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樉等人到了应天府境内,在距离城池尚且还有三十里地的时候,曹国公世子李景隆率领一众文武勋贵的子弟前来迎接。
等到十里地的时候,楚王朱桢率领宗室子弟过来了,包括朱允炆、朱允熥等人。
这时候自然要摆出来亲王仪仗,几大亲王浩浩荡荡的率领着大队人马朝着应天府进发。
朱雄英没有出城,他就在皇城门外,率领着颍国公傅友德、礼部尚书任亨泰等人迎接。真要说不出城没关系,可是一点态度都没有,那显然也不行。
看到皇太孙一身朝服手捧金镶玉大圭,朱樉等人立刻下车的下车、下马的下马。
朱樉立刻向前,带领着弟弟们行礼,“臣秦王朱樉(晋王朱棡、燕王朱棣)等,奉旨还朝。拜见皇太孙殿下,殿下千秋。”
朱雄英坦然受礼,他现在是皇太孙,手里捧着代表着权势的圭,那就要受礼。
随即朱雄英上前,笑着扶起朱樉,“二叔,快些起来。三叔、四叔、五叔,你们也都各自起身,俺就不一一扶了。”
说完这些,朱雄英拽着朱樉的胳膊说道,“快些入宫,俺爹都怕是等急了。”
朱樉乐呵呵的跟着,说道,“大侄子,俺们怕是有些时日没见了。”
“知道好些时候没见,二叔还空着手来!”朱雄英就抱怨着说道,“俺怎么说也是小辈,叔父们也不说给个好东西。以前四叔还送俺汗血马,现在也没了动静。”
跟在后头的朱棣一脸便秘的表情,他堂堂燕王可谓是地位崇高,这么些年也就是被大侄子巧取豪夺弄走了一匹汗血宝马。最悲催的是父皇、母后以及皇兄都乐见其成,觉得这是天经地义,一点都不考虑他的心疼。
朱雄英就看着朱樉,贱兮兮的说道,“俺爹可是抱着文垣在等着,虽说二婶、三婶她们也都派人来送礼了。可是俺得说好了啊,那可是你们侄孙,第一次见空着手可不成!”
朱樉瞬间急了,挣脱朱雄英的手,“歇会儿、歇会儿,俺备着礼。”
朱雄英立刻就停下了脚步,又说道,“二叔,真不是俺瞎说。俺那儿子眼皮子浅,见了别人的东西都觉得好。又是祖母在教着,眼界高着。寻常的东西他怕是看不上,你们好好盘算盘算,见面礼可不能差!”
朱棡就忍不住抱怨着说道,“大侄子,你小时候就喜欢从俺们这占便宜。现如今好了,连俺侄孙都成了你索要礼物的理由,你也不怕父皇、母后责备!”
朱雄英就老神在在,对朱棡说道,“三叔,祖父和祖母可不舍得骂俺。只要你们不在俺爹跟前说这些,那俺也挨不了骂。”
想起来什么一般,朱雄英连忙说道,“几位叔父们,俺爹最近这些天看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你们可千万不要说俺又在索要礼物。要不然的话,一会去奉先殿祭拜之后,你们都回去吃大宴,俺就要跪在奉先殿反思了。”
朱橚就默默说道,“你要是跪在那,俺到时能给你偷些吃喝给你送去。”
一大家子人说说笑笑,气氛看起来好不和谐,这根本不像是寻常的皇室。在这里好像没什么勾心斗角,有着的是叔侄相得、兄友弟恭。
刚刚进入皇城,朱樉等人就看到了自家大哥抱着一个胖嘟嘟的孩儿。那孩儿手里把玩着一块玉圭,虽然拿不起来,但是自家大哥帮着拿好啊。
朱樉等人立刻上前,一个个的本分的站好位置,然后行礼,“臣弟秦王朱樉(晋王朱棡、燕王朱棣)等,奉旨还朝。臣等拜见长兄皇太子殿下,殿下千秋!”
朱标抬了抬头,说道,“都起来、都起来,老二,你们过来看看俺孙儿!”
