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于生老病死之中似有所悟,原本的入门口诀好似抽芽快速生长的种子,延伸出一篇名为《不老长青功》的功法。”
“你残缺废除了许久的丹田在一株随念而起的荷叶莲花的滋润之下重新开窍,多年以来不曾在体内停留的灵力,终于再次安静地出现在了躯体之内。”
“一股难以言喻且神奇的气息瞬间弥漫了你的周身,将你褶皱发黄的皮肤拉平变得白净,满头的华发也重新变得漆黑,连带着佝偻的腰身也是伸直挺拔起来,重新恢复到了年轻时候的状态。”
“你没有答应且喜且忧的子孙们的挽留,在回到幼时那个现在已经没有几个故人存活的村落转悠了一圈之后,你捻了一把早已干涸的池塘边荒废的茅草屋旁的泥土,珍重地包裹起来贴身放好,随后再次踏上前往不老长青观的路程。”
“一个甲子的岁月虽然不长,但沿途的风景却也染上了些陌生疏离的痕迹。”
“好在你已能够再度修行,并且在积蓄的灵力催动的火焰之下,许久未曾施展的炼丹术也是在频频的失误中逐渐找回了感觉。”
“等到再三十年后你见到熟悉的外门大门之时,你已经成为一名小有名气的结丹中境的修士。”
“看门的大爷满意地微笑着为你打开大门,但是门后却不是你记忆中外门的布置,而是一座直抵内门的白玉阶梯。”
““你可愿拜我为师?”
看门的大爷依旧是简单朴素的穿着,但此时全身上下弥散着一种你既感觉亲近又有些惧怕想要远离的气息。”
““弟子愿意。”
你在思量一番之后微笑着俯身叩首,身上的衣着也在对方的挥手之间变化为了代表嫡传亲授的苍青色。”
“在你跟随对方登临到白玉台阶的尽头之时,老人雄浑且充满威严的声音响彻了整个不老长青观,在这一刻你多了一个高贵的身份——掌门的师兄、大长老的关门弟子。”
“随后在你师尊的指点与庇护之下,你先耗费十年凝聚实丹,做好了冲击元婴的准备。
“又五十年,你终于在元婴和肉体内成功临摹种下了历任观主都必备长青树道意,开始了角逐掌门之位的第一步。”
“又百年,你终于在寿元将尽强行飞升而不得结果重伤垂死的师尊濒死之前,借助三名妖王的本命精粹化作的丹火,以身化炉淬炼成功,晋入了化神的境界。”
“至此不老长青观内已无人能在明或暗置你于万劫不复的死地,你的师尊在指了指代表观主之位的那个方向之后,大笑三声化道天地。”
“随后你步步筹划,小心算计,终于在观主坐化之后击败所有的竞争者,坐上了那有些破旧但却代表着整个不老长青观的木头椅子,接受无数长老、弟子对自己的朝拜。”
……
长青子带着余谨沿着大厅绕了一圈,在将描绘在墙壁上的图画尽情地讲述了一遍之后,二人又是转悠回了原地,回到了最初的“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余谨一直被对方禁锢着梗着脖子,但是在对方讲述完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之后,他却感受到嘴皮在有一阵微风拂过之后,竟能活动了起来。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迫不及待地朝对方厉声询问道,但见对方没有给出回复,余谨又是大声地吼叫着,重复着先前的话语。
长青子如鬼魅一般瞬间出现在余谨的身前,那张胡子拉碴眼窝内陷的脸与对方靠的很近,近的余谨鼻孔内喷出的气息都能反射回自己的脸上。
“嘘!”
长青子伸出苍白且僵硬的右手手指,硬生生摩擦着余谨面部的皮肤挤入其中,示意对方噤声。
见余谨真的安静下来,长青子也是满意地拉开了身形,手指环绕着指了壁画一圈,随后指向余谨,大声地对余谨说道,“我在叙说你的生平,帮你会回忆。”
“叙说你母,回忆你母。”
余谨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破口大骂。
虽然自己现在被束缚地好似香猪和鱼肉一般任人宰割,但这般明晃晃的诬陷骗局,是不是太过敷衍了事了?
不过长青子在听闻余谨有些粗鄙的发言之后没有其他反应,依旧只是摇了摇头,随后用冷若寒冰的语气对余谨说道,“没有错,这些都是你曾经历过的事情。”
“你出生于罗家村,父亲罗欣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夫,母亲吴氏是个勤俭持家的农妇。”
“将你带回不老长青观的仙师名为张顺,你是不老长青观第四百零四代的外门弟子。”
“你的妻子名叫卢小兰,你与她孕育有三个子女,分别名为罗祥、罗敏和罗秀。”
“引你拜入内门的授业恩师名为卢振星,在他的庇护之下你方能有所作为。”
“而你,最后也遂了他的意,成了不老长青观的观主。”
……
“莫名其妙、胡说八道!”听着对方淡漠冰冷的言语,余谨嘴上依旧大骂驳斥着,但是脑海内却是依稀浮现出了一些原先不曾记得的回忆画面。
面容憨厚的汉子与一脸慈祥的妇人和自己挥手示意,样貌清瘦身形高大的中年道人带着自己腾云驾雾、来到一座刻有“不老长青”四个大字的牌坊之前。
平时交好一同进山采药但却突然翻脸施以毒手的同门,残废之后自己向师长哭诉对方的淡漠以及周围人的嘲笑戏弄。
洞房花烛夜之前新娘的娇羞,父母先后逝去妻子也闭目长眠的眼前的空虚迷惘,再次得以修行了惊喜,再次相见老人对方面上的欣慰以及手中牵着的连系着自己小腹的绿色丝线,以及与诸多弟子长老之间的明争暗斗,最后坐在高台木椅之上接受门人的朝拜以及其余宗派使者的觐贺。
许多记忆画面在余谨的脑海内由模糊变得清晰,不断闪烁着、跳动着、拉扯着,使得余谨的叫骂声也是越来越慢、越来越轻,神识意念也是变得模糊。
神情恍惚的他没有注意到四周墙面上那用斑驳颜料造就的一幅幅画像在逐渐变得透明,长青子变换了冷若寒冬的声音,掐着法诀用一种好似和煦春风的语气对余谨继续忽悠道,“你因为谋划避劫不成险些彻底身殒,好在幸存的残魂在沉睡多年之后有了新的依附……”
余谨的眼神逐渐迷离,整个人也是安静下来,嘴里喃喃地重复着长青子方才讲述的“回忆”。
而就在他几近接受长青子施法魅惑他的这些画面的时候,他的眉心、他的心口再次鼓动起一股抗击的波动,余谨的意识也在这股力量的洗刷之下瞬间变得清醒起来,大声且愤怒的喊叫道,“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是不老长青观的门人!”
“找到了!”
长青子没有理会余谨,只是快速出手点出一条细长的绿色丝线射入对方的胸口,捕获到了那试探了许久终于有了结果的本源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