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天明。
他才混在进城的百姓中间,偷偷入了济南府。
一路他也不停留,左拐右拐。
钻进了一条小巷道。
又深入一百多米,迈步走进了一间普普通通的书画铺。
他也不急着和店主接话。
在柜台上以指代笔,写了个约定的记号。
然后,店主便坐直了身体,左右看了看。
确认街道周围都没有人关注这边。
于是他以目示意,先转身到一侧的门帘位置。
掀开帘子,一步钻了进去。
后面杨明宪则缩了缩身子,弯腰跟了进去。
入了后方暗室之后。
双方仍然没有说话,杨明宪首先从衣袖里面掏出一叠银票。
轻轻放置在桌几上。
对方抬眼看了对方,面无表情将银票划到近前。
店主熟练地点数了一遍。
又从中取出里面一张纸片,看过之后,当着对方的面,将纸片放上油灯。
纸片在盘中烧成灰烬。
店主将银票收了起来。
杨明宪做了个揖,便全程无话地退了出去。
出了店铺,他还随手选了一副字画。
店主拿了个盒子将字画装起来,接着将盒子交于杨明宪,还收了三百文铜钱。
当然,密室内的事情,燕赤霞自然是不可能看得到。
他又没透视眼。
他只能看到,杨明宪停留了几分钟,又匆匆带着一个盒子离开此店铺。
张虹并没有忘记,自己的最终目的是将鬼姥回收。
所以他未因为稍微有点成就,就满足了。
而是对《金光咒》进行进一步的在应用方面的琢磨。
所以这一晚上,他主要体会金光咒凝聚的法力的性质,还有操纵塑形等方面技巧。
渐渐也找到了手感。
白色光芒,不时在他手掌上凝成一片圆饼形态,或者一团翻滚蒸腾的球状气团。
每当感觉要失控的时候,他就会熟练地默念金光咒,重新以法咒之力约束自身元神与法力。
他已有了领悟,其实法咒本身是一种标准模板。
以法咒为约束,凝聚出来的法力,其运行状态,是非常安全和高效的。
不同于他野路子,瞎折腾的随意调动法力,偶尔还会引起真炁的奔腾。
事实上,那样的操作,使用不当有可能反伤己身。
好在法咒之力却是如定海神针一般,罩定全身,便能稳住一切内外气机变化。
在严守燕赤霞告诫的几条关键守则下,张虹整个过程,基本无惊无险。
行法之时,最关键的持正心正念,张虹也保持得很好。
然而计划这东西,本来就是随时会被变化干扰的脆弱玩意。
另一头,因为得知了张虹对聂小倩出手,略有些缩手缩脚的一老一小两鬼。
却是实在不堪忍受连续数天的勾引无果。
今晚桑子明甚至略有些惶恐不安地避开了她的接近,秋容隐隐猜测,或许他已从后院那两人口中得知了她们两个的真实身份。
最烦人的还是宁采臣,每次已经用话术说服了桑子明,宁采臣总能从各种角度找到她话里的破绽。
弄到后来,她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还不能用强,怕引来燕赤霞和张虹的插手。
另一边,吕子凯的动作也很迅速,毕竟关乎两位好朋友的性命,因为自身临考在即走不开身,他特意从其世叔王化成府上借了三个仆人。
让他们带足了银两,昨日上午便出发,分别往三座道观和寺庙,去请有功力的法师。
路途远的不好说,但就济南府最近的元庆观,快的话今日就能回来。
一早探望宁采臣、桑子明二人的时候,吕子凯看到两个囫囵完整的朋友,算是松了一口气。
女鬼确如张虹所言,只要不受其诱惑,便不会直接动手。
“哎,子凯!哟,子凯,我发现你越来越可爱了。”桑子明高兴地迎上去道。
熟练地接过吕子凯手中的食盒。
“哎呀,饿坏了吧。”吕子凯道。
“我这些饭菜啊,是在饭店里买的,我不好意思老麻烦世叔啊,跟家里的口味不一样,也还不错。”
“好说好说,我这人没那么多毛病。”桑子明道。
这时,吕子凯摸了摸胸口,拿出了昨日,他世叔给的那份考题。
“采臣,这两天我在世叔家中温习功课,猜了两道题目,你们看一下。”吕子凯说道。
言罢,他将一篇试题递给宁采臣。
宁采臣接过,也不急着吃饭,于是三人凑在一起看了片刻。
“子凯,不是我恭维你,这两道题目猜的还真有水准,我看值得一做。”宁采臣道。
“真的?”吕子凯高兴地问道。
吕子凯想了想继续道:“那这样,你们两个人也做一下吧,咱们交流交流。”
“我一定试着做一下,哎,子明你这两天也要用用心啊。”宁采臣道。
终究是乡试前三日,几人的注意力不可避免转到关系人生大事的考试之中。
尤其是宁采臣,寄人篱下十多年,别看他从来不抱怨,实际上,他是很希望能够高中的;展举人的恩情太深厚,让他也很难不有窒息之感。
桑子明将写有试题的纸张放在一边。
然后他将食盒内的饭菜,放置到书箱之上,三人围坐下来。
“采臣,我已经派人去元庆观,快的话,下午就能见到道长。”
“我让人直接把他们请来宝塔寺,到时候你们就安全了。”吕子凯敲了敲扇子道。
“那样最好,找到这女鬼老巢,把她们统统收走,省得留着祸害人。”桑子明捧起碗道。
“对了,这道士有真本事吗?”桑子明不放心地继续问了一句。
“我还找了另外两家,兴国禅寺的高僧,和峰云观的法师。”想来那么旺的香火,不会一点本事都没吧。
“实在不行,我还可以继续往栖霞滨都宫、崂山太清宫请人,总不至于让几个小鬼猖狂。”
能用银两解决的,在吕子凯看来都不是问题。
“谢谢你,子凯。”宁采臣拍了拍吕子凯的肩膀,表示感谢道。
“采臣,你这就见外了。”吕子凯摆了摆手道。
“昨天采臣诈她,说子凯你已经派人去查过,历城那边近期没有大户人家的女儿私下离家的;于是那女鬼又改口,称自己是什么员外的小妾,耐不住寂寞才出来找男人。”
“然后采臣就问她,姑且当你所说的是真话,那为何你会被野狼追逐,又为何能比狼跑得还快?”
“你猜她怎么答的,一时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就支支吾吾胡诌说她从小就跑得比常人快。”
“哄鬼呢,那么长衣裙,竟还能跑得过野狼;且这一路山道行下来,也没发现她身上哪里被枝叶刮坏过。”桑子明洋洋自得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