朱樉等人连忙起身,一边走一边从怀里、袖笼里取出礼物。
朱雄英早就站在了朱标身边,而朱文垣不知道是一如既往的不亲近他亲爹,或者是见到了很多陌生人有些认生,转身就趴在他祖父的肩膀上。
朱樉掏出自己的礼物,笑呵呵的说道,“俺寻了上好的玉,请工匠刻了,就给俺侄孙了。”
朱雄英笑着接过朱樉送来的玉佩,确实是上好的玉,还用金链系着。
仔细的端详一下,玉上刻着的是山川样式。
朱樉解释着说道,“俺想着《三国志·蜀志·诸葛亮传》:“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就令人刻了下,说是秦川,俺想着也像。”
秦川泛指陕西、秦岭以北的关中平原地带,也是因为战国时的秦国得名。如今朱樉为秦王,他送这个自然合适。
朱棡也上前,“俺在普光寺供奉了玉佩,请高僧开光、供奉。”
普光寺始建于东汉建安年间;普光寺原来叫普照寺,取佛光普照之意。到了大明时期,也曾有高僧在这里讲经传道,洪武年间就有印度高僧板特达效仿玄奘法师东行中国,也曾被老朱召见"善世禅师",如今被朱棡请到普光寺作为住持,封为"大国师"。
朱棣也依次上前,说道,“俺媳妇令人制了一套精致百兵,说是侄孙当有太孙勇武,再有一匹千里马幼驹,俺亲自调教两年后送来京城!”
朱雄英立刻眼前一亮,说道,“那好,四叔此前给俺的千里马有些老了。”
朱标笑骂说道,“那是你四叔给文垣的,你也好意思夺?”
随即看着玩具一般的小刀、小剑,朱标乐呵呵说道,“这东西还是得母后收着,文垣现在爱闹。真要是拿着这些东西,又该不得安生了。”
朱榑也赶紧上前,他其实和朱雄英一直都不太亲近,但是这个时候哪能失礼。他也奉上了精心准备的金镶玉长命锁,就算是和朱雄英不亲近,但是不代表可以忽略朱文垣的身份。
看着自家胖儿子现在"穿金戴银",朱雄英眉开眼笑。生儿子还是有用的,收礼就收到手软了。
看着自家儿子不成器的样子,朱标笑骂说道,“你多少好东西没见过?就惦记着这些?”
朱雄英厚颜无耻的说道,“再多的好东西,那也比不得从叔父手里们收的,俺就却之不恭了。先前想要找二叔他们要些东西,他们总是推三阻四,现在好了都不用俺说,这都备好了。”
朱樉等人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要不是大侄子身份特殊,他们肯定是要骂人了。这个大侄子,自小就会这一招。装傻充愣等等不说,找到了理由就是敲诈勒索。
虽说也是一些玩笑,是亲近的举动,可是想想这些年被大侄子勒索的那些好东西,也心疼啊。这大侄子,就是无利不起早。要不是皇太孙,要是只是一个普通的官,就这收钱办事的德行,肯定是大贪官无疑了!
在和朱文垣见过面之后,朱标开开心心的抱着孙儿,领着弟弟们和儿子、侄儿们朝着奉先殿走去。亲王们回朝,先去奉先殿祭拜祖先。
其实不远处站在一个强壮的老人,站在宫殿门廊下的他眺目远望。看着那一群亲王、郡王浩浩荡荡的朝着奉先殿走去,他又是骄傲又是焦急。
爹娘地下有知,看到这么多子孙后代,肯定开心的不得了!
马皇后也眺目远望,有些质疑了,“不是说让文垣见了他叔祖父们就抱回来,怎么抱去奉先殿了?”
老朱就乐呵呵的说道,“现在一家子人过去也好,去拜一拜他高祖,求个保佑。”
马皇后哪里还不明白,肯定是这没事找事的朱重八和那个心思很多的好大儿背着她商量好了。不过她也没说什么,文垣现在岁数还小,可是也不是弱不禁风。现在是最好玩的年纪呢,让祖先们看看也好。
一个女官上前,连忙说道,“启禀皇帝陛下、皇后殿下,皇重孙殿下并无哭闹。”
老朱得意的说道,“雄英抱不住文垣,标儿成,文垣还是亲他祖父。”
“这是好事?”马皇后就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文垣本就是不太认识他爹,这些天才刚好点。这要是雄英去了关中,一年也就回来一趟。到时候咋办,文垣一年到头就见他爹一两面,能亲近的了?”
