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表进水停止工作,无法得知确切时间。
洪星罗估计,大概在凌晨一、二点。
三人终于走到了省道上,池箁已经走不动路,由洪星罗背着走,常越有气无力地跟在洪星罗身后。
疲倦从双脚钻到肉皮里、骨髓里,三人的肢体、骨骼,软绵绵、轻飘飘的。
身心俱乏!
洪星罗沿途寻找着可以过夜的地方,路边的一座小砖窑吸引了他的视线。
经过探查,砖窑占地只有百来平米,里面正烧着一窑砖。
砖窑无人看管,距离砖窑不远处有一处大院子,想来砖窑主人正在呼呼大睡。
洪星罗心下一喜,寒冷的天气里,如果能在砖窑过夜,那可真是再理想不过了。
洪星罗背着女孩儿,招呼上男孩儿,一起来到一处砖窑拱门,让常越拿三个旁边的草垫子搁在地上。
轻呼池箁几声不见答应。
小女孩儿原来已经睡着了!
洪星罗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草垫子上,让她靠墙睡觉。
常越看样子显得疲惫不堪,脆弱无力,身子垂得那么低,似乎要陷进地里似的。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小身板承受了它本不该承受的压力,恍如一连干了三天三夜的重活。
洪星罗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瘫在了中间草垫子上。
常越赶紧一屁股坐下来,紧紧贴着洪星罗。
“睡吧……”洪星罗精疲力竭地轻声说了一句,缓缓闭上双眼。
常越贴着墙壁,靠在洪星罗肩膀上,沉沉入睡。
温暖的拱门内,三人一睡到天亮。
唂咕咕……
随着月亮的消失,大公鸡天不亮就开始打鸣。
早上薄雾迷漫,看来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洪星罗警觉性要高不少,被鸡鸣声吵醒。
他睁开眼睛,发现池箁靠在自己左肩,紧紧抱住自己左手,常越靠在自己右肩,紧紧拉着自己右臂。
好啊!两个小家伙居然把自己当成了肉垫!
难怪自己全身发麻,浑身不舒坦!
“喂!醒醒!醒醒……”
洪星罗抖动双臂,惊醒二童。
两个小屁孩儿睡眼朦胧,一脸懵逼地看着洪星罗。
这时候的他们,才终于有了点孩子模样——天真可爱!
“走啦!我们要继续赶路啦!”
洪星罗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脚,衣服裤子已经在昨晚被烘干,血液循环通透之后,整个身体暖洋洋的。
常越从地上爬起来,他眉头一皱。
洪星罗看他表情就知道,他肯定全身酸痛得厉害。
昨天过度劳累,肌肉通过无氧代谢产生大量乳酸,不酸痛才怪!
洪星罗自己也有些酸胀感,不过还在他的忍受范围之内,不碍事。
池箁就要狼狈得多了!
她刚一站起来,就又跌坐了下去,脸蛋泛起一层粉红。
小丫头从小娇生惯养,可能从来没有这样劳累过,症状很严重在情理之中。
“怎么样?你还能走吗?”洪星罗看着池箁痛苦的表情,关心问道。
“我……我走不动了……哇哇哇……”池箁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没事!我背你!”洪星罗拉起池箁,轻手轻脚地把她背在背上。
小女孩儿还在哭泣,洪星罗也懒得再哄,朝着常越歪了一下头,三人再次启程。
天越走越亮,沿途都是人家,洪星罗的心也越来越安。
三人慢悠悠地行走,走累了就停下来歇一会儿。
沿途遇到好管闲事的大妈大爷问候,洪星罗就说是带着弟弟妹妹去外婆家。
“洪哥哥,我以后是不是都不能走路了?”池箁趴在洪星罗背上,悲伤地问洪星罗。
“哈哈哈哈……哥哥告诉你,不会的!你只是昨天晚上路走多了,身体太累,乳酸堆积,可能韧带有点拉伤,回家休息几天就会好。”
池箁听得半懂,但洪星罗说“不会的”。
这三个字,一下就打消了池箁的顾虑,她的心情跟着也变得好了起来。
三人在地上用土写下自己的名字,方便其他二人知道是哪几个字。
洪星罗跟着两个小屁孩叽叽喳喳,天南地北地嗨聊着。
在他们面前用不着伪装,都还是不懂事的孩子,不用担心会泄露太多。
二童看洪星罗的眼神愈发敬佩。
洪星罗的形象在他们心中变得越来越高大。
三人路过一个路边小庙,洪星罗心中一动。
“三国的时候有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传为千古美谈。
咱们三个人,也算是同生死过一回了,我们进去结拜怎么样?”
池箁疑惑地问道:“什么是结拜?结拜要干什么?”
洪星罗笑着解释道:“结拜呢!男的和男的结拜叫结义兄弟,女的和女的结拜叫金兰姐妹,男的和女的结拜叫……叫结拜兄妹,就是说我们三个人做好兄弟好兄妹,比亲兄弟、亲姐妹还亲。”
二童听得似懂非懂,迷迷糊糊地跟着洪星罗进了庙内。
高台上的泥像不知道是个什么神仙,洪星罗也懒得深究。
“一会儿我怎么说,你们就怎么说。”洪星罗拉着二童跪在神像下。
二童点头答应。
“苍天在上,大地为证,今日在土地神面前,我洪星罗和池箁、常越自愿结拜为异姓兄弟、异姓兄妹,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洪星罗盟誓完毕,分别看向二童,示意他们开始起誓。
池箁要聪明一点,洪星罗示范了一次,她立马就明白了该怎么做。
“苍天在上,大地为证,今日在土地神面前,我池箁和洪星罗、常越自愿结拜为异姓兄妹,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池箁说完,俏生生地看着洪星罗,等待洪星罗的夸赞。
洪星罗投去一个微笑,好似在说“真厉害”!
接下来轮到常越,他表情很是慎重,结结巴巴说错了好几次,脸色焦急而虔诚。
洪星罗耐心指导下,常越才终于完整地说出了誓言。
“今后我们是结拜兄妹、兄妹了,我十二岁,你们呢?”
“我九岁。”
“我八岁。”
“那好!从今以后,我就是大哥,池箁是老二,常越是老三,以后咱们祸福与共,同生同死!
二妹!
三弟!”
“洪哥哥……大哥!我什么都听你的。”
“大哥!我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