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梁睿的心中就咯噔一下,心想:“来了!”
从吕都尉自报家门开始算起,梁睿就一直在心里面,盘算着该如何解释此事。要不然他也不会东拉西扯,尽量为自己拖延时间。
既然心中已有对策,所以梁睿在回话的时候,他的面部表情没有一丝慌乱,相反显得很平静,甚至还有一些庆幸的神色。
“本公子早就想离开京城,只不过始终没有寻到合适的时机。这次恰巧遇上万云楼突发大火,不就给了本公子假死脱身的机会?”
吕都尉自始至终都是冷着脸,很显然是不相信梁睿的鬼话。
“按照驸马爷所说,是恰巧遇上万云楼突发大火,这才当机立断,想借此假死脱身?”
“没错!”梁睿坐直身体,非常冷静地说道。
“敢问驸马爷,位于荷容巷的宅子,驸马又该如何解释?”
“那处宅子,是在去年年初之时,从燕超的表哥手中买下。当时我的本意,就是想将此处送给燕超。三月初十,本公子与家仆前往荷容巷,正是打算在那里,将地契送给燕超。此外,就是交代他办理路牒一事!”
办理路牒这件事,是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倒不如让梁睿先提及此事。
“驸马爷为何要定于三月十七离城?正好是案发后的第四日?还是说,驸马爷已经提前知晓此事?”
“本公子又不是天上的神仙,怎会提前知晓此事?唉……三月初九那晚,我被家父堵在燕香楼,丑事已然败露。我这个驸马爷,是何等状况,想必吕都尉也是十分清楚。本公子本就心里憋屈,还被家父指责,倒不如离开京城!”
“这么说来,驸马爷是想在三月十七,凭借手中的路牒,直接离开京城。自此以后,远走高飞?只是没有想到万云楼会在十三日,毁于大火?这天底下,能有这般巧合的事情?”
等吕都尉说完后,梁睿忽然笑了笑,而且在他的脸上,又浮现出庆幸的神色。
“的确就是这般巧合!那日,本公子会光明正大地前去万云楼,就是想发泄心中的怨气,顺便也能报复梁家,让梁家上下也不好过!定于三月十七离开京城,只不过是想多准备几天而已。”
“这一招,的确会有两败俱伤的效果。看来,驸马爷对于赐婚一事,果真心怀不满。”吕都尉的这番话,明显在给梁睿挖坑。
可没成想,梁睿居然大大方方地说道:“没错,本公子的确心生不满!倘若换成是你,也会怨恨梁家。本公子身为侯府的嫡长子,凭什么要娶一位……”
梁睿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是意思已经到位,否则的话,鉴明司的四个人也不会脸色大变。
“梁睿!案犯已经招供,此事是由驸马爷指使!你还敢狡辩!”吕都尉忽然恶狠狠地说道。
吕都尉不光说,他还时刻盯着梁睿的表情变化,分明是想从中发现一二。
梁睿当时就气笑了,他毫无畏惧地看着吕都尉,并且冷笑道:“是受本公子指使?可有证据?”
梁睿知道吕都尉是在诈他,所以此刻在其脸上的怒意,绝对发自于真心,不存在装模作样!
“哼!我等敢把驸马爷带到鉴明司的大牢,又岂能没有证据?”说这句话时,吕都尉仍旧死死地盯着梁睿。
这间屋子很小,连个窗户都没有,而且屋内除了桌凳外,再无任何家具,最多也就是在角落里铺着一层厚厚的稻草。
任谁猛地一看,都会觉得这里像是牢房,不过梁睿除外。
“他妹妹的,真当老子从来没有去过鉴明司的大牢?”梁睿当即就在心里不屑地嘟囔着。
也难怪梁睿会被蒙汗药迷倒,原来是出于这个目的。可惜鉴明司的四个人百密一疏,没有注意到他们身后的房门,与牢房里的牢门有着截然不同的区别!
“就算本公子身陷牢狱,那又如何?若要指认本公子,那就拿出证据!”
“姚烁!去把案犯的供词,还有证据,一并带来!”吕都尉懒得再废话,他直接偏过头,朝着身后大声地吩咐道。
“卑职领命!”说罢,姚烁就开门离去。
“哼!这几日,本公子一直躲在荷容巷,从未外出过,就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结果却变成是受本公子指使?即便是栽赃陷害,也不必如此!”梁睿背靠着墙壁,冷冷地说道。
此时此刻,在梁睿的脸上,满是不屑与嘲弄,再无之前的怒意。
果不其然,姚烁在不久之后,空手而回!
正当梁睿准备出声嘲讽的时候,吕都尉突然站起身来,并且一脸肃穆地喊道:“圣上口谕!”
此话一出,梁睿哪还顾得上嘲讽?只见他手脚并用,以极快的速度,跪在地上。这时,除了吕都尉以外,屋内其余人等全部跪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家竖子,竟敢背弃公主,妄想假死脱身,实乃欺君之罪!朕念及梁家世代功勋,故不再追究竖子的罪责。不过从即日起,梁睿遇庙则进,遇观则入,需每日为公主祈福!”
这内容,这语气,直接就让梁睿傻眼了,完全搞不懂陛下想整哪出?
后来,还是吕都尉将梁睿扶起来,然后对其解释道:“陛下的意思,是让驸马爷在游历山河的同时,要前往各处庙宇、道观,为公主祈福。”
“各处?”梁睿稍稍有些咬着后槽牙说道。
忽然间,一抹笑意在吕都尉的嘴角上浮现而出,不过很快又消失不见。
“驸马爷的本意,不就是离开京城,远走高飞?现如今,不正好如驸马爷所愿。难不成,驸马爷还想等着陛下降罪?”
这番话,把梁睿整得哑口无言,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此刻,梁睿不禁心想:“老子是想隐姓埋名,当个舒舒服服的小地主。不是苦兮兮地跑遍整个大郁王朝!那是游历山河吗?那是跪遍天下,才对!”
正所谓相由心生,所以单凭这会儿梁睿的脸色变化,就能让吕都尉猜出大概。
不过猜出归猜出,吕都尉只是面带笑意地看着梁睿,并没有多说什么。
到了这般田地,梁睿算是明白了。
公主的失心症已有好转的迹象,说明自己和公主的婚事,是件好事!眼下,就需要自己这个当夫君的,前往全国各地,为公主祈福。好让公主可以早日康复!
不得不说,梁睿逃离京城的计划,正好顺了陛下的心意,而且还是老老实实地前去。
这会儿,就两条路可供梁睿选择,要么就因为欺君之罪下狱,要么就将功补过,离京为公主祈福。
也难怪吕都尉说这里是鉴明司的大牢,其用意,恐怕不仅仅是想诈梁睿,还有想让后者提前感受下牢狱氛围的意图。
“唉……本公子几时出发?”梁睿一声长叹过后,就有些郁闷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