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干什么？”
“盛……盛先生，你现在很危险，我只是……想扶你到病床上去。”
殷禾禾也不知道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在这男人两束杀人的目光里战战兢兢解释了一句。
她真没想那么多。
作为也捐赠过骨髓的人，她知道现在这个男人的状态有多危险。
可是，她都解释完了，这个男人还是一动不动，那双黑夜中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全是浸透了的厌恶和痛恨！
殷禾禾：“……”
忽然间，她也平静了下来，那双手很干脆的就松开了。
“抱歉，我现在就去给您叫医生。”
然后，她在黑暗中站直了身体，嘴角划过一丝自嘲，抬脚就去了病房门口。
留下这个男人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坐着，很长时间，那表情比刚刚更加难看了。
……
半个小时后，灯光明亮的病房里，医生终于给盛司渊挂上了针水。
“盛先生，你现在的情况不宜太过劳累，还是要注意休息啊。”
“嗯。”
他有些生硬的答应了。
殷禾禾站在后面候着，见医生已经弄完，她也去小桌旁把冷掉的饭菜收了起来。
“我有点饿了。”
“？”
正准备把这些饭菜扔掉的殷禾禾，抬起头来了。
却发现，这话正是躺在病床上的狗男人说的，没想到，刚刚死活都不愿意吃的家伙。
这会，他居然主动要求吃了。
殷禾禾挑了挑眉，半晌，她才低头看了看手里已经打包好的饭菜……
十来分钟后。
“热好了，盛先生，吃吧。”
殷禾禾将热好的饭菜又端到了这个男人面前。
她肯定不会忤逆他。
他现在还捏着她的命呢，她要想乖乖脱身，这几天就只能乖巧地伺候他。
男人果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能看到一丝愉悦。
但很快……
“我怎么吃？”
他抬起了自己正在挂针水的右手，语气又有点不太好。
殷禾禾也蹙了蹙眉。
“……那要不然，盛先生先喝杯牛奶吧，其他的，等打完了针再吃。”
她把热好的牛奶先递了过去。
她不会再自讨没趣。
空气安静了几秒，这一瞬，男人身上的气息瞧着又有点火气上涌苗头。
什么意思？不愿意伺候他？
她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不知道她的命还捏在他手里吗？
他满脸阴沉。
殷禾禾：“盛先生？”
她压根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心思，看到他没动，又拿着手里的奶提醒了一句。
总是，被她催促了一下后，这男人虽然表情阴翳，但还是接过去了。
真是惯得！
殷禾禾去忙其他了。
而背后的男人，一瓶牛奶下了肚，果然觉得身上的虚浮感好了许多。
“把饭拿来。”他又开始叫这个女人了。
“？？”
殷禾禾十分诧异。
但既然他开口了，她也就把刚刚被这狗男人拒绝的饭又拿了过来。
“把它绊一下给我，拿个勺子。”
他很不耐烦。
殷禾禾：“……”
看来，真的是饿狠了。
殷禾禾没有再拒绝他的要求，将饭手脚麻利弄好后，她又拿着递给了他。
“有点烫，您小心点。”
“嗯。”
他居然态度还挺好。
殷禾禾一时没走，怕他还有别的吩咐。
可是，她等了一会，没等到这狗男人让她干活，反而他吃了几口后，问了她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你老家是哪里的？”
“啊？”
殷禾禾脸色变了变。
“我……我东北那边的。”她赶紧胡扯了一个地方。
“东北？”
很不妙，这男人居然还认真了起来。
他拿着勺子，慢条斯理将一口饭吃进嘴里，又开始问：“东北哪个地方？你告诉我，我通知你家里人。”
“不用！”
殷禾禾有点慌了。
他是不是真的闲得没事干？还是说吃饱了？那早知道就该饿着他了！
“我家里人……都不在了。”她直接让全家死光。
事实上也差不多，她现在家里除了奶奶和大哥，其他人，可不就是死的一样吗？
殷禾禾想起自己这次差点命丧黄泉的罪魁祸首。
她眸光划过一丝寒芒。
盛司渊也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为了糊弄他，会让她殷家全家死绝。
那殷北潇岂不是也养了只白眼狼？
他眼角抽了抽，继续吃饭。
“盛先生，谢谢你，你真的是个好人。”
忽然间，这女人还表扬了他一句。
好人？
盛司渊听到这个词，一时间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不过，当他看到这女人那双裸露在口罩外的琥珀翦瞳，此时真的好像能看到真诚时。
他气笑了。
“哪里好？”
“比赵九好，盛先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殷禾禾直白而又干净利落。
她这话是真的没说谎。
在那条轮船上，如果不是他危急时刻出现了，她真的说不定就死在那个刀疤男手里了。
所以，这一刻，她是真的感激他。
病房安静了下来。
或许是她的表情太认真了，男人居然有些相信了，他望着她，很长时间都没说话。
“盛先生？”
“行了，你回去吧。”
盛司渊终于回过神来。
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他低头吃着饭，很随意地说出了让这女人回去的话。
他大人有大量，决定不跟她计较了。
可女人听了，却忽然两束视线在他脸上静静地望了一会后，眸光冷下来。
她露出了很失望的神色。
还让她回酒店？
这是又开始试探她了？白天都把自己折腾的半死不活了，现在还没死心？
“盛先生，你不是让我24小时待在这吗？徐队长把我酒店房间都退了。”
“我让他重新给你开。”
盛司渊又是不咸不淡回了句，直接拿起了旁边的手机。
殷禾禾不吱声了。
她看着这个男人，许久，才直起身准备走。
她今天晚上其实已经忍了很久，为了自己的金蝉脱壳之计能顺利进行。
她一直在忍他。
可现在，好像没必要了。
殷禾禾最后离去的时候，又拿了一瓶牛奶放在这个男人面前。
“盛先生，晚上要是饿了，就喝点牛奶吧。”
“？”
盛司渊怔了怔。
一刹那，还在捏着勺子的他，望着面前这瓶牛奶，还有站在面前的女人。
他好似回到了五年前。
记得那个时候，他每天被病痛折磨着，不能吃不能睡，每天都过得生不如死。
后来，他发现偶尔能喝些牛奶。
于是，每天晚上入睡前，他的床头就会多一瓶热好的牛奶。
她说：“司渊，你要饿了，就喝点牛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