原来就存好的第一稿稿件,两个小时后发给Kevin的市场总监。
左西林对杨乔和Kevin这两天的举动也很好奇,她知道杨乔肯定在查方圆的事,但是每次她开口问,杨乔都拒绝回答,让她好好工作。这几天的工作量全都压给她了,好奇心再强,也没法留出半分精力去思考这件事了。
晚上,杨乔彻夜难眠,他躺在床上思考,试图理清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方圆不是自杀,而警方将他定为自杀的原因肯定是因为找不到证据。
其次,方圆入侵网络的最终目标是DT,但DT杀人的可能性一定跟画有关,和钱没有关系,那些画到底代表什么呢?“K”又是什么意思?还有方圆的电话去哪里了,假设里面有关键性的证据,会不会跟刘医生有关,还是跟DT有关?而自己在乎的到底是那三幅画还是方圆的死呢?
杨乔思考着,脑袋里不断浮现最近发生的画面,方圆的画仿佛一张张飞毯,从天而降,变成一张巨大的军旗朝着自己拂面而来,所有的画都在黑暗中朝着一扇扭曲成无限符号的门而去,那扇门泛着幽光,深不见底,仿佛可以吞噬一切。他鼓足勇气,探着脑袋想看看里面是什么,可是瞬间他的身体就被什么东西吸住了动弹不得,然后一股强大的力量包裹着他将他送进了那扇门。
他来到了宁市儿童福利院,在这里他遇见了12岁的方圆,而自己那时才6岁。12岁的方圆十分干瘦,皮肤黝黑,发色发黄稀疏,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他的身高和自己无异,可明明两人相差6岁,是自己长得快,还是他长得太慢了。
小方圆拉着6岁的杨乔,抚摸着他的头发,“你知道在播种植物的时候要保持一定的行距和株距,使植物受到充足的阳光照射,提高光合作用,让它们更好得吸收养分。“种植桃、李、梨、柿三丈一树,八尺为行,果类相从,纵横得当。”这是种植的要领,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
“好,那你知道人类的染色体有几条吗?”
小杨乔摇摇头。
“是46条,23对,其中第一对到第二十二对是常染色体,第二十三对是性染色体。染色体上有很多基因,这些基因决定了我们的生老病死。”
杨乔再次摇摇头,表示听不懂。
“好吧,你看看我12岁了,跟6岁的你一般高,我们吃一样的食物,可是为什么我比较矮呢?因为我的基因决定着我的身高。你再看看你的眼睛大,我的眼睛小,你皮肤白,我皮肤黑,这也是基因造成的。”
“基因这么厉害吗?”
“当然。”
“你那么聪明,也是因为基因吗?”
“当然。”
“那我喜欢画画也是因为基因吗?”
“当~然~”小方圆就像一个机器一般逐渐卡顿,似乎只会发出“当然”两个字。
“你让我画梦,是希望我帮你找到真相?”
“当~然~”
小杨乔发觉到不对劲,看到小方圆逐渐僵硬,他用手摸了摸小方圆的胸口,还有心跳。
“你认识K?”小杨乔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问出这个问题。
“当~然~”小方圆的声音越发低沉沙哑,仿佛生了锈一般。
“那我~”小杨乔想继续追问,可是他的声音也消失了,喉咙仿佛被一颗球卡住了,怎么也发不出声,他痛苦地双手护着喉咙,却越来越紧,越来越窒息。
只见小方圆用尽全身的力量,张开双臂推了小杨乔一把,杨乔仿佛从天而降,堕入万丈深渊。
杨乔大汗淋漓从床上起来,只觉得口渴难耐,照常喝下了一杯水,走出房间,来到客厅的画板旁,准备画下今晚的梦。
他并不相信鬼神之说,他画梦的原因正是因为相信科学。他相信梦是人类心理的反应,是满足人内心的欲望才会产生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大致如此。他相信这个梦里藏着他日间思考整个案子的过程中所遗漏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