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毅和警队人员将方圆案重新梳理了一遍,基本可以确定给方圆下药的就是刘笙,而方圆制造的一系列网络入侵也好,转走DT一个亿的比特币也罢,都是为了引发关注,希望有人能看到渐冻症患者这个群体,以及假药案上。
大家感慨万千,当那些濒临绝望的人在以微弱的声音发出求救信号的时候,没有人关注,甚至对此产生怀疑,他们是多么的无助。方圆是用多么激烈的感情去制造这场全市的混乱,让大家一步步关注到案件的源头。
方圆,他同样是渐冻症患者,深感活下去的不易,当他看到即将枯萎的陈粒,以及她身边稚嫩的小米粒,面对斩断陈粒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刘笙,心中的愤慨如熊熊烈火燃烧而起。
随着案件越来越明朗,警方捕获的“10·28特大生产、销售假药案”的嫌犯也对事实供认不讳。
同时,他们顺藤摸瓜找到向刘笙销售假药和戍巴比妥的假药商。
通过交通系统的监控调查,发现了戴着假发套和棒球帽,伪装成一名女性的刘笙于10月19日下午18:00左右开着一辆黑色的x牌轿车在华宁街附近出现过。
这辆黑色轿车是刘笙从朋友那里借用的,车辆从华宁街东面的村落开往宁市东部海域,路上的监控隐约可以看见车后座的座椅下躺着一块毛毯,毛毯里躺着一个人,在离开市区的一个路口拍到毛毯下的人探出脸部,经过对比正是方圆。
刘笙开车并没有路过汩石村,而是绕行前往汩石村东边5公里外的一个空地将车停下,19:30之后再次变装,和方圆叫了一辆私家车前往汩石村1.5公里外,抄小路进入汩石村。
约20:40,刘笙抄小路离开,到3公里外叫了车到达空地,逗留至凌晨24点才驱车回家。
也就是说刘笙猜到警察只会关注从城区开往东部海域停留在汩石村的车,而忽略了从汩石村以东海域绕行到汩石村的车辆,同时在接近汩石村的区域他避开了摄像头,采用步行前往。
警方还在离刘笙朋友家2公里的一家小型便利店的监控,查到刘笙19日下午购买过5瓶X啤酒。
由于之前调查方向错了,警方确实走了不少弯路,完全没有将目标锁定在刘笙身上。现如今,证据确凿,刘笙已无路可走。
面对种种罪证,刘笙虽早有心理防御,但也抵不过在封闭的审讯室里面对严正的警察的审问。
最终他还是破防了。他对和陈粒交易并赠其假药一事,以及包庇方圆,协助逃跑,于汩石村礁石上杀害方圆一事供认不讳。
刘笙对陈粒威胁,要从她患上渐冻症开始。
今年3月份,陈粒初到诊室,只一眼,刘笙就被她水灵灵的大眼睛吸引了。
43岁的刘笙,已婚,家有贤妻,还有一个即将上中学的儿子。在外人眼里,他的生活幸福美满,殊不知他身上背负着繁重的车贷和房贷。
他的妻子将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每天给他做好便当带去医院,家庭的美满并没有给他带来满足。妻子的情绪化,经济的压力,都让他喘不上气。
直到遇到陈粒,一个满面春风,情绪稳定的女人。几次会诊下来,他的内心从同情怜悯,到爱惜,直至想要占有。
他自认为除了陈粒,对其他患者来说自己还是是个良医。
在审讯室,他一边懊恼,一边后悔。当他抬头醒悟,发现自己坐在审讯室里,那块玻璃后面,有一群警察正在看自己的笑话时,他又开始不断责骂陈粒,如果她没有出现,他就不会见色起意,便不会被方圆威胁,最后沦落为杀人犯。
方圆和陈粒都是他医治的患者,他对每位患者都持有同情心,特别是渐冻症患者,更是如此。但是踏错行差,走向犯罪之路。
而此案的另一位犯罪者——方圆。他只手策划大型网络入侵事件,盗走DT一个亿的电子货币,利用杨乔的画扰乱警方视线,精心策划逃跑路线,拿着陈粒的视频威胁刘笙要100万逃亡。
只是,没想到刘笙压根没有钱,而等到方圆的却是一场策划良久的蓄意谋杀。
刘笙之所以要杀方圆,是因为他利用陈粒的视频,要挟刘笙协助逃跑,并警告刘笙,如果自己被捕一定会将他和陈粒之间的交易曝光。
刘笙知道方圆犯下答案,得罪DT,一定是逃不掉。而自己如果杀了方圆,拿走手机销毁证据,警察未必会怀疑到自己,反而会将目标锁定在DT集团。所以刘笙假意协助方圆逃跑,实际上做好了制造自杀现场。
他先将方圆灌醉,再给他灌了混有戍巴比妥的啤酒。啤酒瓶上没有检测出刘笙的指纹和唾液痕迹,是因为刘笙早在自己的双手涂上了一层胶水,同时他将自己喝过的酒瓶带离了犯罪现场。只是他没想到,方圆早就将证据转移。
刘笙终究是为自己犯下的错背负牢狱之灾,只是在最后一刻,他幡然醒悟,面对审讯室里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8个大字,他面色苍白地对着郑毅说了一句:“也许,他根本没有想活下去,就是等着我去杀他。”
郑毅也已猜到了这个可能,只是刘笙身在局内,看不清对手的真实目标,反被迫成为靶心。
方圆制造的网络袭击事件,一时成为了宁市近几个月来最热门的话题,而DT集团,在面对此番损失,亦是怒不可言。
一周前的DT高层会议室内,董事长莫仁华再次被这件事给搅得大怒,敲着桌子骂:“一群蠢货,一个残疾人都搞不定吗?”