老朱沉默片刻才说道,“那也是没法子,雄英心里有大志,要以江山社稷为重。俺们教好文垣就是,俺们朱家的子嗣肯定顾念亲族,肯定孝顺!”
马皇后说道,“雄英这一趟去关中,俺的意思是让玉瑶也跟着过去。雄英一个人出门在外就是军伍汉子的德行,跟前得有人照料才行。”
老朱也不反对,说道,“是该这般!雄英才一个子嗣可不成,文垣都这般大了,他们现在还没个动静,俺看着就急!”
老朱本来就是信封多子多福,儿孙满堂、开枝散叶才是好事。
当初好大儿和大儿媳四年四个娃,老朱想想都骄傲。只可惜大儿媳在生完允熥之后就没了动静,老朱也不好说什么。
本来以为雄英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以为能早早地有了孩子之后就开启朱家家族天赋的连续生崽。可是现在呢,孙媳没动静不说,孙儿的那些侍妾也没有半点喜讯传来。
这可把老朱给气坏了,虽然他最看重嫡长,但是不代表不喜欢多一群小重孙在跟前蹦跶。年纪越大,老朱就越喜欢看到儿孙们在跟前跑。
最爱的好大儿、最疼的好圣孙,他们的子嗣更是老朱所喜欢的。
此刻老朱的好大儿领着一众弟弟们给祖先上香,随即是朱雄英领着他的弟弟们给祖先上香。
朱文垣就坐在蒲团上一副迷惑的样子,奉先殿的气氛没有吓唬到他。虽说这孩子有些时候认生,但是只要是在熟悉人跟前,他就是胆子非常大了。
这孩子胆子大也非常正常,现在这可是不折不扣的皇城小霸王,他要是不高兴了,一大堆人哄着,这要是不胆子那才是怪事。
朱标这个时候也是很开心的,自从弟弟们开始陆续就藩之后,实际上在皇城很少看到这么多皇子出现了,也很少有这么多的皇子来祭祀祖先了。
作为朱家的二代目,看着自家这么人丁兴旺的样子,他肯定也是非常开心和骄傲的。
在祭祀结束后,朱标自然是带着弟弟们朝着奉先殿方向走去,虽然不用立刻上朝等等。但是现在还有其他重要事情,那就是拜见父皇和母后。
朱元璋一身无比正式严肃的冕服,手捧代表着皇权的大圭,接受着儿孙们的叩拜。这是他定下来的规矩,儿子们不只是他的子嗣,也是他的臣子。
在正式行礼后,老朱笑着说道,“如今都回来了也好,踏踏实实的过个好年,俺们自家人热闹热闹。俺这个岁数了,怕是再难有这般好光景。”
朱标想要开口,老朱抬手说道,“成了,俺不惧生死,只要你们兄弟、叔侄能和睦就好。俺们朱家人就该心齐一些,才能人丁兴旺、看顾好家业。”
朱家的家业,自然也就是大明的江山社稷了!
老朱随即拍了拍手,夹子音说道,“文垣,文垣!”
被朱标抱着的朱文垣一下子不再喜欢他的祖父了,在朱标怀里蹦跶着、身子朝前倾,张着小手就要他的曾祖父抱。
朱樉等人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他们印象里几乎没有父皇抱他们的场景。至于他们的子嗣实际上要么是在凤阳老家出生、要么是在应天府出身,甚至还在应天府读过书。
可是呢,父皇虽然对他们也都不错,可是也从来都不会这样哄着。
看看皇重孙那亲近的样子,只能说明父皇没少抱他的皇重孙。
果然啊,俺们这些儿子,真的没办法和大哥相提并论。俺们的子嗣等等,也没办法和大哥的子嗣相比。
朱文垣被老朱抱在怀里的时候就开心了,两只小手捧着老朱的脸,奶声奶气的笑着,然后将粉嫩的小胖脸贴在老朱的脸上。
老朱更开心的,走路都轻柔了很多,别颠着俺重孙!
马皇后则眉开眼笑,她的宝贝孙儿小时候就是这样,喜欢谁就脸贴脸。果然是雄英的儿子,这一招也学会了,可是偏偏大家就是喜欢这一套!