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倒先不急……”
余谨与身旁的童瑰对视一眼,随后视线越过金色的光影看向那倚靠在云气化作的座椅上,名为盛况的那个身影说道,“在下心中有些问题不解,还请前辈指点。”
“讲。”对方回复得很干脆。
“我二人现在是否无恙?”余谨想了想,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先前经历的事情给他记忆留下的难以磨灭的烙印,虽然最终莫云子莫名消失、整个宗门也是如被戳破的泡泡一般消失不见,但是他犹不放心。
恰好此时这名修为霸道境界高深的修士在前,且从对方做事的风格与昏迷前听到的说话语气来看,貌似与尤越讲述的不老长青观不甚友好。
“边上那名天胎道体的娃娃没什么问题,至于你,我还看不真切。”
“看不真切?这是什么意思?”
余谨心头一惊,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一边咀嚼着对方的话语一边再次开口问道,“晚辈愚钝,不知前辈所言是何意思。”
“就是明面上的意思,没看清楚。”
“方才我用溯源珠触及你的神魂外放你的记忆,即使如此,外放的记忆画面也是残缺不全断断续续。”
“晚辈先前与一名同门有过猜测,这番巨变灾劫可能是得了不老长青观传承的修士所为。”
“怕不只是得了传承那般简单,不过这就不是你现在可以探究的事情了。”
盛况回想着方才残缺的画面中那熟悉的身影,冷冷地道,“不过我在你躯壳以及灵台处设了禁锢,你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那前辈也不至于废了我的修为。”
余谨闻言,感受着体内空落落的感觉,有些无奈地回复道。
“你虽然是无意间修炼了不老长青观的功法,但也算是余孽的一员,照道理来说直接杀了你也不过分的。”
盛况不屑地笑道,“这次算你运气好,不过在禁锢的限制与保护之下你也修炼不了任何有关于不老长青观的功法,也算因祸得福?”
“这算哪门子福气。”余谨闻言不免在心头笑了笑,不过却不敢直接口中说出。
“前辈,请问空中那些虚影是什么东西?”
询问完自己最关心的话题,余谨虽然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回复,但也是舒心不少,随即一手抬起指着天穹朝对方恭敬地询问道。
那矗立在天穹之上好似笔直的山岳一般虚影,不对,就算连山岳都没有其那般庞大笔直,就像是放大了不知多少倍的未点燃的线香,是余谨背着童瑰在从紫云宗逃出后看到了为之震撼心神的事物。
之所以震撼一方面是源于其形态硕大,一连九根环绕着分布在整个天空之上,就好似柚子拨开还未拨落的外皮一样,占据了大半的天穹;另一方面则是在原主的记忆之中,从未有过关于其的记忆,这九根线香虚影很明显是在近期大家被封禁在紫云宗内不见天日的那段日子方才出现的产出。
果然,下一刻盛况的回话就证明了余谨心中的想法。
“这九道“道影”也是一个多月前才出现的,各家各派思来想去争执了半天,也就定下来了“道影”这个名字,其余的一概不知。”
盛况也是望着远处的那些虚影,回想到宗门内那些家伙初见时的惊慌失措。
就算是平时处事最为淡然的宗主,在安抚长老和弟子们的时候声音也不免带上了几分焦灼,尤其是在与飞升到天外的前辈先人们失去联络无法求证的时候。
不过那些虚影也就“摆在”天上,既没有遮住太阳又没有妨碍下雨,更没有耽搁大家的修行。
所以一众人由初时好奇、不知所措,渐渐也就习惯不再理会。
毕竟各宗各门都没商量讨论出一个结果来,各家的飞升老祖也是时隔一段时间之后纷纷降下讯令表示界外无事,而卜算、天机等擅长推衍寻因等宗门也是没有丝毫的头绪。
不过想到卜算门,盛况便记起了一个月之前偶遇的当代掌门卜算子师兄,而自己会出现在这南洲偏僻一隅,还是与对方闲聊之时卜卦的谈资。
“南洲闲游,或有收获。”
具体去哪,什么时候去,对方都没有讲明,只是笑着将这八个字说出,便是转身离去。
不过自己由于长辈之间的关系,素来与卜算门交好,对于卜算子的“赠礼”倒也没有什么怀疑,反正自己在下次闭关之前有大把空闲的时间,由中洲到南洲也不过咫尺的距离,就当是闲游散心也好,万一遇上了看不顺眼的也可以活动活动筋骨。
不过对方给出的赠言却是很准,自己在高空之上只是在寻探山川地势发掘有无天生灵物的时候,突然发现南洲右下角的某处位置一条灵脉突然好似活物一般挣动了一下便消失不见。
在相同的气息再次出现的时候,那灵脉已缩水大半,且转移腾挪到了西边靠近大海的位置,竟是将将跨越了大半的西洲的版图。
不过盛况没有直奔那异常的灵脉而去,求仙宗的功法以及化神的修为让她觉得有些不对,所以在祭出自己的本命留仙索之后,顺着那断裂的即将消散的因果之线,找到了位于南洲西南方向的一股残余的气息。
她当即沿着那缥缈的气息凌空落下,发现在一处山清水秀风光甚好的一片草地之上,一名背着褴褛衣衫女子的青年正站立着发呆。
混乱难言的气势从二人的颅顶升腾而起,交织化作复杂的画面。
在盛况的眼中,女子自身的异象很简单,其的躯体就好似挂满了星星的天穹,又好似烧开了的不断咕噜着气泡的水,天地灵气、大道规则就好似看到了食物的饿犬一般,疯狂地想往她身上凑,却又像是担心主人发脾气一般只敢在身边转悠。
“天胎道体?”盛况有些讶异,这偏僻的地方竟然有这般特殊的人儿,而当她把视线投往余谨时候却是看到了更精彩的画面。
那百年前血洗西洲,给各家各派留下深刻印象的长青树,就在青年的丹田之内茁壮地成长着……
盛况一时间不免对卜算子有些侧目,一个天胎道体、一个长青余孽,就这么给算出来了?要不自己在结束之后也找些问卜求卦的功法典籍来看一看?
……
盛况的思绪流转地很快,在由虚影联想到卜算子,联想到与二人方才的遭遇,再联想到此间事了自己便去卜算门登门拜见卜算子,问一问自己将来能否飞升的事情。
余谨在问完之后没有开口,童瑰也是没有说话,四周陷入短暂的安静之内。
盛况不喜欢这种尴尬的沉默,于是她腾挪身影出现在二人的面前,摘下一朵云化作三把座位放置在三人的身后,对另外二人说道,“还有什么想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