四人低着头,忍受责骂。
“一个亿算什么,不就是一个亿嘛,是一个亿的问题吗?”
几人摇摇头,表示认同,其实心里早就知道,董事长对这一个亿十分在乎。他们这几天被骂的狗血淋头,但毕竟损伤了一个亿,不能忍也得忍。
“这件事不是钱的问题,而是面子问题。你们几个必须好好配合人家安全局和金融专家,把那一个亿给我追回来。这钱是合法的,我们可不能让别人觉得我们心虚,就不要了那钱,对吧?”
“是是是~”四人从头到尾只会应声和着。
莫仁华阴阳怪气地问到:“你们手下好歹都是DT的技术牛吧,个个都是名校毕业,专家团队啊~我们总不能被一个残疾人搞得晕头转向吧?这说出去不被人笑掉大牙吗?”
公关部两人偷偷喵了眼两位被阴阳到的副总裁,他们也只顾着点头。
莫仁华再次责骂起公关部两人:“还有你们公关部,舆论继续给我控制好了,不要因为对方是残疾人,就被网友道德绑架。明白吗?”
“这方面的舆论我们已经压下去了。”其中一人应道。
莫仁冷笑了一声:“压下去了。那接下来的计划呢?”
“接下来嘛~”公关部的人其实也没多大主意。在这件事上,除了压舆论还要干嘛?
莫仁见他们没有主意,眉头紧锁,气得两个鼻孔都快冒气了,右手手背拍着左手道:“你们是公关部啊,这都不懂嘛?他们在追那一个亿,我都说不是钱的问题,钱要追回来,是为了我们DT的面子。那追回来后呢?当然是要以德报怨,显得我们宽厚仁德啊~!”
“哦哦~”关公部的两人又点了点头。
莫仁见他们还没明白,真想把这公关部给撤了,实在不知道养他们做什么:“那一个亿追回来后,马上建立渐冻症慈善基金会。你们公关部就这点事还要我教吗?”
“明白了。”
“接下来呢?”
“写稿子,联系媒体,做好舆论准备。”
莫仁华深叹一口气,真想立马让他们走人,可惜又不能马上找到可以替换的优秀团队。
“舆论,舆论,你们除了搞点舆论还会什么?”莫仁华扯着嗓子喊道:“哎~渐冻症慈善基金会的方案提前准备好,建立基金会的各项工作也提前准备,不要再等了。”
公关部的人还是第一次建立这么大笔数目的基金会,那些钱能不能悉数追回还是个未知数,心里多少有点慌,其中一人壮着胆子,战战兢兢地问到:“那钱?”
莫仁瞪着大眼睛,对他们实在不耐烦了:“你在等什么呢?”
“没,没,马上就去办。”
“还是法务部的让人省心,天天到警局跟人家聊。要有点紧迫感啊,不然钱怎么能要回来?人家当你冤大头不是。”
莫仁华歇了口气,想了想,又问到技术部的人:“对了,那三幅画......”他想来问他们也得不到答案,干脆也不继续问了:“罢了,我会另外叫人去查的。”
10·19特大网络案结案后,DT董事长莫仁华当天早上就开了发布会,将DT追回的价值一个亿的电子货币变现,成立丝雨渐冻症基金会,帮助罕见病患者,为运动神经元病的相关患者提供疾病知识宣传、家庭护理、心理健康、用药补贴、医辅器材捐赠等。
渐冻症是罕见病,得病的概率约为十万分之六,对于大多数普通人来说罕见病离自己很遥远,但是谁也不知道这十万分之六会降临到哪个家庭、哪个人身上。
全世界约有7000多种罕见病,但仅有10%的罕见病有相应的治疗方法。因为它们罕见、遗传为主、诊断难、病情重、可治性低、治疗费用昂贵,所以治愈的希望渺茫。
郑毅明白DT作为一家上市公司,不会做没有收益的买卖,成立基金会不过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控制舆论,树立公益企业的形象罢了。
10·19特大网络案告破,杨乔所画三幅梦境图的热度在宁市维持了不到一周时间,便从大众的眼前消失。他们不再议论,不再猜测,也不再感兴趣。
然而,却有人仍对出现在公众屏幕上的三幅梦境图怀有疑心。
那是三个人,坐在一间灯光暗淡,里面陈设着如同博物馆一般的密室里,其中一个是大波浪长头发的女人,另外两个是穿着西服的男人,其中一人是莫仁华,另一个是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
他们正在讨论着方圆案的进展,然而他们关心的不是一个亿,也不是几百万用户,更不是渐冻症,而是一份秘密名单。
“那份名单被盗了。”
女人对莫仁华骂道:“早在三年前,就差点被他发现。你居然还不防着,真是蠢货。”
另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语气温和缓慢:“现在补救还来得及。他既然能把案子的证据交给那个画师,说明他们关系非同一般,说不定名单就在他手上。”
莫仁华却不认同:“他没那么蠢,不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毫不知情的画师。”
“毫不知情?毫不知情,他怎么就把那三幅画画出来了?”女人忍不住骂起来。
莫仁华建议:“问问K要怎么办吧。”
女人听到“K”,简直气急败坏:“又是K,你能不能有点骨气,我们这些年被他牵制的还不够吗?他把我们摸得一清二楚,可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谁。”
“好了,这事,先从那个画师下手。”戴眼镜的男人做出最后的结论,另外两人也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